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墜來的,是純粹的魔法火焰。它毫不留情,將接觸到的一切事物點(diǎn)燃。
火光映照著整座城市,火焰的噼啪聲和建筑傾倒聲不絕于耳。細(xì)細(xì)聆聽,遠(yuǎn)處還會隱約傳來哭喊和求助聲。
除此之外,最能吸引注意力的,便是戰(zhàn)場的槍炮聲了。不過顯而易見的是,與之前一樣,這些城中士兵的火力,大多毫無意義地打向了空處。
盧耀根本無法看到他們在對付怎樣的幻象,對此情形愛莫能助。好在對魚箏來說,驅(qū)除幻覺并不復(fù)雜。尤其在對方?jīng)]有持續(xù)性魔力供應(yīng)的情況下,只需用魔法的波浪一拂,那些幻象便會瞬間土崩瓦解。
而盧耀的任務(wù)因此而變得更加輕松。只要在幻象被解決之后,進(jìn)入對方的陣地,與那里的指揮官交流一番,他的工作便算結(jié)束了。
由于與先頭部隊(duì)有過交流,總體來說溝通還算順利。除了個別死心眼給他來幾輪毫無意義的彈藥傾瀉之外,便再沒遇到其它障礙。
就這樣經(jīng)過整整七個陣地后,他們所到之處,槍彈的聲響都會減弱幾分,甚至完全平息。如果不是天空不斷下墜的火焰,盧耀甚至?xí)詾椴]有什么與城中軍隊(duì)對陣的敵人,一切都只是高明的魔法幻術(shù)而已。
在他的懷疑情緒愈發(fā)嚴(yán)重時,在一個火光熊熊的新陣地前,他們終于見到了真正的對手。
這里的守城士兵們的火力同樣猛烈。而火力所到之處,一群面色蒼白,著裝與城中守軍差別不大的士兵正抬槍還擊。
與守軍相比,這些人沒有陣地與戰(zhàn)壕,竟是硬頂著鋪天蓋地的槍火,毅然站立。子彈利落地穿過他們的身體,沒有受到阻礙,卻也沒留下痕跡。
盧耀站在不遠(yuǎn)處,還沒能看清虛實(shí),只聽耳邊傳來魚箏的輕聲:“你上去吸引些火力,我來處理這東西?!?p> “不好搞?”
“好搞?!?p> 沒有再多交流,耳邊聲音剛停,盧耀已是彈身而出。一時間無論是陣地士兵,還是與守城軍對壘的古怪士兵,都將一部分槍口瞄準(zhǔn)了他,并毫不猶豫地開火。
這些攻擊與他而言只不過是撓癢癢,絲毫無法阻擋他的前沖之勢。
不過還沒等他沖到,卻見兩道身影已經(jīng)落入不遠(yuǎn)處的敵軍中心。
其中一人體型嬌小,寬大黑袍一卷,身邊生出無數(shù)銀線。這些銀線似有生命一般,在士兵間一陣穿梭,再拉扯幾下,便人仰馬翻,被強(qiáng)行拽著聚到了一起。
而另一人法杖一揮,敲擊在其中一個士兵的腦袋上。那些原本活力十足的士兵便像一瞬間脫了力一般,歪八扯扭地癱軟著。如果不是有繩子牽著,恐怕要立刻倒在地上。
自不必說,這兩人便是羅素音和魚箏。
敵人全部被制住,此時盧耀才剛剛沖到。定睛看去,卻見那些士兵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碎裂、腐化,最終化作一縷青煙散去。再想看清那士兵的身體和臉,卻見他們的四肢軀干頭部都已變得千瘡百孔,看不出人形來。
“什么情況?”盧耀一面?zhèn)壬韺⒁粋€方向的子彈擋住,一面低聲問道。
魚箏似乎忙不贏回答,將左手狠狠探入其中一個士兵身體中,微微低頭,眼神凝重,口中念念有詞。
羅素音代替回道:“這些似乎都是被魔法控制的人偶,魚姐想靠著這個線索找到施術(shù)者的位置?!?p> 盧耀這才明白,還待再問,魚箏卻已經(jīng)猛地抬起頭。
她所望的方向,一團(tuán)比之前滿城火光都要聲勢駭人的火球從天而降,飛速襲來。
然而魚箏毫無懼色,右手法杖一抬,底端架在肩胛骨下,一端直指火球。
只聽一聲蜂鳴,那法杖的頂端爆射出一道虹光,沖天而起,輕描淡寫地將那火球湮滅后,勢頭仍不見削減,直轟天際。
卻聽一聲玻璃碎裂般的脆響,隨后天空中一道紅影劃過,向著城外飄去。
魚箏伸手,將身前人偶拍碎。其中一抹星塵激射而出,卻是飛向了與紅色光影截然相反的方向。
魚箏冷哼一聲:“雕蟲小技。追!”
