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交換
“好師姐,我以后再也不喊你名字啦!我以后都喊你師姐!”云卻高興極了,見云昭取下紅手繩,便伸手去接。
“小雀兒,你知道嗎?”云昭將那團(tuán)紅繩握在手里,看了又看。然后她伸手將紅繩往云卻的方向遞過去,與此同時(shí),那雙琉璃色的杏眼里竟緩緩流出兩行血淚來。
她笑著,眼睛卻在哭,“我在這里新交了個(gè)朋友,名字叫小栓,他比你胖的多,可有時(shí)候卻與你很像?!?p> “小栓說話支支吾吾,你也有這個(gè)毛病?!?p> “我?guī)瓦^他一回,他就當(dāng)我是最好的朋友,而我救過你一回,你就巴巴的跟在后頭喊師姐……”
“一樣是傻瓜,可卻都是最好的孩子。”
云卻伸出去的手忽然頓住,他愣愣的抬頭看著云昭。
“我?guī)煹芤簧虝?,但從未做過壞事,”她睜著通紅的眼看過去,然后將手收回來握緊,“你不配頂著這張臉?!?p> “急急如律令!”
只聽口訣念出的一瞬間,紅繩上的小符化作一道白光,隨即一張巨網(wǎng)從天而降,緊緊地將“云卻”誆在了里面。
“云卻”目眥欲裂,他幾番掙扎都沒有將這張巨網(wǎng)撐開,反而被越勒越緊。
他嘴里發(fā)出“嗬嗬”的怪聲,咬牙切齒的盯著云昭,“我還當(dāng)是個(gè)娃娃,沒想到你心思如此詭變!”
云昭沒有看他,靠著門板滑坐在地上。
“好師姐,你不愿意留在這兒陪我和五師叔嗎?你放開我好嗎?我好疼!”
“云卻”帶著哭音喊道。
“你他娘的什么狗屁師姐!算老子看錯(cuò)了人!”那聲音又變成尖細(xì)的男音,“死丫頭,再不放開,老子一會(huì)兒扒了你的皮!”
“你個(gè)造孽的玩意兒,老娘幾口唾沫淹死你個(gè)喪門星!”
……
那妖怪不知疲倦的罵了半晌,聲音一會(huì)兒男一會(huì)兒女,一會(huì)兒老一會(huì)兒少,云昭覺得以前看玉嬸和對(duì)門的婆子吵架都沒這么厲害……
“你愣著干嘛!你是頭呆鵝嗎!”那妖怪一個(gè)人罵的火氣都沒了,只剩羞惱,“快放開老子!”
“夢外的天可能快亮了,我要醒了?!痹普褔诉鲋?p> 妖怪睜著眼睛瞪她。
“你……”云昭頭又低了些,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的話想說,看起來不好意思極了,“你……”
“你能再變出我小七哥哥來給我看看嗎?”
那妖怪似乎沒想到她突然說這樣的話,愣了,“你,你有病嗎?那是假的?!?p> 但是他話鋒一轉(zhuǎn),狹長的眼睛轉(zhuǎn)了兩轉(zhuǎn),然后瞇起眼來“嘿嘿”笑著,“不過你要是先放開我,我就再給你編個(gè)夢,而且我保證!我以后再也不來煩你了!”
云昭看了他兩眼似乎在思索可行度,然后下定了決心般地,“可以,不過你先變給我看?!?p> 妖怪一思索,然后不耐煩的點(diǎn)了兩下頭,“行行行,你可別反悔!必須放我!”
