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疏回盛京了?什么時候的事?路遠(yuǎn)為什么不報?”尉遲憬一口氣問出了三個問題,對此事的驚訝程度可見一斑。
路融見主子急了,忙壓低聲音道:“路遠(yuǎn)昨日回的,比淺疏姑娘晚了兩日,他回來后就要來稟,只是主子當(dāng)時在面圣,所以就給小的說了。而后主子您一直在忙,也沒給小的稟告的機會啊。”
尉遲憬見路融臉上寫著大大的委屈,心里的怒火也只好生生壓下。他坐下來,理了理思緒問:“路遠(yuǎn)人在哪里?”
“又跟著淺疏姑娘去了?!甭啡诖?。
淺疏回京的事情必須得盡快處理,以他對淺疏的了解,若非發(fā)生了一些變故,淺疏是不會貿(mào)貿(mào)然的就進了京。
“你去找路遠(yuǎn)問清楚淺疏住哪里,晚上我去一趟。”必須得從淺疏嘴里知道她的目的,他才好有應(yīng)對。說起來,他已經(jīng)有一兩個月不曾見過她了,平日里有事做的時候還好,沒事做的時候?qū)λ乃寄畋銜傞L。為了遏制自己的思念,他總是會給自己找些事情來做,打拳,吃酒或者在衙里處理公事到深夜。
路融見自己主子端著茶杯陷入沉思,心道主子明明對淺疏姑娘思念得緊,偏偏又要將淺疏姑娘推給別人照料。若之前是因為戰(zhàn)事迫不得已,那么現(xiàn)在戰(zhàn)事停了,也知道淺疏姑娘回了京,主子應(yīng)該會娶淺疏姑娘過門了吧。
淺疏面前擺著筆墨,正埋頭寫著什么。
“姑娘,外面都傳遍了,說姑娘的那首曲子是仙樂呢?!睖\朱打著簾子邊走邊喜滋滋的道。
淺疏頭也沒抬,只嗯了聲。她師父奏的都是道家的曲子,說是道音都不為過,那是最純粹最能引發(fā)靈魂共鳴的樂曲,若是不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又怎么將道家的思想傳播到四方?
“姑娘在寫什么?”淺朱倒了杯茶,走到淺疏的書案前放下。
“我啊,在默菜譜。”淺疏答,筆下一刻也沒停。
“菜譜?姑娘不是不喜歡去廚房的嗎,怎么好好的想著默菜譜了?”
淺疏這才抬頭,神秘的笑道:“我這個菜譜可是我們在盛京立身之本。這可是我?guī)煾傅莫氶T獨方。”
聽得是淺疏那個神秘師父做過的東西,淺朱也好奇的湊了過來。
肥鵝卷,羊尾酥,翡翠涼粉......淺朱數(shù)了數(shù),共計二十一道,沒有一道重復(fù)。
“姑娘,這些你都會做?”淺朱問。
“一半一半吧?!睖\疏略想了想,又道:“只看師父做過,手生,得練個幾次?!?p> 淺朱:......
子時,淺疏絲毫沒有睡意,燈熄了好久,卻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唉,淺疏喃喃,以后可不能試著做那么多菜了,撐的人難受。
起身借著月光走到桌邊,倒了杯茶正放在唇邊,突然看到窗戶木栓那里有薄薄的,閃著銀光的......
是匕首!淺疏心下一驚,輕巧轉(zhuǎn)身,便閃在窗旁的花架后,冷冷的看著窗戶栓被刀撥開,而后有人推開窗戶,從外面跳了進來。
那人著襲黑色衣衫,直直的往她的床走了過去。
淺疏緊握著匕首,屏住呼吸。
那人快走到床邊,又停了下來,默了會兒,轉(zhuǎn)過身,淺疏借著月光,看到了那張十分熟悉又想念的臉。
仿佛瘦了些,淺疏心里想。
尉遲憬本想直接將淺疏喚醒,又怕大半夜的,驚到淺疏。想了想還是坐到屋里的那張椅子上,等淺疏醒來比較穩(wěn)妥。
結(jié)果,他轉(zhuǎn)過身正準(zhǔn)備往椅子方向挪動,卻看到著白色褻衣,披散著長發(fā)的淺疏忽閃著漂亮的眼睛看著自己。
“我,我就是來看看。”尉遲憬有些做賊心虛,說起話來便不太利索。
“嗯,”淺疏走到燈旁,拿起火折子吹了下,將燭臺上的蠟燭點燃。
幽幽的燭火下,尉遲憬覺得更為尷尬,站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公子倒是好本事,這么快就找到淺疏的住所?!睖\疏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尉遲憬坐下。
“是路遠(yuǎn)一路跟著你?!奔热凰鹆艘尚模约寒?dāng)然不能再有所隱瞞。
淺疏點點頭,見尉遲憬已坐下,又起身給他倒了杯茶,看似無意問:“路遠(yuǎn)是什么時候跟著我的?”
尉遲憬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放她走的是他,讓她嫁給別人的也是他,最后他還不放心,派了自己的心腹打探她的消息。這讓她如何想?
“讓我猜猜?!睖\疏見尉遲憬?jīng)]有回答,自顧自說著:“我從上京留書離開,蕭天佐定是告知了你,所以你讓路遠(yuǎn)找我?!?p> 說到這里,淺疏看了看尉遲憬,見他依然沒有接話的意思,又接著說:“我從上京出來,定不會往正發(fā)生戰(zhàn)事的地方走,所以若是我要回天朝,定會找條安全的路線,而整個大遼,除了從太原府到河間府外,就只有繞道燕云十六州最為近便了?!?p> 尉遲憬見淺疏猜得八九不離十,點點頭,接過話:“所以我讓路遠(yuǎn)在燕云十六州找你,但燕云十六州也很大,要找到你也無異于大海撈針。但好在是冬季,你若要存活,必得需要食物,要食物便要去游牧部落。好在冬季還沒完全遷徙完的部落不多。”
尉遲憬目光灼灼的看向淺疏:“我只是擔(dān)心你。”
“呵呵,”淺疏輕笑:“那淺疏多謝公子掛念了。”語氣一頓,又道:“所以公子半夜前來,也是因為關(guān)心淺疏晚上睡得是否安穩(wěn)?”
尉遲憬面上騰的一紅,他目光清澈,一如初見。淺疏的心撲通撲通的有些不聽使喚的跳動。
“是的,也只是擔(dān)心你。我不知道你回京的打算,怕你做些不理智的事情,把自己搭進去。”尉遲憬輕聲細(xì)語的承認(rèn)心里的擔(dān)憂,反而讓淺疏沒有了語言。
他就這么應(yīng)了,說他擔(dān)心自己,關(guān)心自己。尉遲憬的坦誠讓淺疏有些無所適從。他不是應(yīng)該像之前那樣言辭犀利的推開自己嗎?為何這次的他和以前一點都不一樣?
“所以,淺疏,你這次回盛京的目的是什么?”尉遲憬問。
原來所有的關(guān)心為的是這個答案,淺疏頓時釋然了,少年將軍突然而至的溫柔讓她著實有些招架不住呢。這樣多好,有目的就直接說,何必做那么多情感鋪墊?顯得很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