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聽清楚是什么聲音了嗎?”身后石猴壓低嗓音問道。
老林子本就是人跡罕至的地方,更別提在它的底下還有這么個鬼地方,所以除了云天幾人意外掉下來之外,根本不會有任何其他人存在,當然除了那些被冰封的人外,最起碼云天等人是這么認為的。
所以這里除了他們弄出的聲音外,是不可能有其它任何聲音發(fā)出的。因此,在忽然聽見云天說前邊有動靜時,大家頓時緊張起來。畢竟在這么個恐怖到極致的‘墳冢’里,雖然異常的安靜,靜的讓人感覺心里不舒服,再加上這里‘站著’數(shù)不清的冰封尸,就更加讓人心里發(fā)毛,覺得就連周圍呼吸的空氣都要比外面的危險,但就是這樣寂靜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環(huán)境,對于他們來說反而是一種安全的信號。“聽上去像是...像是雷聲”云天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語調(diào)小聲說道。
“什么?雷聲,你是說打雷的聲音嗎?”大壯滿臉驚訝的表情,那表情就像聽到有位貌美如花的大姑娘跟自己表白一般,讓人不敢相信。
別說大壯了,其他人聽了之后也覺得有些荒唐。哪怕是經(jīng)歷了這一件件另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后,大家在聽到這個消息后,還是覺得肯定是云天聽錯了。畢竟這是在地下,甚至有可能是數(shù)十米乃至百米的地下,就算現(xiàn)在外面真的打雷,在這也不可能聽見雷聲啊。
“你確定是...”
‘轟隆隆’
還沒等高桿子說完,緊接著就又是一聲沉悶的巨響。
“噓,你聽又響了”云天打斷了高桿子的話,小聲說道。
反觀其他人,都是一副認真聆聽的表情,但從他們臉頰那絲疑惑可以看出,他們什么都沒聽見,就好像那聲音只有云天能聽見似的。
“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大,你們聽不見嗎?”云天轉(zhuǎn)過頭,聲音中略帶一絲焦急的說道。
大家就像是約好了一樣,表情疑惑的用力搖了搖頭。
就在云天剛想說什么的時候,話剛到嘴邊,就被臉頰上突然傳來的一絲冰涼感打斷了。那感覺,就像是一滴從萬米高空落下的冰涼水滴,砸在臉上一般。
云天遲疑了一下,隨后下意識的用手去摸了一下臉頰,但是指間所碰觸到的地方,竟沒有一絲濕潤的感覺。這不禁讓人感覺有些費解,是幻覺嗎?但那感覺卻又如此真實。
云天疑惑的向上望去,眼睛掃過能看見的每一寸地方,卻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目之所及沒有任何異常。
就在云天打算放棄尋找,忽然額頭上傳來一陣冰涼感,那感覺跟剛才一樣,甚至可以隱約聽見在水滴與額頭接觸時那清脆的碰撞聲。
這次云天像是怕它逃跑一般,右手迅速的向額頭摸去,卻無濟于事,仍然沒有一絲濕潤的感覺。
云天瞬間覺得有些不對勁,如果說第一次是幻覺的話,自己勉強可以說服自己,那第二次又作何解釋呢?單憑一句幻覺是不行的。
身后本來就茫然的幾人,在看見云天這詭異的動作后,心里不免有些發(fā)毛。
“云天,你在干嘛?”大壯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氣問了一句。而聲音也由于內(nèi)心的驚恐而變得有些顫抖。
“你們感覺到了嗎?”
“什么?”
“有水滴下來”
“水?”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在此時聽起來是那么的驚悚。
云天內(nèi)心此時有些急躁了,就像是這個地方在故意整他一樣。只有他自己能聽到雷聲,只有他自己能感覺到下落的水滴...
云天由于內(nèi)心的焦躁,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此時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他,云天感覺自己的頭要炸開了一般。隱隱聽見像是由心底里傳來得一個聲音,那聲音很耳熟,但卻又想不起來是誰。只聽見它一直在重復說著一句話...
