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人,同一時間正要蹲下,動作都沒做完。
他只見那瘦小的死人忽然抬起臟兮兮的手,抓上了自己膝蓋,頓時傳來一陣劇痛。
若能看到皮里,便知他的膝蓋骨已經(jīng)段成兩截。
“你!”
他疼得一時失去思考能力,雙目圓瞪著撫上佩刀時,已被擰了脖子,垂下腦袋倒在了沈蟄寒身上。
沈蟄寒一口氣解決完兩人,抓著倒在自己身上那人的領(lǐng)口,將他扔一邊去。
只覺手上摸到個凸起的繡花圖案,沒力氣細想,喘著大氣跪坐了起來。
好在她前世有過類似經(jīng)驗,只用巧勁即可,不然就憑這副身體,今天怕是要如他們所說,被扔去土匪寨子了!
“嘶——”
她咬牙起身,捂著有些發(fā)暈的腦袋,忍著胳膊和后背的疼痛,一點點扶著近處的竹子站了起來,走離了他們一些距離。
兩個人的脖子詭異地彎曲著,腦袋上的大眼圓瞪,怪滲人的。
沈蟄寒這一站起身,就見五十米開外的地方,躺著許多尸體,地上的血已發(fā)烏,許是被落下的竹葉掩蓋看不清晰。
她找了近處一個碗口粗的竹子靠坐而下,已經(jīng)再沒有什么力氣了。
算一算,這副身體躺在這里一晚上都沒吃東西,再加上一路奔波,導(dǎo)致她站起來,都是廢了好大的意志。
竹子和泥土的腥香不斷鉆入鼻中,沈蟄寒聽著蟲子的叫聲,迷迷糊糊又感受到一些記憶。
原主是這個時代大將軍府的大小姐,女扮男裝,偷偷摸摸混進一支精兵隊,一路南下,路過這片叫做華云山的山頭。
卻在半路的混戰(zhàn)中,被受驚了的馬狠狠踹到了背上,一下子遠遠地摔到現(xiàn)在這地方。
誰也不知,原主斷了氣,身子還趴在原地,可魂卻換了一個。
想起這些時,沈蟄寒心中莫名升起一絲難過。
明明不是自己的感情,她卻能深切的感受得到,甚至難受得像是從身體里抽走了什么一般,一股蔓向四肢的無力感襲來。
初秋清晨的溫度有些冷。
觀察清楚周圍的狀況,沈蟄寒只得先慢慢團成一團,給自己積攢一些力氣。
待太陽升起,暖和一些的時候,下山去看看。
沒辦法,餓……
餓了就沒有力氣,沒有力氣,怎么求救?
要靠她自己走出去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得緩一緩,畢竟剛剛醒來,也不知是不是還沒完全和身體契合,身上還有些縐縐的不適應(yīng)。
兩刻鐘后,幾聲鳥叫喚醒了沈蟄寒。
只聽遠處又是一陣窸窸窣窣。
有人來了。
“怎么還來……”沈蟄寒心里罵著。
辨別了一下腳步聲,似還是兩個人。
她現(xiàn)在很是疲憊,看了眼周圍半人高的雜草,決定繼續(xù)團著,等來人近身再說。
沒一會兒,兩個一高一矮的人走了過來。
“當(dāng)家的,你覺不覺得今天林子里這味兒有點不對?怎么這么難聞?”一個女子壓低了聲音問道。
聽這聲音,來人像是個三十出頭的女子。
隨即,只聽“伉”的一聲,似是鐵器打在竹節(jié)上的聲音。
一個男人同樣也是稍稍壓低音量,嘀咕道:
“我也正想說呢,林子里怎么有怪味?是不是哪家獵戶殺了啥大家伙?”
“你還別說,這味……”女子又嗅了嗅,“真像是殺豬時候聞到的那種血腥味?!?p> 中年女子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么,聲音里帶了些急切,“當(dāng)家的,是不是這山里哪個獵戶受了傷了?我聞著就像是那個方向!”
聽到中年女子這句話,沈蟄寒一顆懸著的心才算放了下來。
看來來的人不是剛才那種,而是這附近的村民。
“救命……”
沈蟄寒試著喊了兩聲。
聲音卻跟沒奶吃的小貓似的,軟軟的沒有力氣。
還不如那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大呢。
待那夫婦倆走近了些,這才看到竹林里的一片狼藉:
林間地上橫七豎八的倒著身穿同一樣式服裝的男子,零星還有幾個是黑衣蒙面打扮。
有些尸體甚至整個身子插在斷了一半的竹桿上,死狀滲人,眼睛都沒能閉上。
難不成這些人在竹林里,遇見山匪殺人了?
夫婦兩人都是愣在了原地。
普通人家,一輩子頂多見過殺豬宰羊,再不濟也是見過殺雞,可殺人這種場面,連想都不敢想。
那中年女子甚至被嚇得都忘了驚叫。
她死死地拽著旁邊有些矮的中年男子衣角,渾身緊繃,胃里有些惡心。
中年男子畢竟是男子,沉穩(wěn)些許,只是皺了皺眉。
猶豫了片刻,他輕拍了拍女子的手以示安慰,抬腿打算去前面看看。
“當(dāng)家的,還是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