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映雪看到清如急切的模樣,突然笑開,“這就是鄭掌柜厲害的地方,后來我問了好多次,他才跟我提點了一兩句?!?p> “他說,那盆奇花能到衛(wèi)貴妃娘娘手里,證明衛(wèi)貴妃娘娘是受寵的,就為了一盆花,還能大張旗鼓的召人進宮,證明風(fēng)頭極盛,圣寵無人能比。”
“衛(wèi)貴妃娘娘是金陵女子,她的娘家在金陵只是經(jīng)營了一家織造坊,這樣的娘家背景,你覺得她能在后宮三千中脫穎而出,獨得圣寵?”
清如眨了眨眼睛,模模糊糊能捋清一些思緒來,明知道在私底下議論皇家私事是違法的,不過因著只有兩個人,倒也無所謂。
她小聲的回了句,“衛(wèi)貴妃后面有人在幫著她爭奪圣寵。”
李映雪的聲音壓得更低,“確切來說,是金陵的錦署。后宮要打通關(guān)系,所需要的財力是無法估計的,也就錦署這樣的官署才能做到?!?p> 清如心想,這鄭掌柜能瞬間想通這點,可真是人才啊,自己可能真的做不到這樣的。
李映雪繼續(xù)解釋,“鄭掌柜鄭是看中了這點,當(dāng)時三大錦為了奪得貢品之稱,內(nèi)地里較勁了很久,而衛(wèi)貴妃娘娘每次出席大的宴席,都是身穿云錦布料?!?p> 因為受寵,所以官家太太們一時競相模仿,這不就是現(xiàn)代的明星效應(yīng)么,可見在古代,地位越高的人帶貨能力越強。
鄭掌柜單從一盆奇花就聯(lián)想到后面一系列即將發(fā)生的事,清如只能感嘆,有的人確實是經(jīng)商鬼才,旁人是羨慕不上的。
她再問了,“錦署推了衛(wèi)貴妃上去,就只為了讓錦署成為當(dāng)今的貢品?”
李映雪怔了一下,“成為了貢品,云錦在民間的聲望達到了最高,錦署因著那年,全部包了整個皇宮的內(nèi)侍省有關(guān)布料的采購,不僅內(nèi)侍省,還有南方所有的州?!?p> 仔細算了一下,那得多少錢,清如一下就沉默了。
富得流油,說的就是錦署了吧,她心里默默的當(dāng)了一回檸檬精。
有丫鬟進來添茶,兩人便心照不宣的中止了談話。
等到丫鬟再次出去,李映雪繼續(xù)說道:“再來說說糕點鋪的林掌柜吧,他做事中規(guī)中矩,不容易出錯,但我們的糕點鋪也只能維持在收和出處于一個平衡的狀態(tài)?!?p> 這點,清如之前就有聽李映雪說過一次,縣城里的糕點鋪,最有名的還是屬于興香園,這家老牌子深入人心,以至于清如當(dāng)時聽到李映雪的話,還以為是因為牌子太老,其他的糕點鋪撼動不了。
現(xiàn)在想來,源頭還是出在掌柜的身上。
這個時候,她也忍不住深思起來,如果她來做掌柜,估計最好的狀況,應(yīng)該也就是和林掌柜做的一般。
等和李映雪聊得差不多了,她便起身告辭,打算回去想想如何和葛東三人說。
目前第一步,便是先將店鋪給改造完成。
從李映雪的莊子回到環(huán)河莊子,和從李家村到小丘村的路是重合的,清如坐在馬車里,突然聽到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她掀開了一小角,便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張春。
似乎是從她舉辦婚宴酒席那天之后,再也沒見過許家一家人了。
看張春面色紅潤,一臉?gòu)尚叩目粗懊骜{車的鄭貨郎,清如就覺得許家一家該是生活的不錯的。
當(dāng)時還能想著偷她的酒方去給張春添作嫁妝,而不是賣了來當(dāng)嫁妝,就可以得知,許家比清如想象中要來得有錢。
她細細算了一下,許大武在城里當(dāng)伙計,這么多年了,再加上他容貌俊秀,賣酒的話該是不差,所以一個月五百文的月錢該是有的,許老太和張艷艷都會織布,除了自用,剩下拿去賣了換錢。
再加上永業(yè)田和口分田,糧食欠收也不愁。
清如算得越清,就越為原身鳴不平。
明明可以給她一份口糧的,可偏偏張艷艷這后媽就是容不下她,還有許老太,那心簡直偏到了沒邊。
她看著前面的張春,冷笑一聲,直接將布幔給放下,不打算給自己添堵。
眼睛可以選擇不看,耳朵卻捂不了。
外面?zhèn)鱽韽埓汗首鞯膵傻蔚蔚纳ひ?,“鄭公子,你今天陪了我一天,不去上工的話,會不會被家里人說吶?!?p> 男人的嗓音介于清雋和低啞之間,以清如的現(xiàn)代眼光來看,應(yīng)該是處于變聲期間。
對方說話的時候該是帶著笑意的,“沒有的事,你是我即將要過門的妻子,陪你去買點東西,應(yīng)當(dāng)?shù)?。?p> 聽到這里,清如瞬間明了,感情這個張春是借著要采買的理由,特意去找鄭貨郎陪伴的。
也不知道許家是如何想的,這種餿主意只能是張艷艷能想得出來的,清如嗤笑一聲,靠著車廂,閉上眼睛,懶得理會了。
外面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傳了過來。
張春說話的語氣總是帶著小女兒家的嬌羞,就聽她說,“這天還算早,等一下鄭公子就留下吃完晚飯再走吧?!?p> 鄭貨郎沒有立即回答,兩人之間沉默了有些許長,這次張春的語氣微微帶著急躁,“鄭公子幫了我這么多,都沒留下過,春兒心里實在難安?!?p> “春兒不必自責(zé)的,這是我該做的,我剛剛沒有回答,是在想今天有需要送貨的人家不,這才想起,黃昏之前得將一包東西送過去才行,對方昨天就定下了?!?p> 鄭貨郎說得極緩慢,似乎每說一句,都是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似的。
清如冷不丁的想起在東下城門那條路上看到的場景,以一個女人的直覺,黃昏之前送東西,送完后估計城門就要關(guān)了,到時他能住哪里,肯定是那個年輕婦人的家里。
她忍不住的搖了搖頭。
這個時候,張春的不得不失望的應(yīng)了句,“就不能明天再送嗎?”
“應(yīng)當(dāng)不可以的,我都跟對方說好了,不好失約?!?p> 馬車行駛的速度比騾車快,很快就將他們給甩在身后,兩人的對話也漸漸消了去,清如突然嘆了一口氣。
身邊的丫鬟春榆小聲的問她,“太太,要叫葛東駛慢一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