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丁從玉屏山返回郡城若是走原路回客棧就要經(jīng)過順興賭坊,可是他現(xiàn)在還連騎帶牽著兩匹馬,所以就繞了一大圈回到客棧,將馬匹暫時寄存在那里,畢竟昨夜他到順興賭坊時并沒有騎馬,如果一下弄來兩匹馬也不好對如意夫人解釋。
弄好這一切,余一丁才溜達(dá)著慢慢從客?;氐劫€坊后面的弟子居。
剛到院門就有守門的將他攔下,喝問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闖私人宅院?”
余一丁大感驚奇,疾風(fēng)閣居然會如此行事,這看門人根本不提疾風(fēng)閣的字號,看來在明面上他們還真是低調(diào)啊,于是掏出腰牌遞給那人,那人一看腰牌立刻壓低聲音說道,“原來是楚越之地過來的兄弟,請進?!?p> 余一丁也沒多廢話,接過那人遞回來的腰牌往懷中一收直接進了院子,院子里正有十來個疾風(fēng)閣的弟子在練功,有的用雙手交替掄石鎖,有的坐在凳子上雙手或正或反地提著石杠鈴來回翻腕,也有的在練習(xí)拳腳,就是沒看見任何一人操練兵刃,不過余一丁稍加思索也就明白過來了,疾風(fēng)閣以暗器見長,主要練習(xí)的就是腕力和臂力,相對來說刀劍就不是他們需要掌握的主要功夫,應(yīng)該是這個原因才沒有人練習(xí)兵刃吧。
余一丁站在一旁看了一陣,也沒有人上前與他打招呼,正當(dāng)他看得無聊準(zhǔn)備返回二樓的住處時,大院門口現(xiàn)出丫鬟小九的身影,她一進大院就望見站在天井邊上的余一丁,急忙上前招呼道,“余公子,正好你在這里,如意夫人有請。”
余一丁暗自嘆了口氣,看來今天是別想休息了,昨晚一個通宵沒睡,一大早又帶著柳翠趕去凌云子的洞府,來回少說也有三十多里路,雖然有無形罡氣護身,身體機能不會有太大損害,可以這疲乏感依舊不會因為異能而完全消失,可是又沒有辦法,他現(xiàn)在的身份是疾風(fēng)閣楚越分閣下屬的某個散閣的三等蝦米弟子,而如意夫人則是閣老,那是僅次于少主的人物,豈敢抗命,只好跟著丫鬟再次來到順興賭坊的三樓。
還是那個會客廳,如意夫人依舊慵懶地靠坐在那張?zhí)梢紊?,手中端著那盞香茶不時抿上一小口,直到看見小九帶著余一丁進了房間,如意夫人都沒有變換一下姿勢。
柳翠已經(jīng)被安頓好了,余一丁心頭再無顧慮,他很清楚眼前這個女人就是目前疾風(fēng)閣僅次于少主的四大高手之一,別看她表面一副慵懶的貴婦人模樣,手上的暗器功夫肯定是相當(dāng)了得,因此余一丁進屋后就將無形罡氣暗自布滿全身。
丫鬟小九上前一步道,“夫人,余公子已經(jīng)帶到?!?p> 余一丁趕緊躬身抱拳行禮道,“屬下參見閣老!”
“小九你先下去吧。”如意夫人對著丫鬟揮了揮手,看著小九低頭退出房間,這才轉(zhuǎn)過頭對余一丁說道,“不錯嘛,這才不到一天就懂得禮數(shù)了?我還以為你們南邊過來的需要再學(xué)習(xí)兩天呢?!?p> “閣老謬贊,不知閣老喚屬下前來有何吩咐?”余一丁依舊保持著謙恭之態(tài)。
“昨晚歇息得可還習(xí)慣?”如意夫人似乎拉家常般說道。
“閣老有心,還不錯?!庇嘁欢〈鸬馈?p> “中午時我曾讓小九去弟子居尋你,結(jié)果不見你的蹤影?!比缫夥蛉撕茈S意地將茶杯放在小幾上,又稍微將身子坐正了一些,目光直視余一丁的雙眼問道。
“回閣老話,屬下自幼養(yǎng)成了早起的習(xí)慣,不到午時就再無睡意,而且屬下又是第一次來到黃河邊,于是起床后就自作主張去河邊轉(zhuǎn)了轉(zhuǎn),午飯后便匆匆趕回,屬下心中清楚,若是兩天后李執(zhí)事他們解送那些女子來到峽關(guān)屬下可能就再無機會欣賞黃河美景了?!庇嘁欢∫呀?jīng)想好了說辭,反正不管如意夫人信不信,他就這樣說了,大不了直接翻臉。
“哦,原來如此。”如意夫人點點頭,算是認(rèn)可了余一丁的這個解釋,接著又說道,“這樣吧,你也剛來峽關(guān),對這里又不太熟悉,反正臨云那邊的女子送過來后你要幫著一起送到總閣,從今晚起你就跟著閣內(nèi)看守那些女子的兄弟們一起值守密室吧,也好有個事做?!?p> 余一丁稍稍意外,他沒想到如意夫人會這樣輕易地就將這么重要的任務(wù)交給自己,這對自己來說也是個好機會,不免心中暗喜,于是連忙應(yīng)聲道,“是!屬下遵命!”
