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行之點頭,“自然會有人過去。厥貢鹽絺,海物惟錯,青州產鹽和細葛布,海產物多,行商每月都會過去一趟的,所以你不用愁沒人走青州一路?!?p> 說到鹽,清如便好奇一問,“這鹽不是不能私自販賣么,怎么行商還要跑這么遠去青州購鹽呢?”
“也有拿到官牌子的。”
蕭行之沒去過青州,自然也是不清楚,但他在民間生活這么久,也是清楚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很多私販會往青州,應當是那里有門路。
鹽是個暴利的行當,商人為了利潤,往青州跑也是能想得到的。
這張輿圖只畫出大商的疆域,清如看了之后,覺得疆域輪廓更像隋唐前期的疆域。
輿圖其他省份空白的還挺多的,特別是滇粵閩這帶,大多是標了河道,但對于山嶺卻是鮮少有標注出來,而益州梁州往上一帶到太行山一帶,有山的地方是標注的清清楚楚。
與其說它是一份輿圖,還不如說是一份簡易地圖沙盤,山體水體道路等都相當清晰。但這也僅次于長江流域以上來說。
從她知道的歷史眼光來看,倘若以三國的疆域來說,那就是魏蜀的地圖詳細得可怕,可吳這塊就干凈到只剩河道和幾個有名的地方名罷了。
清如看著這份輿圖簡直想要吐血,她需要的水果大多在嶺南一道,現(xiàn)在只能看到幾個州名,這還不如前世她的記憶來得好使呢。
看著最邊下的那個小島,她心說,幸好崖州、儋州、振州都給標注了,證明到那里的路是打通的,這里產的椰子花和椰子,是她釀酒的原料之一。
清如借走輿圖,打算自己描摹一張,看蕭行之這么寶貝一張輿圖,她也不好開口直接要走,既然這樣,那就自己畫一張吧,到時將南方的幾個地方也給添上為好。
這兩天,她都將自己關在臥房里,描摹著那張輿圖,描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了前世看過的一本神書,《水經(jīng)注》,于是便起身再次來到蕭行之的書房,問他有沒有水經(jīng)注全套的書,她想借來一看。
蕭行之沉默了許久,搖了搖頭,“這書應當只在翰林院有。”
“?。吭趺磿@樣?”清如實在難以理解,這種有關地理的書,朝廷也要把控的么?
沒能拿到,她也只能作罷,想著自己沒去過的地方,到時問問行商也是一樣的。
到了小寒這天,三柱的娘終于有空過來尋找清如聊天,她弟弟做的那批木桶已經(jīng)完成,最近剛好閑下來窩冬,三柱一家也跟著就閑了下來。
三柱的娘邊縫補衣服,邊說道,“今天沒下雨,老一輩都在說,小暑就要干旱,明年恐怕就要小旱了。”
“小旱的話,我們這里的河流應該不會斷流吧?!鼻迦缬悬c不確定的問道。
“小寒下雪了,應該是不會,只不過到時引流灌溉是要麻煩一點。有一年大旱,全村的人都得天天去河道挑水來澆灌?!?p> 想起那年的收成,三柱的娘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只能祈禱明年能挨過去,或許后年就要好過許多了?!?p> 清如皺眉,她突然想起了歷史上明末的小冰河時期,但,實際上,歷史上每個朝代,或多或少都有歷經(jīng)過各種天災。這種時候,農家就特別需要玉米土豆甘薯這類農作物。
就因為明末引進了這類高產易種植的農作物,清初的時候,人口就開始呈現(xiàn)爆炸式增長。并不是那個朝代農民過得更好,只不過是農作物的關系讓他們更容易吃飽罷了。
農家所圖的終究不過是吃飽穿暖四個字,只要能吃飽不餓死,誰愿意冒著身家危險去當?shù)诙€朱八八呢,就是朱八八在決定跟著他未來老丈人混的時候,也是經(jīng)過百般思慮的呢。
倘若明年小旱,那往沿海地帶尋找玉米等農作物的跡象就要抓緊了,最好是能立馬推廣開來,那以后再遇到這類的天災,莊稼漢們會好過許多。
清如學著三柱的娘望著天,憂心忡忡的,她是希望自己想多了,但前世的歷史軌道讓她不得不多想。
原身的爺爺當初一個村的,正是在歷經(jīng)連續(xù)三年的大旱,最終就連一口水都要跑幾百里路到大江才能喝得上,而每次去大江取水,村里都要成群結伴才行,不然半路上很容易被人敲悶棍,也許就一去不回了。
后來整個村的,不得不下決定一路北上尋找適合定居的村落,就為了能喝上一口水。
為什么不南下,因為南方有瘴氣,在當時人的眼中,百越就相當于南蠻,比起南下,往北走會更有希望存活。
一個村的一路走一路有人掉隊,等到了丘縣,就只剩幾戶人家,而許成安最后是被分配到了小丘村來的。
讓許成安沒有想到的是,他躲過了旱災,卻沒有躲過洪災。
清如看著被白雪覆蓋上的田地,問三柱的娘,“我之前跟三柱他們說了種姜的事,嬸子你們知道么?”
“三柱跟我們說了,我當家的覺得冬季種姜太過冒險,他意思是來春再幫三柱開幾分地出來,讓他一個人管理?!?p> 清如點點頭,既然同意給種就行,等到三柱這些孩子種出成果來,她就不信全村的人還能坐得住。
日子在下雪中平淡的度過,小年這天,清如給灶臺換了一張新的灶神畫像,供奉上糖果糕點和酒水。
接下來便是打掃了,整個院子,包括東西廂,除了她婆母的房間還有一間常年緊閉的房間之外,每間都要打掃得干干凈凈,這一打掃,就直接到了除夕這天了。
早在前幾天,她就給二妮放假了,除了給二妮月薪之外,她還給包了一包紅包,加上兩壇酒兩包糖果,就夠讓人眼紅的,誰知清如最后還給二妮送了兩套冬衣,直接讓整個村的人都軒然起來。
冬衣不是清如自己縫制的,而是去繡莊買回來的,一套女士冬衣,說什么都要七八百文錢吶,兩套可就是一兩多了,這在農家人眼里,簡直是就是難以想象。
這年頭,誰家都會織些粗布和土布,用這些錢來買肉,它不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