就在此時,在云天那烏黑深邃的瞳孔深處,一道蔚藍色的光正在慢慢向外蔓延,擴散,最后整個瞳孔都被那藍色的東西包住,像一個蔚藍色的光圈緊緊套在瞳孔之上一般。原本向天空一樣讓人愉悅的顏色,在此時卻給人一種寒冷刺骨的感覺。只見那藍色的光芒越來越強。越來越亮...
...茂密的林子,一顆顆盤根錯節(jié)的大樹直插云際。像是被墨水漂染過一般的枝椏,呈現(xiàn)一種令人匪夷所思的墨綠色,在這寂靜異常的林子里配合得相得益彰。再加上天空那密布的烏云,以及天際傳來那此起彼伏的不尋常,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詭異的沉悶雷聲,那雷聲就像是在你頭頂正上方肆虐的轟鳴一般,讓人不敢抬頭,仿佛稍一抬頭就會被那密集到恐怖的雷擊中般。整個景象就像一張會發(fā)光的魚網(wǎng)散布在烏云密布的天空,給人的唯一的感覺就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的驚悚感。
在林子里某個地方的一顆歷經(jīng)歲月滄桑的大樹下,六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在安靜的‘休息’。
不時從天空掉落的雨滴順著枝葉滴在他們身上,就像是在前方探路的哨兵,預示著后面千軍萬馬的到來。水滴順著額頭。臉頰慢慢流下去,在下巴處匯集,然后滴落在泥土里。這一切的一切好像他們都感覺不到一般。就像是在他們交談的時候瞬間被人點了穴一般。甚至都不確定他們是否還有呼吸。那情形就跟在墳冢的冰封人如出一轍,不同的是他們身上沒有覆蓋那層厚厚的冰。
少年們就像是被這眼前的景色感染一般,紋絲不動。毫不夸張的說,真的是紋絲不動,他們睜著眼睛,但僅僅是睜著,沒有眨眼,眼珠沒有滾動,嘴巴長著,像是在說些什么。
明顯可以看出,他們先前是在談論些什么,從他們的目光可以看出,這次交談的焦點似乎是一個長相壯碩的少年手上那塊‘石頭’。
從他們的狀態(tài)可以判斷,這石頭似乎不屬于那個壯碩的少年,應該是屬于他對面那個手還沒有來得及收回來的少年的。但從少年那滿臉的懊悔與驚恐之色的表情看去,他似乎是后悔將石頭遞出去了...
一滴雨水從墨綠色的樹葉滴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滿臉懊悔之色少年的額頭上,沿著少年那緊鎖的額頭緩緩流下,就在雨水離開臉頰的一瞬間。少年嚴重突然閃現(xiàn)一抹蔚藍色的光,光芒稍瞬即逝。隨即消散在瞳孔中,緊接著少年突然深吸一口氣,就像是在水里快要窒息時突然露出水面的感覺。
少年大口,貪婪的吞吐著空氣,就像是剛剛從一場漫長的噩夢中蘇醒過來一樣。其余幾人就在云天‘清醒’瞬間,也紛紛‘醒’了過來。然后就像沒了骨頭一般癱坐在地上。大壯手臂猛然一震,云天石掉在了地上。云天一把將云天石撿起,套在了脖子上。那感覺就像是遇上了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般,緊緊相擁,不肯離手。
片刻后就像是回復了意識一般的少年們,東張西望,緊張的環(huán)顧著四周。
“云天,怎么回事?這是哪?咱們出來了嗎?”大壯喘著粗氣,有點不敢相信的問道。
“我也不清楚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云天搖搖頭,同樣摸不清狀況的說道。
“好像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夢,咱們這不還在原地嗎,根本就哪也沒去過啊”油餅靠在一根長出地面的樹根上,疲憊的說道。
“對,我也有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場夢”聽油餅這么一說,石猴等人也紛紛附和道。此時的眾人就像是跟那霜打的茄子似的又累又蔫。仿佛能出來或按他們說的能醒過來就已經(jīng)很知足了。
“這不是夢”就在大家疲憊的癱在地上休息時,云天小聲的說道。像是對自己說的又像是對大家說的,聲音很輕,但明顯可以聽出云天有多么不想承認這個事實。
