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是最醉人的酒
周媽墊著腳，把托盤里的小套裝掛到檀香木衣柜里去，面上依然很可惜的樣子。
“別人家的太太每天都穿好看的衣服，都不帶重樣的呢?！?p> 司夢菲呼吸一滯。
記憶的大門轟然大開，往事如洪流向她滾滾卷來。
一條很深的巷子，大白天也沒有什么人。司夢菲穿著餐廳的工作服，被推到在地上，一群化著濃妝，踩著高跟鞋，衣著考究的女孩圍著她，每一張臉都屬于稚嫩的少女，每一個少女都那么惡毒。
為首的女孩慢慢走近，手里拎著一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袋子裝得很滿，才提了幾步，就換成了拖的。到了司夢菲跟前，她索性直接上腳，十多厘米的高跟鞋跟就像釘子那么鋒利，袋子被一下子踹到了司夢菲身上。
服務(wù)生要做很多事情，點菜端盤子，打掃衛(wèi)生倒垃圾，垃圾袋的袋口要把結(jié)打緊，否則里面的東西就會漏出來。這一點司夢菲最知道，可是收拾這個袋子的人明顯忘了，或者說是故意的。
袋子里的東西撲出來，全部都是各種各樣的衣服，襯衣裙子、針織衫，甚至還有穿過的襪子和內(nèi)衣，古怪的味道一陣一陣地傳出來，把司夢菲整個人埋了起來。
嘲笑聲此起彼伏，司夢菲掙扎著把蓋住頭的衣服扒下來，一點點撐著挪到墻角，靠著坐起來。
這一個個人，一張張臉，她都要看清楚，印到腦子里。就是這些人，這些口口聲聲說是她朋友的人，竟然都這么本事，另外長了張臉，現(xiàn)在完完全全展現(xiàn)在她眼前。
“司夢菲，聽說你現(xiàn)在窮得連飯都吃不上了，我們特意收拾了這些穿的，專程跑一趟過來給你?！?p> “快看她身上的衣服，還有油點子呢?！?p> “真是誒，嘖嘖，可憐可憐，太可憐了?！?p> 怎么能讓她們這么得意？司夢菲抓起一把衣服，盯著笑得最大聲的幾個人，狠狠地丟了過去，巷子里瞬間響起一陣蓋過一陣的尖叫。
“帶著你們的破爛給我滾！”不止是這些破衣服，就連這群人，在司夢菲的眼里也都成了垃圾。
“司家都倒了，還在這橫呢！”
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走了出來：“司夢菲，你不是名牌都不穿第二次的嗎？你不是最喜歡假惺惺地把舊東西賜給別人的嗎？現(xiàn)在同樣的事情發(fā)生在你身上，你來發(fā)表發(fā)表感想啊。”
女孩眉目間盡是猙獰，司夢菲看得心驚，完全無法把眼前的人跟以前那個怯懦懂事，喜歡跟在她身后的小妹妹聯(lián)系在一起。
女孩蹲下來，怨毒地看著司夢菲：“司家都倒了，你這雙眼睛怎么還這么傲？憑什么這么傲？你知不知道，每次從你家拿走你不要的東西，我都有一種殺人的沖動，我想用那些衣服勒死你?。 ?p> “白雙雙?！彼緣舴平心桥⒌拿?，“你真是個可憐蟲。”
白雙雙大笑了起來，鋒利的指甲點著司夢菲的額頭，她點一下，司夢菲的后腦勺就往墻上撞一下：“燕城最大的笑話說別人可憐？”
她回頭去看其他人：“這個笑話好不好笑？”于是其他人也前仰后合地笑了起來。
司夢菲的后腦勺磕得很痛，眼睛也被這一張張臉刺得酸脹無比，可是她卻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一些東西抽離了。
是軟弱吧，司夢菲想。
她視線在這群人身上一一掃過：“不止是她，你們這一群，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可憐蟲！”
司夢菲隨手拿起一件衣服，舉到面前，嫌惡地看著：“我給出去的是什么檔次的東西，你們背過來的這堆破爛又是什么貨色？要不要臉？說你們可憐都是客氣的，你們簡直可悲！”
這群女孩子仗著家里的錢平時作威作福，又欺軟怕硬，白雙雙就是最典型的代表，自負又極度自卑，兩種極端的狀態(tài)使她們的心理變得十分扭曲。司夢菲的話專盯著她們的痛處去，一時間，她們的表情就像開了染坊一樣，特別地精彩。
司夢菲看著白雙雙：“你從前在我面前演的一手好戲，我權(quán)當(dāng)免費陪你玩了，你爸也從我家撈到不少好處，還有你從我這里拿走的東西，我大方不跟你討要，施舍給你這個可憐蟲?！?p> 白雙雙的臉色已經(jīng)完全不能看了：“我要撕了你嘴！”
她跟惡虎一樣撲上去，抓著司夢菲的頭發(fā)就往她嘴里塞了發(fā)著惡臭的襪子，司夢菲也抓著她的頭發(fā)，兩個人互相抓撓，扭打在一起。
很快，其他人也從一開始的震驚中反應(yīng)過來，上去幫忙按住司夢菲，互毆變成了圍毆。
那一天挨了多少記打，留下多少道傷，司夢菲是記不得了，反正那之后的一個禮拜，她都沒能從床上下來，兼職的工作也丟了。
大概就是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沒有對其他人的良心有多少期待，受了欺負，吃了虧，就牢牢記住，找到機會就報復(fù)回去。
想到這里，司夢菲回頭去看浴室的方向，那張小小的喜字仿佛又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
她抿緊了嫣紅的唇，所以上官年，希望你多少能有點覺悟。
“太太。”周媽叫了她一聲。
司夢菲回過神，就看見周媽正站在沙發(fā)邊，煙粉色的單人沙發(fā)靠背上搭著一套衣服，除了一件印花白t和一條軍綠色的休閑褲以外，還有一件oversize的牛仔外套。
“謝謝周媽?！彼緣舴茮]想到周媽這么迅速就把自己要的衣服找出來了。
走近一看，司夢菲眼睛馬上亮了起來。
薰衣草的香味，干燥清香，衣服上一根褶皺也沒有，平整的跟商店里掛著出售的一樣。
周媽笑瞇瞇的捏著圍裙：“昨天一早，王管家就讓我把太太箱子里的衣服都拿出來，洗好熨好，說是先生吩咐的?！?p> 司夢菲一怔，自大狂竟然會這么細心？
這時候，周媽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這樣看起來，太太說的果然沒錯，先生這個奇怪的喜好這么明顯，也不知道王管家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