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卷一、小曲
另一頭,張家府苑!
張承恩、張承澤兩個老頭,和張家子弟正要慢慢散去,畢竟,鬧騰一天一夜,眾人都有些心神疲憊。
“噠!噠!”
忽然,從院門外,傳來一陣輕重不一的腳步聲,仿佛來人心事重重。
張承恩和一干子弟,齊齊停下腳步,扭頭看去。
“族長大人,你這是?”
張承恩八字胡一抖,看到來人,心中有股不妙的感覺,卻禮數(shù)不少,拱手抱拳一禮,疑惑的問,“今兒個什么風(fēng),把鈞海兄吹到我張府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
魏鈞海雖然年事已高,卻體格健壯,有著一頭銀色長發(fā),面容剛毅,從事魏氏族長多年,神情中有股不怒自威。他盯著老伙計一臉茫然,夾雜著一絲隱隱有所猜測的神情,一直板著的老臉,猛然一挎,上前幾步,忙攙扶住張承恩,“承恩這可使不得,使不得……”
魏鈞海心中有事,看到老伙計如此敬尊自己,心里愈發(fā)不是滋味。
張承恩心頭一跳,有股說不來的心慌,在他內(nèi)心泛濫。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到魏鈞海身側(cè)一個家丁,端著木盤,上面放著的酒壺和茶盞,腦海一炸,想起魏氏歷史,還有今早聽到的九聲鐘響,嘴唇哆嗦道:“老……老哥,你這是……要?”
魏鈞海有些不忍,卻不得不輕輕點了下頭,聲音低沉的解釋道:“秦國大軍,不出一兩日功夫,就會殺來。甚至,今天深夜就會對方借著雨后月黑風(fēng)高夜色會發(fā)起攻擊,我魏氏……已經(jīng)再做最后的玉碎準(zhǔn)備了!”
張承恩聞言,瞬間老淚縱橫,死死攥著魏鈞海的大手,仿佛不愿相信現(xiàn)實,做出最后的錘死掙扎,“難道,真的要走到哪一步嗎?”
“老哥不愿勉強(qiáng)你們張府!”
魏鈞海黯然一嘆,扭頭瞥了眼家丁端著木盤上的酒壺,神色復(fù)雜,“可是……秦國大軍,上千年來,對待我們六國后裔子嗣家眷,是何等殘暴不仁,承恩老弟不是不會清楚吧?我等男兒之身,上戰(zhàn)場,拋頭顱,灑熱血,馬裹還尸,是我等心之神往之事,可一應(yīng)女眷,老弟你可忍心讓他們落到秦軍手中,生不如死?”
張承恩老淚縱橫,無語哽咽,只是又牢牢的攥了攥魏鈞海的大手。
過了半響,他仿佛想通了,松開魏鈞海的大手,用粗糙的大手抹了把老臉上的淚珠,死死盯著對方,嘶啞的問:“趙家、常家、剩下幾家,哥哥都去過了?”
“去過了,只剩下你們張府了!”
魏鈞海眼圈發(fā)紅,面有不忍,卻如實說道:“我魏氏家眷,沒有修為者,具以服用了姥姥賞賜的千笑醉,她們均已安心的去了!”
“好,大丈夫當(dāng)如斯,我張家豈能做那偷生之輩?”
張承恩強(qiáng)忍著心中悲痛,卻豪邁的大喝一聲,“去,通知各房女眷丫鬟,還有各房無武技傍身者,告訴他們,該我張家報效大魏的時候到了,誰敢躲閃藏匿,亂棍直接打死!”
