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江湖（四）
開封府，東邊市集
“諸位看官，眼下這世道，俠義之士輩出，江湖上多的是“行俠仗義”的狷狂人士。只是沒想到江湖中某位別有用心之人，弄出了俠榜這么個小小的冊子。這個小小的冊子竟引得無數(shù)江湖之人前赴后繼，舍生忘死。”一個素衣女子在一個茶水?dāng)傆新曈猩恼f著。
“你個女人家談什么俠榜，回家找個人嫁了吧?！泵鎸δ贻p女子，起哄的人并不在少數(shù)。
“這位客官莫急，要是小女子說的不對，以后自然不在這里擺攤?！彼匾屡訉@些起哄的人早已經(jīng)見怪不怪。
“古往今來，名利皆是讓無數(shù)英雄折腰的蝕骨毒藥。往昔還好，各路風(fēng)流人物都肆意高歌，盡情書寫著自己的快意恩仇?！彼匾屡用忌乙惶?，竟然也有那么點俠女的味道。
“自從這個“俠榜”問世，便火速成為我們小老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知名度空前。這就使得這些平日里快意無比的大俠帶上了行俠仗義的枷鎖。一時間這個江湖被一股風(fēng)刮的就變了味道?！彼匾屡哟姑纪锵б沧屜旅娌簧偃诉駠u附和。
“枷鎖？”又有幾個聲音在起哄。
“對，枷鎖。在小女子看來這俠榜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追名逐利搭建的大舞臺。只要是俠榜上有名的人物，錢財，女人皆是唾手可得，排名靠前些的更是能謀得一官半職。平日里那些行俠仗義的少了起來，更多的結(jié)黨營私，經(jīng)營勢力。小女子，不經(jīng)想問，世間是否還有俠？”素衣女子具有爭議性的言論自然是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看著臺下有的人若有所思，有的人罵她不知天高地厚，有的人還給了幾個賞錢，素衣女子臉上流露出失望之色。
在旁邊埋頭吃飯的江寒自然是一字不落的全聽了進(jìn)去，“這女子還真是大膽，雖是說的有幾分道理，但卻是會給她自己帶來不少麻煩?！笨上Ы幌攵喙荛e事，自己的事情都還沒個著落。
素衣女子看到了正要離開的江寒，眼睛一亮，追了上去，“江少俠！江少俠，留步?！?p> 江寒有些意外，又有些頭疼，意外的是，這女子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頭疼的是，麻煩的事情上門了。
“你認(rèn)識我？”江寒看著眼前的女子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女子微微點頭，“江少俠不記得小女子也是正常?！迸訌膽牙锩鰜戆朊侗患t線纏繞的銅錢，“但是這枚銅錢，少俠應(yīng)該不會忘吧?！?p> “是你啊?！苯故菦]想到，“你爹呢？”
江寒剛問出口就有些后悔，因為他發(fā)現(xiàn)眼前的女人已經(jīng)換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江少俠，不知當(dāng)日承諾可還有效？”素衣女子楚楚可憐的看著江寒。
“自然是有效的。”江寒雖然不介意幫別人一個小忙，但是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素衣女子的出現(xiàn)顯然是個麻煩，只怪自己當(dāng)時得意忘形，隨便許諾。
“那便好了，小女子家就在附近，不如到家中坐下來，喝口熱茶，慢慢說?！彼匾屡友劬σ涣痢?p> “前面帶路吧?！苯畤@了口氣。
素衣女子把攤子簡單收拾了下，和圍觀的人道了幾聲抱歉，便匆匆?guī)е氐搅私衲昴瓿醪胖棉k好的小院子里。
“這院子不錯啊?！苯X得這個院子雖然不大，簡簡單單，卻被布置的有那么幾分雅致。
“這是我爹爹花了半輩子積蓄置辦來的，畢竟年紀(jì)大了，想有個落腳的地方?！彼匾屡佣酥粔夭杷?，坐在了江寒對面。
“不錯不錯，人生理當(dāng)如此，平平淡淡才是真?！苯行┝w慕。
“本來是挺好的。”素衣女子嘆了口氣，“可是自從那日之后都變了。”
江寒也知道這碗茶不容易喝，便也靜下心靜靜的聽著女子的遭遇。
原來，女子跟著老人來到開封府，本來還是操持著舊業(yè)，混口飯吃，也置辦了房產(chǎn)，不是什么富裕生活，卻也怡然自得。
只是一個月前說書時，不巧被親王府的管家碰上，這管家仗著親王府的威風(fēng)欺男霸女，硬要收了女子做小妾，素衣女子正值妙齡，哪里會看上一個半只腳入土的老頭子。
“后來，小女子以死相逼，那惡人才給了三個月的時間，讓我湊足三百兩，說是我與爹爹在東市說書占了他的地盤，三百兩是租金，我爹爹也被扣押在了親王府。”女子一想到馬上便是三月之期，又是悲從心起，“要是還不上，不但我會被送到青樓，就連我那老爹怕也是難逃毒手了?！?p> 看著女子滿眼悲戚，江寒也于心不忍，“罷了，你別哭了，既然之前有緣，我今晚便偷偷潛入親王府，將你爹救出，你二人快快離開這個地方?！?p> “江少俠大恩大德，小女子沒齒難忘?！彼匾屡訐渫ㄒ宦暪蛟诹说厣?。
“無需多禮，我有點好奇，你之前在集市上說那些，意圖不簡單吧?！苯炎约悍隽似饋?，但是卻有一種被賣了的感覺。
“江少俠見笑了，小女子自己沒有救出爹爹的本事，只能以此來博得一些俠客的注意了，只是不曾想遇見了江少俠?！彼匾屡咏o江寒添了點茶水，“救出爹爹，小女子自然是要遠(yuǎn)離這個地方的，這個院子也來不及變賣，就送與江少俠當(dāng)作謝禮了?！?p> “你倒是像只狐貍?！苯膊辉谝?，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澳憬惺裁?”
