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的大街上，江羽東瞅一下、西瞅一下，漫無目的地四處游蕩著。
在半個多月，也就是他還沒下山之前的日子里，江羽一直都是和師父住在一起的。
從小到大，除了偶爾會到山下的小山村去玩一下，在他的世界里就只有他和師父兩個人。
雖然經(jīng)常會聽師父講一些關(guān)于山外世界的人和事，但要說真正地用眼睛見到，都是從這半個月開始的。
記得剛下山的時候，第一次遇到外面不認(rèn)識的人，他甚至都還有些害怕得不敢上前問路。
不過還好的是他的適應(yīng)能力是很強(qiáng)的，僅僅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他就已經(jīng)成功地把自己從“野人”進(jìn)化成了一個“社會人”。
要是他不說的話，估計都不會有人知道，直到半個月前他都是住在山上的。
“燒餅！好吃的燒餅！”
路邊的小攤主大聲地吆喝著，江羽扭頭看了一眼，摸了摸自己已經(jīng)吃飽了的肚子，繼續(xù)向前走著。
燒餅？記得小的時候他也吃過師父做的，還挺能填肚子的。
說起師父做飯的手藝，那可不是一般的好，有時候他也想不通，明明師父自己就是一個對吃的不太講究的人，為什么這么會做飯？
腦海中回憶著師父以前做的飯，路過一條巷子口的時候，江羽一個沒注意，腳下就被不知道什么東西絆了一下。
“嗯？”江羽低頭一看，那是一條骯臟漆黑、只被幾條破布遮蓋著的瘦骨嶙峋的小腿。
“唔……”還沒等江羽再多看一下，這條腿的主人便急忙把腿縮回了巷子里。
江羽皺了皺眉，走上前往巷子里一看，瞳孔驟縮。
這是一條不算很深的死胡同，雖然現(xiàn)在是大白天，但或許是因?yàn)閮蛇叺慕ㄖ忌晕⒂行└叩脑?，這條陽光照射不到的巷子總顯得有些陰暗。
一個、兩個、三個……然而真正讓江羽震驚的是，這樣一條陰暗的小巷子里，竟然橫七豎八地躺臥著二三十個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的……人。
師父說，這些人只有兩個名字：先是流民，后是乞丐。
“師父，流民是什么？”一個有些稚嫩的聲音問道。
“就是一些可憐的人。”一個有些冷漠的聲音回道。
“可憐的人？那如果我們遇到了是不是就要幫助他們了？”
“沒必要，他們的可憐并不是你造成的，你沒有去幫他們的義務(wù)?！?p> “那是誰造成的？”
“是山外的那個王朝?！?p> “王朝？”
“要贖罪的……也應(yīng)該是它。”
師父說，山的外面有一個腐朽的王朝，它應(yīng)該被毀滅，但還沒被毀滅。
師父還說，這些流民都不是他的錯，所以他沒有去幫助他們的義務(wù)。
只是……如果當(dāng)初不是師父撿到他的話，他或許也就和眼前這些人一樣了吧？
“燒餅！好吃的燒餅！”
想到這，江羽深吸口氣，在巷子里那些流民驚恐害怕的眼神下，轉(zhuǎn)身走向那個賣燒餅的路邊攤。
然而才剛走出沒幾步，江羽就猛地停下，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遭，出門前忘記找柳錦萱要錢了……現(xiàn)在他身無分文的，怎么買燒餅給那些流民？
該死！果然還是沒完全適應(yīng)，在山外的世界，錢可是必需品……
“咕噠噠！”
就在江羽在想要不要現(xiàn)在就回去找柳錦萱要錢時，一塊碎銀子咕嚕嚕地滾到了他的腳邊。
“嗯？”江羽撿起這塊碎銀，回頭環(huán)視四周。
“那個，請問是誰的錢……掉了？”
周圍完全沒人搭理他，幾個匆匆走過的路人也只是隨意地瞥了他一眼，便直接走開了。
“呃，沒有人……認(rèn)領(lǐng)嗎？”江羽又小聲地問了一句。
然而，還是沒人搭理他，搞得站在路中央的江羽很是尷尬。
“好吧……”江羽沒再問什么，直接走到了燒餅攤前，將手中的碎銀丟給了攤主，“給我燒餅，能買幾個買幾個?！?p> 師父說了，如果是沒有人認(rèn)領(lǐng)的東西，那就算把它當(dāng)做是自己的也沒關(guān)系。
所以，既然這錢都沒人來認(rèn)了，那他把它用來施舍想必也是可以的，這樣也總比被其他人撿到，給自己用去花費(fèi)的好。
沒多時，江羽便抱著二三十個燒餅走到了那條死胡同前，將它們一個一個分了出去。
等確保一人一個地分出去之后，江羽這才拍拍衣服，起身離開。
又做了一件好事，心情愉悅……
“賣糖葫蘆咯～”還沒等江羽走出多遠(yuǎn)，一個聲音就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糖葫蘆？
扭頭望去，路邊一個大叔正豎著一根插滿糖葫蘆的大棒子叫賣著，見江羽扭過頭來，大叔還樂呵呵地朝他笑了一下。
師父說，山外有一樣?xùn)|西，是對小孩子的絕對殺器，甚至就連一些大人都無法逃離它的誘惑。
那就是糖葫蘆，說起來，師父好像從來沒給他做過糖葫蘆吃……
手下意識地往身上一摸，好的，之前那塊碎銀用來買燒餅用光了。
行吧，別想了……江羽搖頭嘆息一聲。
“咕噠噠！”
就在這時，又是一塊碎銀咕嚕嚕滾到了他腳邊。
江羽：“？”
“這次是誰掉錢了嗎？”江羽又一次撿起碎銀，向四周的行人詢問。
當(dāng)然，結(jié)果自然也是和之前的一樣，沒人搭理，其中有些甚至還覺得他有神經(jīng)病，拿自己的錢去送人。
這么問一圈下來，江羽看著手中的碎銀，陷入了沉思，“難不成是老天爺看我可憐？所以才從天上掉錢給我了？這怎么可能？又不是在給小孩子講故事……”
這樣想著，江羽蹲下身，重新將碎銀放回他撿到的地方。
“抱歉，雖然師父說過無主的東西就可以認(rèn)作是自己的，但是呢，之前我是為了幫別人才用的，現(xiàn)在則是我自己想吃東西，這二者之間是不一樣的，所以，我不能用你……”
說完，江羽起身準(zhǔn)備離開。
“唔！”在他身后的某個地方，一個身影忽然愣了一下，隨即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原地。
“啪！”
幾乎是在同時，江羽就感覺到有人在后面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