說話間云天從懷里掏出一件東西。
“嗞”大家倒吸一口冷氣,滿臉震驚,不敢相信的望著云天手上那塊獸皮...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這林子看來還真是...邪門”石猴似乎是已經(jīng)有點崩潰似的喊了一句。
“好了,這件事到這就打住了,今后不許再提了,一個字都不許再提了”云天面無表情的說道。
“看來是要下雨了,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也不知道出來多久了,估計家里人該著急了”云天頓了一下說道。
大家用力的點著頭,那表情像是在說,下次八抬大轎請爺來爺都不來了。幾人已經(jīng)休息的差不多了剛想走,突然聽見身后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
大家立馬回頭望去,發(fā)現(xiàn)時高桿子在那咧著嘴,滿臉痛苦的表情,右手撫著右腿。幾人快步上前一看。原來是高桿子的腳卡在盤根錯節(jié)的樹根間了。怎么都拔不出來。估計是在一開始到這的時候就卡進去了,只不過當時沒移動,也沒多想,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腳卡主了。直到后來莫名其妙的......
要不是剛才大家伙準備離開,恐怕高桿子還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被卡住了呢。
“這可怎么辦,看樣子硬拉是不可能得了”飄影心急的說道。
“嘿嘿...這是什么?誰第一開始嘲笑我來著”就在這時,大壯抽出腰間的砍刀,在大家面前得意的晃了晃,嘿嘿笑了兩聲語氣賤賤的說道。那表情,只能用得意來形容了。
大家這才突然想起,大壯離開村子時,身上還帶著一把砍刀??粗堑靡獾哪?,大家也只是無奈的笑了笑。
“看見沒,這才是有備無患呢,還敢嘲笑我”大壯此時就像是單槍匹馬直闖敵營然后凱旋而歸一般,滿臉的得意啊。大壯在高桿子眼前晃著刀,得意萬分的說道。
“對對...您高瞻遠矚,您未雨綢繆,您寬宏大量,壯爺現(xiàn)在能幫我把這破樹根砍斷了吧”高桿子皮笑肉不笑,滿臉阿諛奉承的笑著說道。高桿子此時心里在不樂意,再不愿意承認也只好順著大壯說了。畢竟現(xiàn)在自己的‘生殺大權(quán)’握在人家手里啊。
“夠了,夠了,你倆在這樣,我們就惡心死了,快點吧,你倆聽不見這轟隆隆的打雷聲啊”一旁看熱鬧的石猴,有點看不下去了,表情無語的催促道。云天等人看到他倆這‘厚顏無恥’的對話后都滿臉黑線,即好笑又像上去一人踹一腳。
“看看能動不?能不能走路?”大壯沒幾下就砍斷了樹根,將高桿子的腳解救出來。
“有點點疼,但是走路應該不成問題”高桿子輕輕的在地上走了幾步,試了試?;仡^拍了一下大壯的肩膀語氣中滿是兄弟情的笑著說道。
大家看高桿子無大礙也就放心了。
“走吧,雨滴開始變密了”云天長出一口氣,笑著道。
回去時的步伐,真就應了那句古話,歸心似箭。幾人沒多久就出了林子,向村子走去,此時已經(jīng)接近傍晚了,說是走,其實都可以說是跑了。想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或許是那種重見天日的喜悅感那種脫離危險的重生感,使他們沒有注意到一些不一樣的地方,沒有注意到在他們出林子的一瞬間烏云正在用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夕陽的余暉再一次照射到了那‘夸別’已久的大地。
少年們在村口簡單說了幾句話就相互道別,各回各家了。但對于這幾個少年來說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云天走在回家的路上,腦子里各種景象片段,交錯閃現(xiàn),一件件都是那么揮之不去。就在云天推開家門的一瞬間,一個念頭已經(jīng)悄然從心里開始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