“小女子，木宛之，見過江少俠?！彪m是市井之女，木宛之一顰一笑卻如大家閨秀。
親王府氣勢比那汴梁的皇宮也差不了多少，到處都是守衛(wèi)，各個院子套在一起，江寒不由得有些花眼。只能偷偷摸摸借著夜色在屋檐上俯身行走。好在江寒也不是初入江湖的毛頭小子，有驚無險的躲過了守衛(wèi)和幾個暗哨。
江寒還沒找到木宛之的父親，就聽到了一個讓他差點沖出去的聲音。
“柳大人，這邊請，王爺早已等候多時了?！币粋€發(fā)福的老者一臉討好的說道。
“王管家，不必多禮，帶路吧。”一襲黑衣的男人正是江寒找了許久的柳亦舒。
江寒雖然很想沖下去殺了柳亦舒，但是他更好奇柳亦舒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便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
“亦舒啊，亦如的死本王也很難過啊。”一襲紫袍的親王，雖是不惑之年，卻也不怒自威，一臉笑意卻沒有半分親近之感，“只是本王不希望因為一些個人的事情就影響了我們籌謀已久的大事。”
“王爺放心，亦舒此生就只有這么一個愿望，自然是不會懈怠，夜樓之前雖然傷了些元氣，但是根基穩(wěn)固。只要王爺大旗一舉，亦舒保證夜樓這邊萬無一失。”柳亦舒笑了笑。
“那就好，雖然本王也做足了準(zhǔn)備，也還是想借這江湖之力添上幾分把握。你手里的那些人可得控制好了。”親王還是有些不放心。
“王爺放心，不少江湖名宿的家人都捏在我的手里，到時候，由不得他們選擇?！绷嗍嫜凵窈堇睙o比。
“好，大事一成，你就是開國功臣，本王虧待不了你?！庇H王拍了拍柳亦舒的肩膀。
“亦舒不要什么，只想手刃那狗皇帝?！绷嗍娌粫庞H王的話，要不是朝堂之上那位太遙不可及，他也不會鋌而走險和親王合作。
“到時候再說，這次找你來，是想告訴你，那群賤民已經(jīng)把通往汴梁皇宮的通道挖通了。只用了一年。八月十五，本王就要帶兵從通道直接逼宮了，趁著皇帝大宴群臣，一鍋端，亦舒也早早做好準(zhǔn)備?！庇H王很激動，盼這一天不知道多少個春秋了。
“沒問題，那些勞力王爺打算怎么處理？”柳亦舒隨口問了一句。
“自然是全部坑殺，免得泄露風(fēng)聲?！庇H王根本不在意這幾千條人命。
“王爺，不如留著，大戰(zhàn)之后也需要很多人力來重新建設(shè)?！绷嗍嫜劢浅榱顺?。
“怎么，心狠手辣的夜樓之主也會為這些賤民求情了？”親王有一些不快，“亦舒，你就好好帶著那些江湖人士替本王攔住皇帝的的護(hù)衛(wèi)就好了，不用管這么多?！?p> “好?！绷嗍嬉Я艘а?，想了想那一片荒墳，不在言語。
這些話都一字不落的被江寒聽了個清楚，江寒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卻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柳亦舒離開三個時辰后，天都快亮了，江寒才趕忙離開了親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