云昭點(diǎn)了下頭。
然后那妖怪眼睛骨碌碌轉(zhuǎn)了轉(zhuǎn),假模假樣的正要閉眼做法,突然他眼角往外一瞥,嚇得他的“妖臉”一下子白了。
“祖宗祖宗!快放開我!”他大叫著掙扎起來。
“???不是你先給我變嗎?”云昭沒反應(yīng)過來。
“老子根本不認(rèn)識(shí)你什么狗屁師兄,快放開我!”那妖怪喊了半晌,眼睛不斷往外瞟,臉色越來越白。
然后他狠狠啐了一口,在一陣煙中化成了一枚小小的海藍(lán)色珠子,那法網(wǎng)也不離不棄的變小包住了它。
云昭奇怪的往外看了看,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duì)的地方,于是她回過頭將網(wǎng)包著的珠子撿起來放進(jìn)懷里,心里暗罵這妖怪“沒頭沒腦的”。
她最后抬頭看了一眼逐漸消散的夢境,然后扯斷了紅繩。
……
云昭醒來時(shí)天色已經(jīng)有些微亮,她拍了拍胸口確認(rèn)了珠子的位置,然后就起身去洗漱,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般。
云昭收拾完沒多久,就聽到敲門聲,開門一看,果然是一日不落來叫她的見珩。
“云昭,你今日起的真早呀?!迸侄铡昂俸佟睋项^。
云昭也笑笑,想起昨日,便轉(zhuǎn)頭問道:“你昨日沒事吧,嚇著了沒有?”
“你看到了呀!”胖子拍著胸脯坐在椅子上,“我以為你走了呢,別提了,我都快嚇尿褲子了……幸好沒尿,我暈過去了!”
云昭抿嘴一笑,“沒事就好。”
“聽人說張?bào)鋷熜肿尮砀缴砹?,”見珩做賊般低聲說道:“還好我昏倒被抬走了,聽說很嚇人呢!你看到?jīng)]有?”
“我也嚇暈了?!痹普淹犷^沖他眨眨眼,十分俏皮。
見珩拍了兩下額頭,臉上突然顯現(xiàn)出得意的神色來,“對(duì)了,昨兒晚間還有個(gè)師哥問我你與張師兄的關(guān)系如何,我就告了張師兄一狀,說他欺負(fù)你!”
兩人相視大笑起來。
太垣殿內(nèi),占元沉著臉踱步不停。
“昨日妖鬼現(xiàn)身時(shí),聽說有人偷偷離開了太垣觀,”唐邈撫著胡子,振聲一吼,“給我站出來!”
有兩個(gè)小弟子屁滾尿流的爬出來跪在地上,“啟稟長老,我們,我們是送王見珩回屋的,他暈倒了!”
云昭也拉著抖個(gè)不停的胖墩站出來跪下,“啟稟長老,我……我和王見珩昨天都暈倒了?!?p> 唐邈一看見云昭就眉心直跳,“王見珩暈倒了我知道,你怎的也暈倒了?!”
“我……”
“啟稟松元道長,容晚輩冒昧多言一句,”薛無至適時(shí)的站出來,眼睛還時(shí)不時(shí)往自家?guī)煾柑以瓷砩项白蛱煳規(guī)煾该蚁聢鼍S持秩序,我的確見到了暈倒的云小友,還是我和師父救的她?!?p> “咳咳,”桃源捋了捋胡子,“確實(shí)如此,女娃膽小,暈過去也正常?!?p> “是這樣?”唐邈不大相信的樣子。
“我說松元你疑心也太重了,”桃源叉著腰一副有點(diǎn)不耐煩了的樣子,“你看昨天那黑瘟鬼的樣子,是在座的這些小屁孩請的來的?就說說你,你輕易請的來?”
“你!”唐邈被他嗆了一句,狠狠地瞪了一眼過去,“說起這個(gè),昨日在場上你本來兩手空空,后來手上又捏了張符,我看那符不是凡品,你可說的明白來歷?”
“你又不在場上,你同我逗什么樂?我看鬼鬼祟祟告小狀的,另有其人吧!”說著,他的頭還重重往占元的方向點(diǎn)了下。
占元側(cè)了側(cè)身子,假裝沒看到。
“你這松元也真夠搞笑,”桃源接著說道:“話里話外說的好像我從你們太清偷寶貝一樣,符不是凡品,我的昊元鈴就是凡品?昊元鈴也從你們這兒偷的?老子的寶貝多的是,你想知道還知道不過來呢!”