“好了,你先回弟子居吧,晚飯后自會有人來帶你前去密室。”如意夫人滿意地點點頭,揮揮手讓余一丁自行離去。
待余一丁剛剛離去,七七直接從內(nèi)室中走了出來,對如意夫人說道,“大姐,這小子肯定有問題?!?p> 如意夫人微笑著問道,“何以見得?”
“我中午去弟子居詢問過守門的弟子,如果這個余一丁確實是午時前離開大院肯定會被守門人看見,但是今天上午守過門的兩位弟子都未曾見過他離開,除非是天未亮?xí)r就偷偷跑出去的?!逼咂哒f道。
“嗯,我知道他有問題,那么就說明他提供的李守業(yè)遲來兩日的消息也很有問題,八成是臨云那邊出事了,就是不知道那些抓獲的女子是否還在,不過最多一兩日就能傳來消息,我們現(xiàn)在只能靜觀其變,所以我命他看守密室,你去交待老六他們幾個看緊著點,我看這小子能玩出什么花樣,哼哼!”如意夫人冷笑著說道。
“大姐放心,密室那邊我會親自照看?!?p> 如意夫人又低頭想了一下后接著說道,“小七,晚上密室那邊再加派暗哨,一定要嚴(yán)密注意這個余一丁的動向,既然他敢獨自一人前來想必功夫也不會差了,甚至還有可能另有幫手,閣內(nèi)那些女子不能再有半點差池,如果這小子敢有絲毫異動即刻拿下,實在不行就地格殺,決不能放跑任何一名女子,少主的大事不能耽誤?!?p> “是,大姐,七七明白。”
……
直到余一丁回到弟子居二樓的住所,他也沒想明白僅僅過了數(shù)個時辰如意夫人就會給他安排一個看守密室女子的任務(wù),在這大院中他又沒有認(rèn)識的人,更不會知道中午七七已經(jīng)過來找過他,現(xiàn)在如意夫人已經(jīng)對他有了防備。
余一丁躺在床上又思索了一陣,疾風(fēng)閣峽關(guān)分閣里的人唯一可以對他構(gòu)成威脅的也就只有如意夫人這名閣老,他們的少主都沒在余一丁手中撿著便宜,更別說現(xiàn)在余一丁身上的異能已經(jīng)大幅度提升,無論防御還是攻擊都已大大增強,更沒理由害怕一個實力本就低于少主的閣老了,至于其他疾風(fēng)閣的弟子就更不在話下,余一丁這也算是藝高人膽大,現(xiàn)在柳翠也被安頓好,到時候他完全可以放開手腳奮力一搏。
于是余一丁想著現(xiàn)在距離傍晚還有一兩個時辰,干脆趁著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一下,養(yǎng)精蓄銳準(zhǔn)備應(yīng)付晚上的任務(wù)。
……
傍晚時分一名身穿勁裝的漢子來到房間叫醒了余一丁,也不多話,帶著他就在弟子居底樓的一間食堂一樣的大房間吃過晚飯,隨后倆人就一前一后出了院門向后面的小山走去。
一路上那漢子不言不語,悶著頭在前面帶路,余一丁只得安靜地跟著他順著一條小道前行,約莫走了兩里多遠(yuǎn),眼前的一小片樹林邊有座農(nóng)戶一般的茅舍小院,四周圍著一人多高的籬笆,看不清院內(nèi)的情形,而且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余一丁也沒看見周圍還有其他人家,漢子走上前去輕輕叩了叩木門,不一會兒門就“吱呀”一聲被人打開。
一個小廝模樣的青年看清了漢子面容后說道,“原來是四哥來了,快請進。”
漢子小聲說道,“有財,這邊都還好吧?”
