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是龍悠幽。
河七微微瞇起了眼,他記得自己剛剛起身時,這丫頭還偷偷為唐清怡求情,這才一轉(zhuǎn)眼,她便自己上前揭穿了女人的把戲,哪怕明明知道,這樣一來,唐清怡絕沒有好下場。
唐清怡的臉煞白,倒退一步,顫抖著嘴唇問:“你…說什么?”
“我說你在撒謊!”唐清怡退一步,龍悠幽就進了一步:“你從進門開始,表情就不自然,甚至可以說是驚慌。怎么說,你也是在柏悅工作過的人,見了笙煙,如果不是心虛的話,你緊張什么!”
“我沒緊張!”唐清怡大聲辯駁。
“一個正常成年人眨眼的頻率是每分鐘十六到二十次,可是,唐清怡,你剛剛眨眼的頻率已經(jīng)高達三十七次了,你不敢迎視朱先生的質(zhì)問,只好拼命眨眼逃避被直視,是不是這樣子?”
唐清怡沒想到自己眨眼睛的次數(shù)都被計算了,只得冒著冷汗低語:“我怕你是多想了,我本身眨動眼睛的次數(shù)就比較頻繁。”
此話一出,朱慕禮和河七對視一眼,眸光變得微妙起來。
龍悠幽這出,還真是讓他們意想不到啊。
一聲輕微的嘆自龍悠幽喉間發(fā)出,眸子里的同情漸漸消失:“你果然在說謊?!?p> “什么?”唐清怡搞不清龍悠幽究竟在搞什么把戲。
“我一直不能確定你的驚慌是因為害怕這架勢還是真的心中有鬼,所以我騙你說你的眨眼頻率過快,結(jié)果你毫不猶豫就反駁說自己本身就是如此,這說明,你很怕別人知道你緊張。一個弱女子,突然受到人身威脅,驚慌失措是很正常的,沒有必要掩飾,你做出這有違常理的語言行為,究竟是為什么,你心里清楚。”
唐清怡一下癱軟,她怎么也沒想到,這個看似無害的單純女子,竟會用語言繞來繞去,讓她不經(jīng)意泄漏了底細。
盡管河七不愿承認,但龍悠幽的一套說辭讓他覺得很新奇,身處邊緣境地,他用過種種極端的手段讓別人屈服,卻從沒想過通過語言這一招。想到這里,他掃了一眼女人的背影,淡淡的贊許從眸底劃過。
下毒不下毒,已是一清二楚。
肖易勤目瞪口呆,他幾乎要用性命為她擔保,但結(jié)果是,她真的毒害過顧小姐。
“唐清怡,光是你這種死不承認的態(tài)度,我已經(jīng)可以讓你死一百次了。”朱慕禮濃眉擰緊,踱步走向唐清怡,每一個落地的聲響都充滿了威脅,“但是,我還是再給你一個機會,前因后果,你原原本本說出來,我可以考慮放過你,記住,不會再有下一個機會了?!?p> 唐清怡面如死灰,眼神低垂,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她的唇抿得很緊,緊得似乎連一絲空氣都進不去。
肖易勤不敢相信,都這個時候,她還打算嘴硬。正要開口去勸,一個清亮的聲音在沉寂的空氣中響起:“清怡,你過來。”
說話的,是一直保持沉默的顧笙煙。
唐清怡手指抽緊,略猶豫半刻,她慢慢走了過去,站定的那一瞬,她晦暗的目光停在空無一物的地板上。
“你在下毒的時候,知不知道我會因此而死?”顧笙煙的聲音很平靜,既沒有驚慌,也沒有憤怒。
可唐清怡的目光卻在那一瞬間呆滯了。
盛陽關(guān)當時把藥水給她的時候,并沒有告訴她后果有這么嚴重。
“還是你希望我死?”見唐清怡不說話,顧笙煙又追問了一句。
“不是,顧小姐,我沒想過要你死?!碧魄邂疵鼡u頭,她與她無冤無仇,在職期間,她對自己也是不錯的,她怎么可能希望她死呢。
“好,那我告訴你,現(xiàn)在你是唯一可以救我的人,醫(yī)生要知道我準確的中毒時間,不然沒辦法醫(yī)治我,你守口如瓶,我想一定是有苦衷的,但是你想想,如果我因此而死了,你馬上就會被滅口?!彼湍敲粗敝笨粗魄邂?,直到對方臉上強撐的冷靜慢慢崩裂。
“我們這些人,”朱慕禮適時接了話,抬手指了一圈眾人,他沉聲道,“可以不聲不響讓你成為一個廢人,也可以拼盡全力保護你不受傷害,但首先,你要知道怎么選擇,站錯了隊,就沒有后悔的余地了?!?p> 唐清怡眼前一頓。
肖易勤一步上前,拉住唐清怡急道:“清怡,你知道什么,你趕緊說,朱先生說話算話,他說會保護你就一定會的?!彼麤]有說出口的是,如果和朱先生作對,那是絕對沒有好下場的。
看著肖易勤滿含期待的眼,唐清怡喉間緊了緊,一層水霧迅速迷蒙了她的雙眸,抬起纖弱五指,她抹了一把臉,還未說話,就“撲通”一聲,跪倒在顧笙煙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