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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獵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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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獵槍 渴河 3555 2020-02-29 18:30:41

  一陣涼風襲來,草原深處低矮的灌木林中閃過幾匹黑馬,為首的正是馬立臣,他裹著墨綠色的披風,好不威武!

  緊跟著馬立臣馬后,一塊蒙布遮蓋著半張臉的少年,少年面帶英氣,策馬揚鞭顯盡了功夫,他不是別人,正是絕地逢生的唐玄,他駕馭黑馬的本事嫻熟而又老道,馬速被合理的控制在與馬立臣最接近的位置。唐玄身后,便是與他出生入死的四個兄弟,分別是嘎達蘇、楊福來,阿卜都扎依爾及阿巴斯,眾人中除了楊福來之外,個個都是駕馭良駒的好手,當然,楊福來也有著與生俱來的優(yōu)勢,他的祖輩精通商道與貿易,所以,身弱力衰的楊福來從小便擁有了精通算數(shù)與交易的本事。

  六匹黑馬直插草原腹地,沿著烏鴉的后塵穿襲而去……

  “喂~小子們,隨我來!”馬立臣弓背扯韁朝著唐玄等人喊了一聲,隨即馬頭調轉向東南方,“啪啪~”的一陣鞭響后,馬隊在油綠的草地中轉了一個月牙般的弧度,他們直奔烏鴉的巢穴奔騰而去,唐玄嗅著熟悉,懷著陌生,快馬猶如飛了起來……

  行進過達塔爾草場時,馬立臣等一行人先是望了望熟悉的景象,之后又仿佛陌生人般策馬揚鞭而去,臨近天黑,他們選擇在一處坡地休息。馬立臣靠在一塊石頭上,雙眼盯著陰沉的黑云沉思著什么,唐玄則懷揣著伊麗莎白默默無語,只專心地準備柴火,嘎達蘇從不遠處的小溪中提來兩皮囊水,阿卜杜扎伊爾與楊福來小心翼翼地切著肉干,阿巴斯一心一意地收拾出一片空地,并嘗試著點燃一堆蒿草用作驅蚊!

  不久,眾人填飽饑欲之后,黑云團聚地夜空中電光爆閃起來,滾雷悶聲悶氣不絕于耳,除了馬立臣與唐玄,其他人團擠在一起,且窩在帳篷里取起暖來,他們彼此壓著聲音默默交流起來,不多時后,窸窣的雨點從天而降,周遭一切都嘈雜起來。然而,唐玄只身卻孤零零地坐在雨里,挨著雞蛋大的雨滴無情地敲打著,他靜如同一塊石頭,任憑雨水沖透裹身的衣服,哪怕是躲在懷里伊麗莎白的安危,似乎也被他拋到了腦后……

  正當唐玄在鄉(xiāng)愁中徘徊間,一只堅硬的手掌重重地拍著他的肩膀上。

  “坨坨,淋雨可不是好事情!”

  唐玄通過聲音明白,站在他身后的是馬立臣。

  “好久好久沒有這么充沛的雨水了……”唐玄轉過身,面向馬立臣輕微一笑,又點了點頭。

  “是啊~!”馬立臣長呼了一口氣,像是被唐玄的話提醒了一般悵然起來,他仰起帽沿,雙手背后,也任憑雨水澆打了起來。

  兩人立在雨中一言不發(fā),倘若享受,無畏無束的姿態(tài)嫣然如同雕塑般黝黑堅毅。一陣沉靜之后,馬立臣微微動了下身子,他瞟了一眼還在雨中忘神享受的唐玄,便悄悄的轉過身走回了樹下的帳篷!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帳篷中被潮濕糾纏著的眾人正鼓著腮幫子吹噓著彼此濃重的鼾聲!兄弟四人吵嚷了半天依舊不見唐玄的身影,嘎達蘇探出頭借著微微亮光用眼睛搜尋起來,不久他便在不遠處的一處開闊地看到了濕漉漉的坨坨鐵匠。被雨水沖刷了一夜的唐玄,此刻已是渾身冰涼,雨停之后,他便開始料理起乘騎的黑馬。一夜過去,黑馬們也如沐過浴般俊朗健壯,馬兒烏黑發(fā)亮的眼睛精神十足。唐玄一邊撫摸著馬鬃,一邊回想著兒時的點點滴滴,仿佛又被時間帶回了兒時,影影約約剝開一片濃霧之后,年少的唐元就坐在父親的肩膀上,這正是父親準許他挑選屬于自己心目中的馬匹的時候,然而他幼稚地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過父親舉著的獵槍……想著想著,身邊的黑馬突然一聲長鳴,眨眼間,唐玄的肩膀被馬立臣從身旁重拍了下來。

