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前塵

　　“你怎么又在這里?。俊崩先思乙虏徽?，臉不凈的拿著酒壺婆娑著坐下

　　“是又在想那些事了吧！”老人家笑道

　　“啊呀，這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年紀(jì)輕輕就學(xué)我們這些老人家憶苦思甜的，真是少見多怪噢~”說著就來了一口酒

　　“是啊，少見多怪，少見多怪的很吶！某些老人家和年輕人似的把酒言歡，樂不思蜀，真是不知今朝是幾何啊~”帶著面具，身穿一身黑的少女說道

　　“臭丫頭！”老人家怒道

　　“不得了咯，不得了咯~這還沒嫁人就開始嫌棄你爹啊~”老人家笑道

　　“馬上要起風(fēng)了，可別做太久啊，趕緊回來做飯，省的你病了還得我伺候你！”老人家踉踉蹌蹌地起了身，東倒西歪地離開了

　　英姿颯爽的少女慢慢地坐了下來，長長的發(fā)束隨著風(fēng)清揚(yáng)著，眼睛朝著西面望去，眸子里就像流淌著的河流，含著，忍著，念著……

　　十年啊~離開家鄉(xiāng)已經(jīng)十年了……

　　這臉上的面具也是形影不離了十年……

　　如今只知故鄉(xiāng)的在不遠(yuǎn)的西方，卻再也尋不到回去的道路了。

　　多想再去一次望燈節(jié)，多想再和如顧妹妹一起奔跑在嵐草地中，多想再見一次母親叫她一聲“娘”，她一定會笑著再應(yīng)一次我。

　　故土，你在何處？我在尋你！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場噩夢，可我要每天回想，回想每一個細(xì)節(jié)每一個可能，我才有可能找到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住?p>　　少女閉上了眼，雖然早已不在恐懼，可內(nèi)心卻是又冷又疼，那種抽空了靈魂卻又要燃燒全身的痛，咬進(jìn)血肉里，鉆進(jìn)骨子里，扎進(jìn)心臟里，每次回憶都有增無減……

　　那時，正是流熒鄉(xiāng)一年一度的望燈節(jié)，在這奇幻的村子里，每一個人都過著與世隔絕又安穩(wěn)的日子。沒有廝殺，沒有哭聲，沒有流離失所，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詳。

　　那里沒有白晝只有黑夜，天空總漂流著夢幻的星河，那便是“熒河”，熒河的還會飄落一些積在地上，若伸手去接它，它便會飄回空中，就像這外界的云朵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

　　流熒鄉(xiāng)的地上到處都是是和星河一樣閃耀的熒石，那就是飄落的河流凝結(jié)而成，它們閃耀，堅硬，美麗。那里雖沒有白晝，卻也是難得的奇景，若站在高處遠(yuǎn)遠(yuǎn)望去，那也是一片星光璀璨。

　　流熒鄉(xiāng)最東面是整個村子的最高處，那里天上星河的一個小小的支流直接傾淌而下，成了天流瀑布，河水順勢而下，圍繞在流熒鄉(xiāng)四周成了我們生命之泉，村民稱之為“暗河”。

　　流熒鄉(xiāng)的北面空曠，鮮有人來往于此，在靠近暗河附近的平地上長滿了嵐草，四季如常，從不枯萎。嵐草的枝葉尖會遇風(fēng)閃爍柔和的紫藍(lán)光芒，風(fēng)隨心漾，當(dāng)葉尖被吹起時，那景色如夢似境。嵐草的中央有一處小茅屋，那是我最溫暖的家，我最依戀的娘總會每日在家將燈點(diǎn)的通明等著玩樂的我回來。除了嵐草和暗流，在最北處就是一處結(jié)界，外表看上去只是一面鏡子?？赡飬s很在意，每年望燈節(jié)，都會拉著我到這里祈福。

　　我少時與鮮人接觸，唯有如顧是我最好的朋友，不似姐妹勝似姐妹，如顧雖是族長之女，長得天真爛漫好似精靈般可愛，與我格外親近，我倆一見如故。起初，娘總有些擔(dān)憂，總說未來的族長都要被你帶壞了，可是見我倆如此投緣也就沒再說些什么。只是有一點(diǎn)，我家住所偏僻，鮮有人往來，娘總說我這小模樣長得挺端莊，可是這心里啊，就是一只皮猴，怕我這一不留神就不見蹤影了，所以每回去市集繁華之處時，也總是不讓我一人獨(dú)行?？赡苁堑赝列。蠹一ハ嘀g沒有不相識的，見我面生的很，常常投來目光的聚焦，我也沒怎么在意，每回出去只有說不出的好奇。

