數(shù)日后,F(xiàn)城的某五星級酒店內。
程冉冉和葉佳真提著行李箱乘坐在上行的電梯中,《煙云》已于今日開機,主拍攝地就在F城。
電梯門開,她們正要出來,忽的發(fā)現(xiàn)電梯前站著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
程冉冉詫異:“這么巧,你也在這,來工作嗎?”
魏澤勤伸手擋住電梯門,多日未見,說出來的話依然欠揍:“不然呢,我閑的沒事跟蹤你啊?!?p> 程冉冉瞪他一眼:“有病?!?p> 等她們拖著幾個大的行李箱出來,他才進入電梯,電梯門緩緩合上,魏澤勤唇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容,一句低低地聲音在電梯中響起。
“不巧?!?p> *
拍攝現(xiàn)場。
總導演正坐在顯示器前,不耐煩地喊了聲'卡'。
“程冉冉,你看看你演的是什么玩意兒!”他瞪著眼睛罵著,唾沫星子飛濺,“你有沒有理解這個角色啊,你演的是個肆意妄為的大小姐,不是丫鬟,你看看你自己,跟個木頭人似地往那一站,上不得臺面的樣子?!?p> 程冉冉咬著嘴唇,一言不發(fā)。
今天是她拍攝的第一天,整整一個上午,都在反反復復地拍攝著一場戲。
這場戲也十分簡單,九十年代的大學校園中,她飾演的夏曉嵐在開學當天遇到了自己多年未見的暗戀對象季安君,她一路奔跑,匆匆穿過人群,在季安君地肩膀輕拍了一下。待季安君回頭,她克制著激動,欣喜地說出一句'好久不見'。
但無論她怎么演,這個導演就是不滿意。
一會兒說她太張揚,一會兒說她太木訥,一會兒說她跑的太快了,一會兒又說她跑的太慢了。
她穿著一件明黃色的衛(wèi)衣,里面還有一件白色的打底T恤。F城氣候溫暖,此刻正值午時,一遍又一遍地狂奔,汗水已將她的內搭全部浸透。
對手演員開始還安慰她,因為他沒看出來程冉冉演的哪里有問題,但隨著一聲聲地卡,一次次的不過,陪著程冉冉在大太陽底下搭戲的他也不耐煩了。
此刻他站在助理打著的傘下埋怨道:“這個程冉冉到底行不行啊,就這么簡單的一場戲什么時候才能過。她沒跑累,我脖子都扭累了。這導演也是,吹毛求疵的,就幾步路還能跑出花來嗎,他到底想要什么東西。媽的,后面不會也這么罵我吧?”
助理先是輕聲附和,聽到他說的最后一句又忙不迭地奉承:“怎么會呢,程冉冉哪能跟你比,你這演技跟老戲骨比也不遑多讓,更何況,咖位在這擺著呢,導演罵誰也不敢罵你呢?!?p> 他哼笑了一聲:“那倒也是?!?p> 導演并不打算放過程冉冉,繼續(xù)用尖酸刻薄的語言攻擊著:“你的演技簡直就是個笑話,你是不是覺得站在鏡頭前擺幾個姿勢就行了?真不知道你靠什么本事拿到了這個角色。”
他怒罵的聲音仿佛要將整個片場掀翻。臟話如同連珠炮般噴出,讓人聽得心驚膽戰(zhàn)。
程冉冉站在那兒,承受著導演的辱罵和羞辱,心中充滿了屈辱的同時,也產生了深深地自我懷疑。
她是不是真的演的太差了,為什么這么簡單的一場戲就過不了?
可試戲的時候這個導演明明對她是滿意的,故意為難她嗎?沒有理由,她和這個導演沒見過幾次面,哪有什么過節(jié)。
“算了,不拍她了,下午先拍其他的人戲?!笨倢а輰χv機重重的摔在桌子上,怒氣沖沖地走了。
片場的工作人員和演員也都松了口氣,三三兩兩的去領盒飯了。
竊竊私語地討論聲不斷地傳入程冉冉的耳朵中。
“她是不是靠著不正當手段拿到了角色,導演才對她這么不滿?”
“可能是吧,我看她演的挺好的。”
“好什么呀,人家可是大導演,見過的演員比你吃過的飯都多,這程冉冉演的就是爛,要不然導演能只罵她一個人?”
葉佳給程冉冉撐著傘,一同前往保姆車中準備返回酒店,畢竟這導演說了,下午不拍她的戲了。
她輕聲安慰著程冉冉:“這導演是吃錯藥了吧,你演的一點毛病沒有,他就是在挑刺兒。”
程冉冉苦笑一聲,沒有多說。
車勻速行駛在馬路上,程冉冉閉著眼睛回想著上午的一幕幕,思考著自己到底是哪里表演的不到位。
電話鈴聲響起,她按下了接聽鍵。
宋暖在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不知道如何開口,半晌才說道:“冉冉,《煙云》這部戲要換人,違約的問題公司這邊會去溝通。這大半年時間里你也夠忙的,這段時間可以找個地方度度假,放松放松。”
煙云計劃拍攝時間是三個月,空出了這么久的行程自然不會立刻就有工作補上。
程冉冉沒有追問原因,她現(xiàn)在只有深深地挫敗感,她到底是有多差,才會進組拍戲第一天,就讓導演、制作方寧可違約也要把她換掉。
她淡淡應了一聲就要掛斷電話。
宋暖嘆了口氣,出言寬慰:“這劇開機前作的妖就不少,劉志杰都能被踢出局,你也別難過,不是你的問題?!?p> 程冉冉不是那種不領情的人,無論她心中是怎么想的,此刻她對宋暖說的是:“嗯,我知道?!?p> 掛完電話后,程冉冉對葉佳吩咐:“訂一下明天飛北城的機票吧?!?p> 葉佳沒多問:“好?!?p> F城的氣候溫暖濕潤,四季常青,街道兩旁,古老的榕樹矗立,枝葉繁茂。
程冉冉想下來走走,她叫停司機,讓他們把自己放下。葉佳想陪著她一起,她擺擺手,拒絕道:“不用,我想自己散散心,你們先回去吧?!?p> 葉佳說:“那等會兒你想回去了我再來接你。”
“再看吧,這離酒店也不是很遠,我打車回去也行?!?p> 她壓低頭上的棒球帽沿,一個人漫無目的走在街頭,前方一座大橋矗立在視野中,橋身剛毅雄渾,仿佛是這個城市的守護者。
她邁入橋上的人行道,靜靜地看著江面上的每一絲波瀾。周圍的行人絡繹不絕,或匆匆而過,或悠閑地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