  “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得時刻保持警惕?!瘪R立臣的話如沉鐘一般灌入了唐玄的耳朵……

  半個時辰之后,六匹黑馬又開始奔騰了起來,在陰沉的天氣的遮蔽下,再加上涼爽的微風,以及經過一夜的休整,他們行進地速度更加敏捷和高效起來,直奔到中午,馬兒們似乎也沒有想停下來休息的意思,它們簡直是翻騰草浪中一道黑色閃電。直到下午兩點,馬立臣才扯住滿是汗液的馬韁,經過片刻的補給之后,這道閃電便消失在了陰沉灰郁的天際線上……

  話說還在軍營中武勒將軍,此時,他正坐在潔白帳篷里的木榻上與阿木爾對弈,阿木爾手執(zhí)白棋,她雖神色凝重,兩道彎眉皺巴巴的緊束在白皙的額頭,卻在落子投足間不失半點分毫,每一步都拿捏得小心謹慎。武勒暗暗稱奇,一個普通牧民家的女子,有這般造詣的真是少見,再加上阿木爾如若鮮芳的表情,一直糾纏著在武勒心中的悶氣漸漸消散開來。

  “姑娘,每次與你下棋,你都能拿得出幾招精妙絕倫的絕手,高明,實在是高明?。 蔽淅詹⑽幢黄寰值氖Ю绊懙降男那?。

  阿木耳擠出兩個圓圓的酒窩笑盈盈地回答:“將軍,阿木爾棋藝不佳,是將軍故意露著破綻想方設法地讓阿木爾贏!”話罷,阿木爾滿臉堆積出醉人的笑花……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女子,贏便是贏了,對我武勒,無需說這種客套話?!?p>  “將軍,您是全軍主帥,要是讓您的部下聽到您故意輸給一個丫頭,那他們可饒不了阿木爾?!卑⒛径鷭尚咧f。

  “哪里的話,此處無其他人,軍士們勞累了一整天,也該歇息去了。”

  “將軍,不管是與您對弈也好,聽您談吐也罷,總之,阿木爾這幾日對您有了新的認識,不知當不當現(xiàn)在說出來?”阿木爾眼神曖昧。這美人胚子嬌紅的鵝蛋臉上顯盡了殷勤。

  “說說無妨!”武科得意地說。

  只見阿木爾含著水靈地眼睛又接著道:“雖然阿木爾在來軍營之前,心里有無數(shù)個不愿意,甚至還想過用刀子解決了自己,好做個了斷,但那時內心不甘得很,緣由是家里有柔弱的慈母和體弱的老父,那時我就想,若是我死了,他們也活不下去。”邊說,阿她邊用綢緞袖子抹了抹擠出的幾滴眼淚,“但是,自從到了軍營這些日子,與將軍同寢共食了幾日,方才體會到了將軍的用心良苦,這幾日雖短,卻足以填滿對您的敬仰之心。阿木爾深信,民間對您的傳是有失偏頗的!”阿木爾不失誠懇,語中帶媚。

  “姑娘的善意我心領了,高看武勒了,自打發(fā)兵以來,我何常不想百姓安居樂業(yè),天下太平,可是,事態(tài)禍亂不止,至于外面流傳的閑言碎我也聽說了一些,只是……”武勒停了一下又接著說“只是,你小小年紀,你這手下棋的手藝是和誰學的?”武勒臉色明朗起來,但越是對阿木爾喜歡就越對阿木爾言語透露出的神秘所困擾著……這個女子到底是什么人?武勒疑問重重。

  “是師傅人教我的,我學棋的時候是7歲,那年頭達塔爾草場牧草肥美,很多內地來的商客會在草原的牧民家借住些日子,教我下棋的是個飽學之士,雖然平時他比較死板,但他人不壞,在我家居住的時候他也只是看上去有些兇而已,那個時候,我經??此约合缕?,一手白,一手黑,有時候一座下去,就是一個晚上,也是從那時起,我便對他手里把玩的黑白棋子有了興趣。出于我既是他的房東,也能安靜地陪著他一夜一夜地坐著欣賞他的棋藝,我也順勢成了他在草原上唯一的一個關門徒弟,白天的時候我?guī)退ヒ暗乩锸占幉模雇?,他便教我下棋認字,一來二去,幾年間他幾次折返,也把我家當成他在草原做生意的落腳點,疊加的日子細細算起來雖然沒有個五六年,卻也不下三年時間,那時我們只稱呼他采藥人?!?p>  “哦~采藥人?”武勒面帶微笑地摸著下巴的同時,眼角閃出一道疑光。