　　如顧也是偶然間來到北處在嵐草從中與我相識，此后便每日來尋我，告訴我外面有趣的事情還有她成日要學(xué)習(xí)的繁文縟節(jié)，祭奠事宜。

　　那日如同往常一樣，我與如顧玩樂后獨(dú)自回家，河畔一回眸就能看見燈火明亮的家，娘正拿著籃子出來。

　　“暮雪！暮雪！”娘向我招了招手望著我喚我回去

　　“哎~來了！”我急忙回頭跑進(jìn)嵐草里，雙手拂過兩旁的嵐草，頓時，四周縈繞著紫藍(lán)色的光芒

　　“哈哈~哈哈~喔噢~”我無憂無慮地奔跑著，我的笑聲充滿了正片土地

　　“慢點(diǎn)！可別摔了！”娘笑著喊道

　　“娘！我來了！你看我快嗎？”我氣喘吁吁，咧著嘴問道

　　“快，快，快，就是個皮猴！”娘說著在我的鼻尖點(diǎn)了一下

　　我喘著氣，慢慢調(diào)整氣息，卻看著娘胸前的玉石半天

　　“娘，這石頭真好看，還能映出人影呢！”我看著玉石說道

　　“你，你看見什么人影啦？嗯？”娘先是頓了頓，然后逗樂似的問道

　　“我呀！它像個鏡子能照出我的樣子呢！”我說道

　　“娘看不見嗎？”我問道

　　“我可只看見一只猴子?！蹦锘卮鸬?p>　　“哼！”我撅著小嘴，頭一偏

　　“好啦，好啦，是我的心肝寶貝，我最可愛的暮雪?！蹦镄χ宓?p>　　“哼！”我依然撅著小嘴，雙手抱住了娘的腿，頭埋了進(jìn)去

　　娘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

　　“娘，什么是爹？如顧說每個人都有爹娘疼，她阿娘死了，從小是和爹一起，我的爹是不是也死了，怎么從來沒有見過？”我淡淡的問道

　　“他在外面?！蹦锏卣f道

　　“外面？那他進(jìn)來就好了，這樣多一個疼我了。”我興奮的抬起頭說道

　　“平安就好，心在一起比什么都強(qiáng)。你長大了就明白了?！蹦锟粗揖従徴f道

　　“哇！娘快看！”我望向東面拉著娘的衣角急忙喊道

　　只見無數(shù)熒光從東面飄來，飄向天空融匯到天上的熒河之中。每年的望燈節(jié)，人們會在東面的最高處的祭祀臺準(zhǔn)備祈福典禮，祭祀們會向上天祈福，祈福保佑流熒鄉(xiāng)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雖然從沒親眼見過祭祀的過程，但是聽如顧說，祭司們圍繞著大祭司手捧熒石向上天祈福，每個人的手里都有著一個刻著自己名字的熒石向它誠心的祈求，當(dāng)大祭祀飛起手中的熒石時，大家的熒石會跟隨著飛上天空。緊接著就是祭司們拿起鼓棒，將四方熒石柱敲響，石柱會發(fā)出泉水的聲音，并隨著聲音亮起。大家便會一個一個走到旁邊的天流瀑布那里，雙手接起水，灑向自己，這樣就能得到祝福。大祭司還能從瀑布流水中看見未來一年的光景。

　　“祭祀開始了！”娘淡淡地說道

　　“我們也該走了?！闭f著娘便拉著我走向北處

　　“娘，為什么我們不能那樣的祈福，像大家一樣？”我邊走邊疑惑的問道

　　“與其祈福，不如腳踏實(shí)地地去做?！蹦镎f道

　　“哦?！蔽逸p輕的應(yīng)了聲，頭還時不時的向那兒看去。娘一手牽著我，一手?jǐn)堖^我的頭，讓我繼續(xù)向前走著。

　　走了許久，便到這流熒鄉(xiāng)最北面，再往前幾步便是結(jié)界了。我不自覺地拉緊了娘的手，我是真不喜歡這里，這里什么也沒有，甚至連嵐草，熒石都沒有蹤影，地上一片漆黑，若不是娘手里拿著小燭燈，根本看不清路，四周一點(diǎn)聲音也沒有。若這里輕輕說一句話都能被聽得清清楚楚，再大聲點(diǎn)兒，都能聽見回音。

　　“暮雪，我們到了?！蹦镎f道

　　“拿著熒石，跪下?！闭f著娘給我一塊小小的熒石，自己也順勢拿起熒石跪了下來。

　　“姐姐，我們一切安好，你可還好嗎？秋葉日日盼望姐姐能有歸來之時?！蹦锉吹卣f道

　　說完便將熒石放在結(jié)界前，對我說道：“來，對著熒石向你秋嵐姨說些話?！?p>　　“秋嵐姨，我是暮雪，暮雪想見見您，盼你能與我們早日團(tuán)圓?！蔽艺f道，說完便將熒石也放在結(jié)界前

　　此時，兩塊熒石上顯現(xiàn)了出了兩個字“勿念”。

　　娘看著這兩個字，不由地就掉下了淚來

　　“姐姐……”娘拿起了那兩塊熒石，石上的字漸漸地淡去。

　　娘就在那里哭了好久，每年望燈節(jié)我們總是來這里看望秋嵐姨，娘十有八九就會傷心落淚

　　“走吧，暮雪，你秋嵐姨一切安好，讓我們勿念?！边^了許久，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