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偷天換日（四）
春花秋月靜靜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春花的心情平復(fù)了許多。
“哥哥，”春花開口打破了平靜，“今天的事情，確實是你受委屈了。我也不是要為小白他們辨解什么。只是，這段時間，我總在想，為什么哥哥和小白他們就不能和平相處？”
“小春花想說什么？”上官秋月覺得春花話語中有深意。
“哥哥，”春花敞開心扉，“我確實一直以來，都很想過上小小的安穩(wěn)的日子。但我也知道，這對哥哥來說很難。”
上官秋月沒有說話，臉上劃過一絲疑惑。
“哥哥是武林高手，一身武功不可能就這么浪費了。還有，哥哥從小就在千月洞長大，不管哥哥是否承認(rèn)，你都不可能徹底放下千月洞。而這個武林，人心難測，爭權(quán)奪利，根本就不是說，我們想安靜地退出，他們就會放過我們?！贝夯ㄎ⑽@了口氣，“所以，哥哥你注定是無法真正遠(yuǎn)離這個江湖的。”
“但小春花還是跟了哥哥?！鄙瞎偾镌滤坪跻材J(rèn)了春花的想法。
“嗯，”春花點了點頭，“春花秋月何時了。那次百花劫之后，我想了許多。生老病死，還有許許多多的意外，誰都沒辦法知道，我們的生命什么時候會走到盡頭?；蛟S是明天，或許是很多很多年以后。但，無論如何，余生，小春花要和哥哥一起度過?！?p> 上官秋月欣慰地笑了。
“所以，我在想，這個江湖為什么一定要分什么白道魔教？為什么一定要充斥著仇恨與殺戮？為什么一定要去爭著統(tǒng)一武林？生命明明只有一次，好好生活，和平相處，難道不是很好嗎？”春花很是感慨，“學(xué)習(xí)武功，應(yīng)該是為了更好地保護(hù)自己，更好地保護(hù)自己珍視的人。而如今，卻偏偏成為武林人爭權(quán)報仇的依傍。很多事情確實并不如我之前所想，像傅樓和游絲的事，不是哥哥做錯，不是小白做錯，錯的是這個江湖世道，終是逼得有情人不得善終?！?p> 上官秋月沉默了。
“哥哥，”春花看著上官秋月，“你和小白，都是武林高手，更是這個武林的未來。你們?yōu)槭裁淳筒荒車L試著去和平相處，嘗試著一起去改變這個江湖？為什么還要彼此敵對，讓這樣的武林世道繼續(xù)延續(xù)下去，讓更多的人卷入其中、不得善果？”
“小春花的想法，很有意思?！鄙瞎偾镌乱苍谒伎肌?p> “哥哥，你有沒有想過，你和小白，或許能成為朋友？”
“沒有?！鄙瞎偾镌铝⒖檀蚱屏舜夯ǖ脑O(shè)想。
“那……至少，不會像今天這樣，見面沒多久，就要打起來……”
“如果那蕭白放聰明些，今日的事就不會發(fā)生?！鄙瞎偾镌乱廊徊凰?p> “對對對，”春花無奈了，“哥哥說的都對?！?p> 上官秋月微微一笑，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
城鎮(zhèn)百姓近來話題依然離不開蕭白的事，各種消息各種評論，像潮水般，涌向靜靜在小店角落吃東西的春花秋月。
“蕭白算是完了。聽說代理盟主胡掌門下重金懸賞，要他性命?！?p> “那是。聽說他被奎山派抓了個正著?！?p> “可不是？他與魔教的人私會，當(dāng)場人贓并獲??！”
“不過他武功真是厲害，奎山派去的人竟然都被他打傷了，他又逃得無影無蹤了?！?p> 春花聽著這些話，眉頭緊皺，陷入沉思。
“小春花這是怎么了？”上官秋月的聲音飄來。
“完了……”春花嘆了口氣，“這下，小白他們更加不會相信哥哥了?！?p> “不信就不信。”上官秋月一臉不屑。
“不過，怎么就這么巧？”春花越想越不對勁，“感覺好像設(shè)計好了似的?！?p> “小春花跟哥哥跟多了，人聰明了不少。”
“這么說，你都知道？”春花疑惑地看向上官秋月。
“從進(jìn)入鳳鳴山莊開始，哥哥就知道遠(yuǎn)處肯定還有人盯梢，所以讓小春花乖乖藏好別被發(fā)現(xiàn)，等那人走了，哥哥才帶你出來?！鄙瞎偾镌聦Υ嗽瓉碓缇土系搅?。