盧耀當(dāng)即綴著星塵,前沖而去。而羅素音身邊銀線一動,將施過魔法后輕若無物的魚箏托住,也跟著加速而去。
此時城中的天墜之火已經(jīng)平息,雖然許多處的大火還未撲滅,但穿過城市廢墟的困難已經(jīng)進(jìn)一步降低。
盧耀一面狂奔,一面思索,突然間靈光一閃,茅塞頓開:“難道襲擊這座城市的,只有一個魔法師?”
“你才反應(yīng)過來?”魚箏不需要自己跑腿,從容答道,“這位魔法師召喚了傀儡人偶,并配合著釋放了許多種幻象,再加上一整座城市的天火……真是有夠閑情雅致的。”
羅素音也當(dāng)起了好奇寶寶:“所以他的目的是什么?”
“鬼知道。不過這位倒霉蛋無論是打得是什么鬼算盤,多半是被我們挫敗了?!?p> 三人說話間依舊身形如電,轉(zhuǎn)眼已經(jīng)沖到城邊幾座倒塌廢墟旁。卻見那引路的星塵倏忽而去,沖向了一座坍塌房屋的頂端。
還沒等盧耀反應(yīng),卻見魚箏法杖一指,虹光再次激射而去。這一次的光芒稍暗一些,也沒有之前那么粗,然而坍塌建筑的頂端外壁依舊被掃出一條寬大的縫隙來。
縫隙之后,一位穿著淡紅色魔法袍的女子面露驚色,手中魔力不斷編織,一道門已經(jīng)成形。
魚箏又放出一枚電球,高喊出聲:
“盧耀!”
而在這一聲喊發(fā)出之前,盧耀的身體已經(jīng)飛射而出。羅素音也身形幾次閃動,從側(cè)面包抄而去。
紅袍女子慌張一揮,帶有藍(lán)色光芒的大門已經(jīng)迅速現(xiàn)出。然而魚箏將法杖杵地一震,那傳送門上的光驟然暗了幾分。紅袍女伸腳想要穿過,卻受到了一些阻礙,一時跨不過去。
此時盧耀已經(jīng)欺到她身前,一聲暴喝,利刃出鞘,猛地重劈,沒有任何憐香惜玉之情。而另一邊,羅素音也從側(cè)翼殺到,數(shù)枚飛刀飛斧已經(jīng)脫手而出。
那紅袍女眼見無可躲閃,神色中卻顯出一絲異樣的不舍。
盧耀刀光已至,刀刃狠狠劈在女人的頭頂,卻沒有絲毫入肉的阻滯感。
還沒待他奇怪,只聽一聲似曾相識的玻璃破碎聲,那紅袍女的身形片片碎裂開來。她身旁那扇傳送門的光忽然變得猛烈,將這些碎片全都吸了進(jìn)去。
爾后那傳送門驟然收縮,消失的無影無蹤。
盧耀與羅素音的身體落在廢墟屋頂,一個挺刀警戒,一個身邊銀線飛舞。
而在樓下,魚箏卻已經(jīng)將法杖抱在了胸前,嘆了口氣:“這都能讓她給跑了,真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