名叫有財?shù)男P將兩人讓進院門答道,“那些娘兒們好著呢,剛剛六哥才給她們都灌了藥,現(xiàn)在一個個正睡的香呢?!?p> 漢子這才指著余一丁對有財說道,“那就好,這位是楚地來的兄弟,今晚他幫著一起守夜,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余一丁急忙答道,“兩位大哥,小弟名叫余一丁,初來乍到,還請多多關(guān)照?!?p> 漢子嗯了一聲說道,“哦,原來是余兄弟,這位是孫有財,是這里的管事。有財,晚上余兄弟就跟著你值夜,我先回去了?!?p> “???四哥這就要走?”孫有財問道。
“廢話,賭坊那邊一大堆事呢,我先走了,晚上警醒著點。”漢子說完就離開了小院。
孫有財急忙點頭應(yīng)承,等漢子走后將院門鎖好,這才斜眼打量著余一丁說道,“你叫余一丁是吧?”
余一丁連忙拱手對孫有財說道,“正是小弟,有勞孫兄照應(yīng)?!?p> 孫有財?shù)?,“嗯,跟我來吧?!?p> 說完把手一背,也沒再理會余一丁,直接大搖大擺地向屋子走去,余一丁趕緊跟上。
這屋子分為里外兩間,外間是看守人員居住,余一丁二人進去時正有一名三十歲左右的漢子一只腳踩在長凳上坐在一張桌子邊,桌上放著兩盞油燈,其中一盞燃著,另外還擺放了幾個小壇酒,幾個碟子里裝著一些下酒小菜,旁邊還有一小堆花生,一個墻角燃著一盆炭火,另一邊鋪了兩張地鋪。
那漢子見著二人進來,瞟了余一丁一眼說道,“有財,又來新的弟兄了?”
孫有財急忙對余一丁說道,“這是趙六福,你喊他六哥就好。六哥,這是楚地分閣來的余一丁,今晚他跟咱們哥兒倆一起值夜?!?p> “六哥好!”余一丁連忙拱手。
趙六福擺擺手道,“哦,原來是余老弟,隨便坐吧?!?p> 余一丁四下掃了一眼看見墻邊還有一張長條凳,連忙搬到桌邊還沒來得及坐下,就聽見孫有財在一旁說道,“余老弟,想不想跟哥哥去瞧瞧美人兒?”
趙六福一邊吃喝著一邊說道,“我說有財你小子悠著點,這些娘兒們都是有重要用處的,要是出了差錯我看你有幾個腦袋。”
孫有財無所謂道,“嗨,六哥說哪里話,我這不是讓余老弟熟悉一下環(huán)境嘛?!?p> 說著拿起桌上沒點著的油燈續(xù)上火,又領(lǐng)著余一丁往里間走。
剛打開房門,余一丁首先聞到一股怪味,像是某種藥材味道,但又混合有一些腥臭味兒,余一丁聞到些許就感覺頭腦有些發(fā)暈,不過在無形罡氣的作用下他立刻恢復(fù)了清明,余一丁心中明白,這些味道應(yīng)該就是剛才孫有財口中所說的六哥給被劫女子們灌下的藥味。
待油燈的光亮將整個內(nèi)間照亮后,余一丁這才看出這是一間比外間大了足有一半的大房間,進門正對著的是一條走道,走道兩邊各有一排矮炕一樣的通鋪,炕上鋪滿了稻草,其上并排躺滿了正在昏睡女子,都是頭朝走道腳對著墻壁,個個衣衫不整蓬頭垢面,余一丁暗自數(shù)了數(shù)共有十七人,年齡看起來從十幾歲到三十歲左右不等,右邊的墻上本來有一扇窗戶,現(xiàn)在也同順興賭坊一樣被氈布封得嚴(yán)嚴(yán)實實,整個房間里還微微散發(fā)出些許暖意。
正在這時孫有財說話了,他一邊舉著油燈往里走,一邊說道,“來來來,余老弟你看,這些娘兒們就是我們峽關(guān)分閣從各地捕獲而來的,據(jù)說是少主有大用,只是我們這些下面人也不清楚能拿她們來做什么,難道總閣要開娼館嗎?老弟你可知道?”