“你!你!你這狂徒!”唐邈嘴笨,完全招架不住桃源的一張利嘴,反倒他自己快要?dú)馔卵獊怼?p> “桃源道長莫生氣,”重乾真人觀望了一會(huì)兒,然后微笑著慢慢說道,“松元自然不是這個(gè)意思,他只是想知道你手中是什么寶符,無意冒犯。”
桃源還是給重乾真人面子的,聞言遙遙向他作了個(gè)揖,“說也無妨,不過是張眾神之尊飛升之前所作的青玄生天筑魂符罷了?!?p> 罷了?薛無至無語凝噎。
重乾手中一緊,拇指在拂塵柄上磨了磨,思索了一會(huì)兒才笑道:“的確是寶物?!?p> 其他的長老卻炸了鍋。
“老天師的手筆!”
“此來太清,除了小弟子們之間切磋劍法道術(shù),我教瑛豐真人還命貧道將‘交換弟子’之事同重乾掌教您提一提?!?p> “此事倒不難,”重乾真人略一思索,“你這回帶來的弟子中若有合適的,不妨今天就將此事辦妥。”
“有倒是有三位合適的,就等您太清派挑出弟子?!?p> “此事我會(huì)交代下去?!?p> 桃源拱手退下。
“你們都起來吧?!碧棋阆虻厣瞎蛑膸讉€(gè)小弟子說道。
“是——”
云昭偷偷抬眼看了看重乾真人,然后硬著頭皮走上去,雙手托著昨日桃源給她的符紙道:“這是我從門中帶來的小乘養(yǎng)魂符,請占元道長收下,是弟子對(duì)師兄的小小心意。”
占元懶懶抬眼,似乎沒有伸手接的意思,“你門中,佐什么門?”
“她那小破落戶能有什么小乘符箓,怕連小乘是什么都不知道罷……”有弟子小聲的議論傳到云昭耳朵里。
“師父,他們也太欺負(fù)人了?!毖o至很是看不慣,有心要上去說兩句,被桃源搖著頭攔下。
“拿上來我看看?!敝厍瑓s在此時(shí)緩緩開口說道。
唐邈連忙取了呈過去。
“嗯……是小乘符箓不錯(cuò),”老人抬眼盯著云昭,仿佛要將她看穿一般,“你同我剛見到你的時(shí)候似乎長高了一些……本座代箐兒先謝過你?!?p> 云昭對(duì)重乾真人還是存著感恩之心的,畢竟他唐唐太清掌教要什么寶符沒有,這是給了自己臺(tái)階下。
“你還有什么要說嗎?”重乾突然問了一句。
云昭聽出來他不是什么隨便問問的語氣,就抬頭去看,見重乾盯著自己,她有點(diǎn)愣,以為桃源私下同他說了“交換”的事,便恭恭敬敬的答道:“弟子,想要自薦去靈應(yīng)派?!?p> “你這是什么意思?太清待你不好?”唐邈皺著眉問道,“若是有什么不滿,同長老們說便是,這樣藏著掖著這會(huì)兒在外派弟子面前發(fā)作,是要說我們太清的不是嗎?這便是你佐天門的師父教你的做派嗎?!”
唐邈說話極為難聽,幾乎句句夾槍帶棒,云昭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惹得他這樣看不上眼,但寄人籬下,她就得忍氣吞聲。
“可以?!闭f話的人是重乾,殿中的長老與弟子們都有些詫異的看過去,但他只是看著云昭,神情晦暗不明,“本座允了?!?p> 云昭心里大喜,卻不好表現(xiàn)出來,只連忙叩了個(gè)頭,“多謝掌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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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爾好挑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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