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之的這番舉措,惹得他身后的一群狐朋狗友,驚得目瞪口呆,一向無法無天的少爺何時向人屈服過。
這怪不得陳安之慫,實在是邵水堇的地位太過特殊,真的不是他們這群人能輕易得罪起的。
雖說陳安之的爺爺是寨中執(zhí)事長老,這個身份可以讓陳安之在蒙堂里橫著走,但一個執(zhí)事長老的地位卻還在藥婆婆之下。
藥婆婆不僅是蒙堂的夫子,還是磐石寨唯一的醫(yī)道大家,救人無數(shù),寨中很多人都受過藥婆婆的恩情,更遑論藥婆婆還是寨中長老院的實權(quán)長老之一,其地位之尊崇,遠(yuǎn)遠(yuǎn)不是陳安之的爺爺所能比擬的。
這也是陳安之看到邵水堇怒氣未消后,略作遲疑便立刻道歉的原因。
“水堇妹妹,我剛剛真的有點急事,走的著急了些,所以一不留神竟撞到了人,害得水堇妹妹受傷,這是我的不對,我對不起你?!标惏仓o接著說道,然后從衣袖內(nèi)掏出一枚質(zhì)地上乘,通透明澈的鳥形玉佩,遞到邵水堇面前。
“為了表示我的歉意,這是我叔叔前些日子到夷陵城販貨,采回來的上等「鹓鶵玉」,佩戴之后能改善體質(zhì),祛塵避毒?!?p> “我也是今日才從叔叔那里要來,尚未佩掛,就借花獻(xiàn)佛,當(dāng)給水堇妹妹賠罪了?!?p> 邵水堇在看到鹓鶵玉時,眼神變了變,她倒是聽奶奶說過,這鹓鶵玉雖只是一件上等物件,卻蘊(yùn)含著不少神秘的傳說,真假如今不可考究,但她還是動了心思。
在陳安之的賠笑下,邵水堇一幅勉為其難的樣子,消去怒意,接過玉佩,掂了一掂。
哪怕無法驗證鹓鶵玉傳說的真假,這玉佩造型優(yōu)美,做工精巧,也是件不錯的飾品。女孩子總對那些好看的東西,格外的喜愛。
把玩一會,似乎察覺到自己的立場不太堅定,微微吃味道:“哼,這次算你識相,本姑娘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下次在敢撞到我,我一定要讓奶奶把你關(guān)到蛇窟去?!闭f著,還攥著小粉拳示威似的晃了晃。
邵水堇把玩著鹓鶵玉,開心的往外走去,李鐵柱擔(dān)心她又不小心受傷,遞給許青一個眼神,跟了過去。
對于漂亮的小姑娘,李鐵柱也是格外的上心。
“豈敢,豈敢?!?p> 陳安之姿態(tài)拿捏的很低,在邵水堇消失后,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jié)n,松了口氣,用一個玉佩換來一次蛇口脫險,對身家殷實的他而言,那是相當(dāng)劃算的。
許青并未跟著李鐵柱出去,全程他只是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原以為這陳安之就是個被家里寵壞的無能公子,但從剛才這一系列操作來看,能屈能伸,有能力,有手段,著實讓人有些刮目相看。
能投其所好且毫不吝嗇的拿出那枚無論價值還是做工都難得一見的上等玉佩,說送就送了出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這陳安之并不如傳聞的那般一無是處嘛。
至少,在許青看來,陳安之平日里是囂張跋扈,胡作非為,但無法否認(rèn)其本身,還是具有一些讓人不得不側(cè)目的優(yōu)點。
看來,自己以后對他要多留個心了,一旦靈海覺醒后,大家擁有了超越凡人階層的力量,可能明里暗里的爭執(zhí)就會比以前殘酷很多。
“陳少爺,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哪怕陳安之剛剛的表現(xiàn),讓許青略微對他有些改觀,但許青卻不是吃了虧,就能自己悶聲下咽的性格。
解決了邵水堇的事情,陳安之哪里還有卑微賠笑的樣子,轉(zhuǎn)而微仰起頭,臉龐傲色,譏笑道:“是忘了些東西,讓我想想啊,是上次在文堂外的樹林,還是上上次在后山的泉邊呢?!?p> 陳安之說完,他身后的眾人心照不宣地一陣大笑,氣焰何其囂張!好似要通過笑聲驅(qū)散剛剛表現(xiàn)出來的卑微。
面對他們刻意為之的嘲笑,許青并未生氣,反而眉梢輕微的挑起,靜靜地,用一種看傻子般的目光盯著他們,一言不發(fā)。
哼!即便陳安之說的那兩個地方,都是許青被他們圍堵毆打的地方,但此刻許青卻是心里古井無波,打都被打了,這個仇我記著,但你們想用以往的歷史羞辱我,對不起,還真沒啥作用。
畢竟,每一次被欺辱,在心里狠狠的記上一筆就夠了,總有一筆勾銷的時候,你們反反復(fù)復(fù)的拿以前的事出來當(dāng)槍用,欺負(fù)誰還沒有個免疫力呢。
我就這么靜靜地看著你們表演,看你們能作出個什么妖來。