“小弟怎會知道,只是被派到這里說是過兩天幫著解送到總閣去。”余一丁道。
“哦,原來如此,不過這都是少主的事情,你我弟兄就不議論了,但是這些娘兒們中有幾個長得頗為標(biāo)致,嘿嘿嘿……”
孫有財淫笑著走到其中一名女子面前,將她額頭上散亂的秀發(fā)撥開,又擦了擦女子臉上的污漬,撫摸著她的臉蛋說道,“余老弟,你來看這娘兒們還算盤靚條順吧?”
這名女子看年紀(jì)也就和柳翠鐘離雪她們差不多,看她穿的衣衫像是某個大戶人家中的小姐,余一丁微微皺眉,突然想到鐘離雪就有可能在這些女子當(dāng)中,胸口立時就有種莫名的痛楚。
只見那孫有財撫摸了一陣女子的臉蛋,又要伸手向她的領(lǐng)口摸去時,余一丁急忙上前說道,“孫兄,你也別一個人樂呵啊,也帶小弟看看這些娘兒們的容貌吧。”
“哦?原來余老弟也好這口,嘿嘿嘿,好說好說。”孫有財聽他這樣一說立刻來了精神,壓低了聲音又道,“哼,趙六福那老小子就知道喝酒,老子真懷疑他是不是男人,就因為他在,老子只能看和摸,過過眼癮手癮罷了。”
“呵呵。”余一丁干笑了兩聲,不自覺的已將右手的拳頭攥緊,“這些娘兒們可都是少主要的人,哥哥還敢亂來不成?”
孫有財聞言身子一抖,可能他也想到了少主的厲害,訕訕地說道,“哥哥我也就是說說而已,哪敢真上啊,呵呵呵……”
說著急忙帶著余一丁走到最里面,輪流將每一名女子臉上的秀發(fā)撥開,有些人臉上實在太臟的他還用袖口幫著擦了擦,一直查看到最后一名女子時余一丁也沒有發(fā)現(xiàn)其中有鐘離雪,不禁暗暗呼了一口氣。
孫有財說道,“怎么樣?還是哥哥最先給你看的那小娘兒們好看吧?!?p> 余一丁心不在焉地答道,“是啊,小弟怎么忽然覺得這房間里有些涼意?”
孫有財急忙說道,“對了,現(xiàn)在才剛剛開春,晚上還是比較涼,一會兒余老弟去給兩座炕都添點炭,可不能熄了火,這些娘兒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我兄弟全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余一丁忙道,“好的,小弟這就去?!?p> 說著他就向門外走,孫有財有些著急的小聲說道,“嗨,我說兄弟你也太心急了,我們哥兒倆先樂呵樂呵再出去也不遲嘛……”
余一丁沒跟他繼續(xù)廢話,直接打開房門來到外間,孫有財也只得跟了出來,余一丁開口問道,“兩位大哥,怎樣給大炕續(xù)炭火?。啃〉茉诔貢r從沒有睡過炕呢?!?p> 趙六福瞟了余一丁一眼,笑著說道,“呵呵,說的也是,有財,你教教他吧?!?p> 孫有財沒好氣地說道,“余兄弟跟我來?!?p> 邊說就邊推門而出,余一丁跟著他來到屋外里間位置的外墻邊,看見墻根處均勻排列著三塊鐵板,每塊鐵板上還有一個把手,孫有財上前用布包著把手將最近的一塊鐵板提起來,余一丁才看出鐵板是卡在兩邊的卡槽內(nèi)可以向上抽出,里面是個兩層的爐膛,中間是鐵釬組成的格柵,上層架著一些正在燃燒的煤炭,下層是燒過的炭灰,孫有財又提了一筐煤炭過來,拿起火鉗刨了一些炭灰出來,又往里面添了好幾塊新煤炭,然后才對余一丁說道,“看見沒有?這里間的炕下每個爐膛間隔半個時辰都要加炭,這邊墻面有三個,另一面的墻面也有三個,如果炭灰太多就要先掏出來再加炭,明白了嗎?”
余一丁點點頭道,“哦,小弟明白了。”
“那就好,我先進屋了,你弄好了就回屋。”孫有財說完就往屋內(nèi)走去,入夜后四周還是有些寒冷。
余一丁看他進了屋,立刻學(xué)著剛才孫有財?shù)臉幼娱_始給每個爐膛加炭,這邊兩個爐膛幾下就弄完了,他又提著炭筐轉(zhuǎn)到另一面墻邊,正準(zhǔn)備加炭的時候,耳中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聽聲音似乎是從小院邊上的樹林中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