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時是早上五點,沈贊光在沙發(fā)上正睡著。我回家了,梅姐正在廚房做早飯,還有一個人在等我,是朱麗葉,她倚靠在沙發(fā)的角落,疲憊地閉著雙眼。
梅姐聽見動靜,急匆匆地走出來,神情緊張地叫我:“林棉…”
我站在門口不動,朱麗葉忽的醒來,看見我出現(xiàn),眼神復(fù)雜,像是好不容易盼我回家,又對我失望之極。
梅姐說:“朱麗擔心你,今早五點就過來等你?!?p> 我依然沉默,不知該說什么。
梅姐見三個人的氣氛微妙,對朱麗葉說:“快來朱麗,我做了糖餅和濃湯,你們倆來吃?!?p> “我吃過了?!蔽艺f完坐在餐桌前,我想跟梅姐好好談?wù)劇?p> 朱麗葉站起身來,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對梅姐說:“不了梅姨,我媽應(yīng)該也做好早飯了,我回家吃,改天我再來嘛。”
我知道她為何生氣,她總是這樣,她不開心我一定低頭對她認錯,從小到大都是我認錯,我早就習慣了。
可現(xiàn)在我想知道我錯在哪里?
今天,每一個人都必須給我一個答案。
我追出大門外,喊住她:“朱麗葉!”
她聞聲停下腳步。
我走到她面前,一動不動地看著她,我看見她可愛的臉一點一點扭曲起來,她笑得很諷刺,然后很大聲地罵我:“林棉!你是不是瘋了?你為什么要跟沈沉在一起?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嗎?你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你都做了些什么?現(xiàn)在整個巷子街都在傳你們昨晚在一起鬼混,你不覺得羞恥嗎?”
“我為什么要羞恥?”我攥緊了拳頭。
朱麗葉像是天大的笑話,她伸出手指惡狠狠地戳著我的腦袋,“你他媽犯賤嗎?被沈沉玩很過癮是不是?”
“我和沈沉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那你呢?你從小到大換過多少個男朋友!你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她冷冷地說:“應(yīng)該是你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吧?林棉,不管是你喜歡沈贊光,還是沈贊光喜歡你,你們之間有故事,你可以大方的告訴我,昨天下午大可不必一走了之。你這樣,就算是好朋友了嗎?”
“我和沈贊光沒有故事,我不喜歡他!”
她逼近我,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突然間變得陌生可怕,“你喜歡的人是沈沉!對嗎?”
我驚慌失措地退后一步。
“你承認吧林棉,你就是喜歡沈沉!人家都快要騎在你頭上拉屎,那天你還犯賤救他,根本不顧我的感受!在你最痛苦的時候你沒有想到我,而是去找那個混蛋!你們在房間里那一幕是什么?如果我和沈贊光晚去十分鐘,你們是不是好上了?”
“朱麗葉!”
“全世界沒有男人了嗎?梅姨和沈伯好,你現(xiàn)在又跟他兩個兒子糾纏,林棉,沒想到你這么,不要臉!”
朱麗葉將她所有對我的怨氣通通像丟垃圾一樣倒給我,她轉(zhuǎn)身離開的剎那間,我的心仿佛山川毀滅,一塊接著一塊坍塌地聲音震徹心扉。
回到家,梅姐敲我的房門,小聲說:“林棉,我們談?wù)??!?p> 我坐在電腦桌前,擦了擦眼角的淚,整理一下衣服,低聲說:“談吧?!?p> “你班主任昨晚給我打電話,說你最近成績下降,上課不認真,還逃課?!?p> 我的手指放在桌上,漸漸彎曲,我盯著不動,也不想說話。
“不管怎么說,高中你是公費考上的,這三年如果你盡了力,到最后高考成績?nèi)绾?,我都不會怨你,可你現(xiàn)在,我真不知道你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我抬頭冷冷地看著梅姐,想到她昨晚從門縫里傳來的笑聲,我現(xiàn)在只想吐。
“林棉,你知道,我們的情況,你跟別人不一樣,考上好大學(xué)去大城市,是你這輩子唯一的機會?!?p> 我冷笑一聲。
梅姐提高嗓音說:“難道你想像我這樣活一輩子嗎?”
“你現(xiàn)在不是挺好嗎?”我盯著她的眼睛問。
“我...”她眼神閃爍不定,“我別無選擇。”
她有!最起碼現(xiàn)在有!她可以不做傷風敗俗的丑事!
一陣沉默過后。
“昨晚你到底跟沈沉在一起,還是贊光?”她忽然問。
我深呼一口氣。
梅姐繼續(xù)說:“剛才我院子里都聽見了?!?p> “沈贊光?!蔽覍嵲拰嵳f。
她眉頭緊皺,輕輕走到我身前,疲憊地說:“我答應(yīng)你,以后跟你沈伯斷了關(guān)系,你以后絕不能再跟那兩個孩子來往,聽清楚了嗎?”
“為什么?”我竟然脫口而出。
“念完這學(xué)期,我們就搬家?!彼f完轉(zhuǎn)身走到門口,又回頭對我說:“你放心,這次我說到做到?!?p> 然后她走了出去,在門外說:“吃飯,上學(xué)別遲到,好好學(xué)習?!?p> 那天早上,天氣格外燥熱,我趴在窗臺上,瞇著雙眼曬太陽,不知過了多久,經(jīng)過一場又一場微小的夢,恍惚間,我聽見有人喊著我的名字,我揉眼醒來,那個聲音漸漸清晰,心頭蕩漾,手心溫熱,可我就是分不清心里盼著的聲音他是誰,是天使沈贊光,還是魔鬼沈沉。
我想,我真的病入膏肓。因為我從沒間斷地為沈沉對我的每一個吻而魂不守舍,魂不守舍,我輕輕念??蛇@就是青春里的愛情,使我原本平靜如水的生活變得措手不及。帶著煎熬,帶著慌亂不堪,甚至帶著我必須承認的一絲甜蜜。
卻無法對它說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