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半晌,張娟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捋了捋頭發(fā),訕訕地開口說道,“筱雅啊,你不是約我來跟你爸吃飯嗎?等會我們公司還有事呢,他人呢?”
張娟是三個女人里,地位最高的。她從事醫(yī)療器械的銷售工作,事業(yè)做得順風順水,年收入大六位數(shù)的進賬,也是三個女人當中,唯一一個沒怎么花過文常林錢的。
不過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文常林為了討好她,倒也真是沒少費心思。為了給她介紹客戶弄業(yè)績,一度求爺爺告奶奶的,還曾麻煩過寧丹娘家的院長表姐呢。
一聽這話,王婷婷可不甘示弱,鄙夷地瞥著她道,”呦,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都三十幾歲的人了,也不想想怎么把自己嫁出去,成天纏著老文,一打聽點什么消息,就硬要往前湊!”
王婷婷年輕漂亮,跟文筱雅也就差了五六歲,喊她一聲姐姐也不為過。不過年輕就一定是氣盛,這不仗著自己有一張美嬌娥似的臉,三個人火藥味最重的就是她了。
倒是劉莎懶得跟她倆再吵下去了,她搖搖頭對文筱雅招招手,示意她過來,打算跟她說點悄悄話。
劉莎的出身并不好,沒有張娟的能力,也沒有王婷婷的美貌。她之前是在夜總會里陪酒的,和文常林一樣是地地道道的鄉(xiāng)下人。文常林看她可憐,便給了她一筆錢,幫她弄了一家美甲店,就這樣,她對文常林很是癡情。
劉莎擔心地望著文筱雅,一雙杏眼里閃爍的滿是擔心的光芒,“筱雅,你打電話來是不是文哥有什么事找我們?”
雖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這屋里的這兩個女人,就吵得文筱雅太陽穴生疼了,讓她差點忘了今天請她們來的主要目的。
文筱雅原本腦袋被鬧得亂作一團漿糊,經(jīng)劉莎這么一提醒,她才把注意力從張娟和王婷婷的針鋒相對中抽離出來。她站起來拍了兩下桌子,活脫脫一副女主人的氣勢。
聽到巨大得響動聲,張娟和王婷婷才勉強放下怒氣,暫時將目光投向到餐桌中間的小丫頭身上。
“親姨們,別吵了,是我騙你們來的,不是我爸,我爸已經(jīng)被妖精拐走了!”
文筱雅長得機靈又討喜,以往她們都自以為能嫁進老文家,所以把文筱雅當親閨女一樣對待。
張娟立馬直起身子,抬頭看著文筱雅,“到底怎么了筱雅,你是又沒考好,找我替你開家長會的?”
張娟知道被騙了也沒生氣,倒是故意提起曾經(jīng)幫文筱雅開家長會的事,暗示那兩位她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主權(quán)的位置。
王婷婷的態(tài)度也放軟了下來,語氣溫柔的嗔笑道,“筱雅,妖精可是都在這了,你把我們騙來,莫不是讓我跟這兩個老女人和好,共侍二夫吧!”
她可沒辦法和這兩個情敵做朋友,想必她們也有一樣的想法,她們之間雖然道同,可絕不會相為謀。
只要有文常林在,這三個女人就是你死我活的境地。
文筱雅很驚訝,看來三位阿姨都不知道文常林結(jié)婚生子的消息,不免在心里佩服一番,文常林欺上瞞下的功夫可真是好!
她勉強地眨了眨眼睛,硬是給自己弄出了兩滴眼淚,“我找你們來,是想告訴你們一個壞消息……我爸……嗚嗚嗚……”
三個女人都從沒見過文筱雅哭的樣子,頓時都慌了,仿佛都把自己當成了這丫頭的親媽,該遞紙巾的遞紙巾,該拍后背的拍后背,分工相當明確,這下也不分你我了。
文筱雅一看有戲,戲精本體上線,又加深了傷心的神態(tài),抽泣的更厲害了。
王婷婷滿眼都是心疼,溫柔地摸著文筱雅問:“怎么了,我的寶貝兒,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見文筱雅不吭聲,張娟也急了,按耐不住地問,“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說?。 粫恰惆帧鍪裁词铝税??”