  “是的,我只聽他說過,他家世代救死扶傷,以德立世!”阿木爾面不改色,口吐妙言。

  “好一個救死扶傷,以德立世,這樣的人真是人中靈杰,只可惜,我武勒折騰了半輩子,也沒遇到這么一個人?!蔽淅盏脑捴袔е儆械谋瘺?。

  “將軍莫過這般,您高舉大義,興兵奪城,不就是為了掃除這人間不公不義之事嗎?”阿木爾目光炯炯。

  話傳到武勒耳朵里后,武勒不禁打了一個寒戰(zhàn),武勒心想:這小女子,要是她心里真這么想就好了,但是,他也明白,自打納塔爾第一次出征的那一刻起,那份曾經舉旗的大義便已經蕩然無存了……

  “小小年紀,能有這般見解,真是難得!雖然納塔爾做盡了種種駭人的事,但在他把你帶回來這件事上,我還得感謝他~”武勒滿懷舒暢起來。

  “將軍是君子,不欺阿木爾,便是阿木耳心中敬重了?!卑⒛緺柕拖骂^輕輕道。

  “這個你不用多想,我武勒從不食強來之果。你可知,我有個女兒,若是她還在世,她也該有你這般大了……”武勒說完,便有一股清列的悲意似濃酒般飄散在二人的身上了。

  “將軍,阿木爾無意觸犯了您的痛處,阿木爾愧對將軍?!?p>  “這與你無關,是我思慮過重……”武勒面帶焦色。

  阿木爾見武勒沒有了繼續(xù)說下去的意思,便又安靜地端過一碗茶水來。

  “將軍,思緒勞神,喝些水吧?!卑⒛緺栯p手送上。

  武勒聽罷,轉過身來,便端起碗來,抿了一口。

  阿木爾見他飲水,便又清了清嗓子輕聲說了兩對字“只是……”

  武勒聽得阿木爾的低語便關心的問了起來。

  “怎么?只是什么?來,坐下說!”武勒扶著阿木爾的手臂坐在木榻上。

  阿木爾先是抬起頭用靈動的眼睛瞅了瞅武勒,一波秋水泛著春色,她漸漸地開口道:“將軍,我的同鄉(xiāng)他們~雖魯莽了些,卻也是您治下的小民,他們的遭遇,時時刻刻都在糾纏著阿木爾的良心。”說到這,阿木爾抬起玉指,點去了努力擠出的兩滴眼淚。

  這般嬌翠的美人,哪有男人見了受得了的。當然武勒也沒有例外,一身剛毅之下,盡然心疼起阿木爾來。

  “哦~阿木爾用心良苦了,你說他們該如何處置?”武勒口氣中透露著狡黠。

  聽武勒開了口,此時阿木爾也覺得時機成熟了,她鼓足勇氣道出了肺腑之言:“他們雖然魯莽些,但我依舊希望他們能活下去,起碼將軍開的恩德,他們會牢記一輩子的!何況阿木爾即將成為將軍的女人了……”

  說完,阿木爾用纖細的手指捂起臉來,極力掩蓋著心系坨坨鐵匠那份幽怨的情絲!

  “戰(zhàn)亂時期我必須謹慎,不過你也不用過分擔心這些人的死活,只是他們中有些人過于神秘莫測,不過~坨坨鐵匠這個人倒有些用處,其他人,就要看他們得造化了……”武勒明白,真正牽動阿木爾心思的,只有這個坨坨鐵匠。

  見阿木爾表情稍有緩解,武勒接著說:“阿木爾,你冰雪聰明,你該明白這里是軍營,你需要有接受各種不測的準備,坨坨鐵匠你大可放心,不過……”武勒話中有話,一句一頓。

  “您的意思是他?”阿木爾顯盡了焦急,慌忙使他丟失了先前的鎮(zhèn)靜,她抓起武勒的袖子湊過臉急問了起來。

  “他有他的使命,你也有你的使命!”

  “那其他人呢?將軍?”

  “這些你不必多問,對了,朝克圖這小子倒是不錯,我念他聰明利落,已經安排他進了新軍!”武勒背起雙手,眼角閃過一道狡黠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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