陳安之一群人繼續(xù)大笑,引來食堂內(nèi)很多學(xué)子的注視,但他們笑著笑著,突然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勁,許青及諸多食堂內(nèi)被他們笑聲怔住的學(xué)子們面無表情,皆是一動不動的注視著他們。
只有他們這群人還在笑個不停,只是,這氣氛怎么有些詭異,他們笑的勉強(qiáng),嘴角偶爾抽搐一下,但陳少爺沒停,他們也不敢停啊。
可這么強(qiáng)顏歡笑,極度尷尬的笑個不停,他們心中萬般不愿,而且周圍的人都在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盯著自己,這讓他們很不舒服。
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漸漸地,陳安之也感受到了,特別是當(dāng)他看到許青眼里的輕蔑,平平淡淡,毫無波瀾,那種像看傻子般略帶同情的眼神,深深刺痛了陳大少的自尊。
他同樣察覺到周圍靜謐的氛圍,好像在周圍人眼里,他們就像一群爭食的山玀一樣在表演,演技拙劣還不自知,想強(qiáng)撐著堅持演下去,但圍觀的人早已被惡心到了。
這讓他們的行為昭顯的極度尷尬,也確實很傻。
察覺到自己的這種心態(tài),陳大少怒了,笑臉轉(zhuǎn)瞬化成了猙獰,厲聲對身邊的人喝道:“都他媽別笑了?!?p> 笑聲戛然而止,這突如其來的安靜,尚未持續(xù)片刻,突然間,食堂內(nèi)反而爆發(fā)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嘲笑聲,很多人笑的直拍桌子,更甚者指著陳安之一群人狂笑不止。
許青站在一旁,嘴角勾勒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老子不費一口一聲,都能玩死你。他悄然轉(zhuǎn)身離去,深藏身后功與名。
“瑪?shù)拢瑲馍肺乙?!啊——!?p> 先是誤傷邵水堇,害得他不得不在大庭廣眾之下賠禮道歉,后打算奚落那小子一頓,卻莫名其妙地讓自己這些人再次成了笑話,陳安之恨死許青了。
見陳少爺盛怒難平,跟隨的這些人大氣不敢出,你看我,我看你,尷尬極了。
“走!待明日之后,再好好教訓(xùn)他?!?p> 強(qiáng)壓下體內(nèi)的怒意,想到明天就能成為靈師,陳安之眸間冷徹,陰沉著臉離開。
一夜過去,清晨,山間群峰璀璨,霧氣漸散,驕陽如火,又是個好天氣。
寨子里的雞婆龍咕嘍咕嘍的叫個不停,看來,安睡了一夜的狽犬又在追逐它們玩耍。
許青等人洗漱過后,迎著初升的朝陽,踩著橫亙山澗的吊橋上,走向寨子中央最高的屋舍——靈師堂,靈海儀式就在那里開始,此時,靈師堂人影攢動,嬉語盈沸。
靈師堂所在的孤峰,堂前有個大廣場上,廣場兩邊建有高臺,此時,高臺上黑壓壓聚集了一群神色焦急的村民,或坐或站,熱火朝天的交談著。
靈海覺醒,又或者說是靈師覺醒儀式,這個儀式在人族很普遍,是人族少年們,成為靈師前必然經(jīng)歷的一次過程。
靈師,又被稱為「妖靈師」,是對一群掌握了超越凡人層次力量的一些人的職業(yè)稱謂。
靈師需在體內(nèi)氣海穴位里開拓出靈海空間,煉化妖魂衍化成可供馭使的靈使,進(jìn)而讓人掌握神秘強(qiáng)大的妖靈力量,能徒手裂豹,獨斗虎狼,個個堪似人形妖獸。
據(jù)說,靈師修煉到極致,可與異獸肉搏,與神禽同游,天地之大,任爾遨游,此等逍遙,一直都被蒙堂學(xué)子們艷羨不已。
許青自從得知靈師的存在,就一直想成為其間一員,這靈師,應(yīng)該就是人族能在這危機(jī)四伏的世界生存延續(xù)的憑仗。
在中州之外,是兇險萬分的瀛勾世界,瀛勾萬族又被人族稱為「瀛族」。
據(jù)夫子所言,瀛勾萬族皆是異類得道,擁有許多異種兇獸、神禽鬼怪等諸多強(qiáng)橫的個體存在,瀛族之中最強(qiáng)大的族群就是「妖族」,妖族又包含很多鱗蟲禽植等,內(nèi)部按照種族又能細(xì)分為數(shù)萬萬小族,族群龐大,著實難以詳細(xì)劃分。
很久以前,妖族經(jīng)常掠食人族,把人族當(dāng)作可口的肉食,生殺隨心,予取予求,那時的人族非常弱小,尚未出現(xiàn)妖靈師修煉體系,被妖族奴役萬年,直到人族后來出現(xiàn)圣人,這種情況方才好轉(zhuǎn)。
之后,妖靈師的修煉方法也被廣傳了出來,如今,人族少年只要到了年齡,都會參加覺醒靈海的儀式。
只有開拓出了「靈海」,才具備了成為妖靈師進(jìn)行修煉的基礎(ch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