劉莎一聽這話,臉色瞬間大變,可她還沒等沖上前去問個明白,就被王婷婷一把推到了后面。
王婷婷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睛里漾出了悲鳴的光亮,顫顫巍巍地問道,“該……不會是你爸死了吧?”
“呸呸呸!”張娟怒瞪她一眼,鄙夷道,“你就巴不得常林死了是吧,等筱雅繼承遺產(chǎn)好能分給你一點?”
“我看想分遺產(chǎn)的人是你吧!”王婷婷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
沒心思搭理那兩個人,劉莎著急地看著文筱雅,“到底是什么事?你倒是說?。 ?p> 文筱雅拿著紙巾不停地抹著眼淚,楊娃娃在旁邊也十分配合的撫摸著她的背安慰,顧暢和歐陽悻一則是暗自佩服地搖搖頭,這眼淚說來就來,還稀里嘩啦的,真不愧是戲精!文筱雅大學可還是別出國了,應該上中戲才是前途無量!
文筱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哽咽道,“我爸……我爸……不要我了……我媽又不在國內(nèi)……在我心中你們就是我最親的人了……”
“不能啊,你可是你爸的心肝寶貝兒呀,怎么會不要你呢?”
“你和你爸是不是吵架了?”
“你是不是又離家出走了?”
文筱雅搖搖頭,臉上的表情又是悲涼又是凄慘,“他就是被一個狐貍精給迷昏頭了……就……”
一說到這,文筱雅又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喲,這么快就又換了一個?看來某些人也沒自己說的那么本事,能抓住你爸的心嘛?”張娟扔下手中給文筱雅擦過眼淚的紙巾,坐到椅子上冷笑一聲,瞥了王婷婷一眼。
“你爸這又是找了哪個狐貍精?連你都敢對付了?”王婷婷當然不會忍氣吞聲,一邊指桑罵槐地瞥著張娟,還不忘把視線移到劉莎身上。
文筱雅真是本事,活生生地把自己演成了林黛玉,那眼淚流的就跟關(guān)不住地水龍頭似的,一邊抽泣著,一邊嬌凄凄地應和道,“是……是我們……課外班的代課老師……”
“老師?還是個課外代課的?”王婷婷冷笑出聲,斜視劉莎一眼,譏諷道,“你爸真是越活越瞎了,品位檔次是越降越低,連這種貨色都看得上!”
張娟倒是不意外,她擺弄著手腕上的冰水玉鐲,語氣平靜,但是也不難聽出凈是輕蔑,“這種貨色確實低端,但是人家也起碼是高學歷,可也比某些野雞大學出來的不三不四的人好一點!”
“你他媽說誰呢!”王婷婷這下是徹底怒了,劉莎初中文化是人盡皆知的事,野雞大學?張娟嘲諷的就是自己了。
王婷婷三步化作兩步走,朝著張娟一杯水就潑了過去,反正已經(jīng)確認了文常林沒事,那就沒有必要再忍著了,這杯水從她進屋開始,就想潑很久了。
“啊——”張娟沒反應過來,畢竟沒有王婷婷年輕氣盛,敏捷度還是差一些的。這下被人潑了個全濕,儀態(tài)真的是全無了。
劉莎也算是看不下去了,直接替不知所措的張娟,懟了回去,“說誰誰心里清楚!我是沒有文化,但是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p> 劉莎知道,要不是這個王婷婷成日說她是小姐出身,說對文常林的影響不好,她也不至于受文常林冷落!
其實,這幾個女人也梳理不清,自己和文常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文常林打了一手好牌,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守得住二,管得住一,還發(fā)展了三四五六七。只是她們心里一直都把自己當做是第一位,誰都看不起誰。
文筱雅這次沒有插手,耐著性子看著幾個阿姨吵完。
半晌,張娟才從衛(wèi)生間回來,鎮(zhèn)定自若地收拾好了自己的儀容,高聲嚴厲地說道,“這女的用了什么狐媚招數(shù)?竟然能讓你爸連你這個掌上明珠都不要了?”
文筱雅看是時候進入正題了,便抹去了淚水,調(diào)整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