“那你帶著我離開，也是知道有人準(zhǔn)備要圍攻鳳鳴山莊？”
“蕭白他們疏于防備，哥哥可沒有。”上官秋月很是看不起蕭白等人。
“那哥哥你究竟是想干嘛？”春花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
“救蕭白?！鄙瞎偾镌抡f得大言不慚。
“救……？！”春花按捺住吐槽的沖動，“怎……怎么救？”
“小春花想，如果哥哥沒被看見跟蕭白他們一起進(jìn)的鳳鳴山莊，你覺得他們現(xiàn)在還會活著嗎？”上官秋月故意不點破。
“你是說，那些人本來的計劃就是在鳳鳴山莊把小白他們一網(wǎng)打盡？”春花順著這個思路想，“哥哥出現(xiàn)了，他們就改變計劃，順?biāo)浦?，隨便派些人去做個見證，以此坐實小白勾結(jié)魔教的罪名？”
“追殺蕭白，說到底是為了武林盟主的位子。如今有個更好的由頭，可以讓蕭白徹底跌下武林盟主之位，那取他的性命反而就沒什么意思了。又或者說，他們還想利用蕭白再做些什么?！鄙瞎偾镌略缫讯床煲磺?。
“這滿城的通緝令都只是假象。那他們想利用小白做什么？”春花突然恍然大悟，“該不會，他們真以為小白跟哥哥……”
“這人啊就是可笑。千般萬般渲染蕭白勾結(jié)千月洞。真發(fā)現(xiàn)我插手了，反倒害怕起來?？尚χ翗O。”
“他們設(shè)計這么一出，就是要讓小白勾結(jié)魔教的事百口莫辯。那接下來，很可能就要利用此事說小白他們逃去千月洞，以此討伐千月洞？”春花頓覺布局人陰險至極。
“小春花果然一點就通。”上官秋月對此很開心。
“那哥哥打算怎么辦？”春花明白，此事牽涉到千月洞，上官秋月不可能坐視不理。
“哥哥想聽聽小春花的意思。”上官秋月把問題拋回給春花。
春花只能硬著頭皮說了，“其實這一切都是策劃好的。武林盟會第一天奎山派掌門的死，只是為了在當(dāng)晚把所有掌門集中刺殺，然后偷天換日，易容成為他們的模樣，第二天在盟會上引發(fā)叛亂。再然后，就是追殺小白，甚至想討伐千月洞，為的只是武林盟主的位子。”
“不過我倒是覺得，那天晚上，真正被害的掌門或許只有幾個在白道有威望的。至于跟風(fēng)叛亂的大多數(shù)人，他們本就心懷鬼胎，缺的只是一個造反的理由?！鄙瞎偾镌抡f出了他的推斷。
“好可怕?！贝夯ㄓX得很是寒心，“我記得，我們出谷那日，哥哥與葉顏說的。哥哥是早就料到他們會禍害千月洞？”
“這是一盤很大的棋局。武林白道，千月洞，都是他們的目標(biāo)。而他們的目的，是整個江湖?！?p> “整個江湖？”春花倒吸一口氣，“那哥哥知道他們是誰嗎？”
“大概知道。但也只是大概?！鄙瞎偾镌抡f的不明不白。
“什么意思？”
“武林白道表面上看，上百年在鳳鳴山莊的統(tǒng)領(lǐng)下，相安無事。但其實早就懷有異心。他們中的好幾個門派，背著蕭家，聯(lián)合起來，培養(yǎng)了一個殺手組織，目的就是可以暗地里做一些勾當(dāng)而不被蕭家發(fā)現(xiàn)?！?p> “怪不得……那天彩彩姑娘說，那群伏擊他們的黑衣人武功高強(qiáng)，卻是最普通的武功路數(shù)，根本看不出端倪?！贝夯ɑ貞浧鹉侨狰P鳴山莊的蒙面殺手。
“但他們忽視了一點，狗也會有反過來咬人的時候，更何況他們養(yǎng)的是狼?！?p> “我明白了?！贝夯ㄒ幌滦盐蜻^來，“長生果之事，武林白道損傷慘重。而那個殺手組織倒是羽翼漸豐，于是他們想趁機(jī)擺脫白道的控制，甚至想撼動整個武林?！?p>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這些人竟然會有千月洞的毒藥?！?p> “化尸粉？”
“化尸粉的配方掌握在千月洞手里。他們竟然會有？”上官秋月有種棋逢對手的感覺，“看來，這件事比我想象中的，要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