他話到后面,銳利的老眼中,滿含兇煞狠厲。
“不,我不要……爺爺,孫兒真的不想死啊……”
張家子弟中,有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孩,瞬間被嚇的哇哇大哭,蒙頭就向著后院逃跑。
張承恩老臉一寒,大腳一邁,奔出三五步后,就伸出鋼鉗似的大手,死死攥住對方脖頸,把小家伙拎了起來,壓著心頭怒火,卻裝出一副黃鼠狼給雞拜年笑瞇瞇和藹模樣,可神情中那股難掩隱藏的滔天殺機(jī),迎然而躍,問:“乖孫兒,你剛才說什么,再說一遍讓爺爺聽聽?!?p> 他內(nèi)心醞釀著一股滔天怒火,仿佛孫兒一個回答令他不能滿意,當(dāng)場就要掌斃對方。
張小忠看到被爺爺擒拿,逃不脫不掉,索性一抹小臉上的淚痕,梗著脖頸,倔強(qiáng)的說道:“爺爺,我父親,還有我叔叔,三叔,六叔他們,都為魏氏效忠,馬裹還尸。爺爺,您更給孫兒起的名字叫張小忠,說讓孫兒長大后,小忠于家,大忠于國,可你讓孫兒們這般平白死了,最后還有誰去忠于國、忠于家?”
張承恩老臉一抽,即是愧疚,又是感動,攥住孫兒的大手,變擒拿為半抱。他抱著這個半大的孫兒,想起張家年輕一輩,自己不知經(jīng)歷過多少次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人間慘劇,難道,這一次,自己還要再經(jīng)歷一次嗎?
他虎目泛淚,望著孫兒一雙清澈透亮,單純的眸子,里面倒影著自己的身影,以一種祈求般的目光,扭頭看向魏鈞海,嘴唇發(fā)顫道:“小忠他今年才7歲啊……”
“唉……”
魏鈞海看到眼前一幕,猛然嘆了口氣。雖然,早就在數(shù)日前讓族內(nèi)精英弟子離開山莊時,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山莊悲慘結(jié)局,可看到眼前這一揪心斷腸的場景,他還是無法做到絕情到視若無睹。
他一甩袖袍,仿佛不忍再看,又似想為張家網(wǎng)開一面,足下生風(fēng),逃也似的離開了張家府苑。
跟隨魏鈞海的家丁,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有些茫然惶恐。
“東西你留下,自個去吧……”
張承恩抱著孫兒,望著魏老哥離去的黯然背影,嘆了口氣,擺手說道。
家丁如蒙大赦,連忙把木盤放到地上,一溜煙就逃命似的離開了張家府苑。
千笑醉,妃子哭,一曲傾城人斷腸!
國難當(dāng),人杰亡,家仇國恨誰人知?
英雄劍,白骨冢,試問天下豪杰何時生?
一杯酒,淚斷腸,敢叫我輩橫刀起?
葉落花去,冬又來,春來不知佳人故何在,事了事了,卻是話了三更夜。
妃子一笑,夢廣寒,罷了罷了!
一聲哀轉(zhuǎn)惆悵,帶著些許柔弱如黃鸝出谷的清脆女聲,緩緩唱起《千笑醉》,這只流傳大魏千年的小曲,清脆軟濡的嗓音,在張家府苑上空久久回蕩、盤旋,讓人無法忘懷和心生悲切。
張承恩和一干張家子弟,聽到這聲柔轉(zhuǎn)千回的清麗小曲,以一個女子口中出來,卻帶著幾分熱血和哀怨,面露驚訝,不知是何人再唱響大魏流傳深廣小曲。尋聲望去,正好看到一個溫柔娟秀的美貌女子,從內(nèi)院出來,看其年齡,對方應(yīng)該在30出頭,已做人婦。
“小柔,你怎么出來了?”
被稱呼為小柔的姑娘,是張承恩的兒媳婦,可惜,丈夫多年前就早早的死了,所以一直貼身伺候老太太,平時很少走出內(nèi)院。
蘇小柔朝著張承恩、張承澤,微微欠身一禮,蓮步輕移,邁過人群,端起地上放著的木盤,臨走時,才微微停下蓮步,頭也不回的柔聲說道:“老太太說……”
久看兩不厭
過年期間,作者君為了大家看書方便,會一次性更2張! 祝大家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