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屠夫
火苗搖曳。
王芳芳忍受著腰背的酸痛將打火機湊向地面的蠟燭,從左往右,依次點燃了六根蠟燭。
又挨個滴上玫瑰、月桂、芍藥、月覓草、香橡和金盞花的花朵精油。
最后再微不可查的吐出兩個單詞,王芳芳面前的六只燭火便猛地躥起一尺高,顏色各異的燭火更是在黑暗中發(fā)出陣陣氣流擾動的呼呼聲響,嚇得其他幾人連連后退。
但與此同時,一股古怪的、好像果酒混著鮮血的奇特味道也子啊這一瞬間占領了眾人的全部嗅覺,輕而易舉的就將他們惶恐不安的精神安撫下來。
“快開始吧,時間緊張,不想繼續(xù)的人現(xiàn)在就能離開了?!?p> 王芳芳夫婦各自拿起刷子,拎上擠在塑料桶里的動物血液就蹲到了帆布旁邊,“但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啊?!?p> “沒有白得的好處,也沒有說停就能停的火車?!?p> “儀式一旦結(jié)束,到時候不管你有沒有堅持到最后,黑暗都會找上你,如果你能熬到天亮,孕育萬物的黑暗自然會帶給你想要的東西,如果熬不過去……黑暗給你的東西到底是什么可就不好說了?!?p> 王芳芳隨口說著,卻頭也不抬的在帆布上快速涂抹。
刷刷刷。
仿佛提前演練過一樣,夫妻二人沒一會就在帆布上鉤出一個規(guī)整的同心圓。
附近的血腥味重的刺鼻惡心,但他們夫妻卻像是什么都聞不到一樣埋頭在一尺高的詭異燭火下“奮筆疾書”。
“反正我已經(jīng)這樣了,誰還能把我怎么樣不成?遲早都要死的事情……”害怕了半天,手背上血管鼓鼓的女學生一咬牙,挽起頭發(fā),抓著一只刷子也加入了王芳芳夫婦。
她本就是學美術的,又有王芳芳他們帶,三人合力,等到電臺小哥做出決定的時候他們已近以那六只蠟燭為中心涂抹出了一個雙層的圓環(huán)來。
“那我也來吧。”
——一屁股網(wǎng)貸,再還不上就得去吃牢飯了,試試好了,萬一自己的節(jié)目下個月就能大賣呢。
電臺小哥哆哆嗦嗦的開始和女學生和畫起左側(cè)的那枚十二角星來。
說來也怪,本來顫抖到握不住刷子的手卻在他落筆之后迅速穩(wěn)定了下來!
不僅如此,從沒一點繪畫基礎的他竟然徒手和一個之前毫無交集的人在帆布上畫出了一只對角完美的十二角星。
爛桃花纏身的中年人還在猶豫,其他四人的動作卻是一點也不慢,只是一會功夫,就將作為底圖的兩只交錯正方體和雙星雙月勾勒成型。
“張老板?你真的想好了?”雙頰飛紅的王芳芳捶打著酸痛的腰背直起身子道:“反正過程一個少不了,一點也不試試?”
“我就不了吧?!睆埨习逵樣樞χ?,“其實爛桃花也沒啥,但是你這個……”
王芳芳聞言笑了兩聲,繼續(xù)埋腰勾畫:
“那你看吧,反正運氣這玩意嘛,很神奇……”
“至于轉(zhuǎn)運儀式能帶來新生,這我是信的?!?p> “只是這新生是誰的,那可就要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老朱站在樓梯口,心底為這些渴求新生的人接了一句話。
正如老朱讀忒修斯駁時所思考的。
人類公元一世紀的時候普魯塔克曾提出過一個問題:如果忒修斯的船上的木頭被逐漸替換,直到所有的木頭都不是原來的木頭,那這艘船還是原來的那艘船嗎?
但不論是這些孱弱的人類還是他們這樣完成生命層次遷躍的妖類,究其一生本就是一個不斷擴充、完善、提升,乃至自我革新的過程。其作為一條苦海掙扎的“忒修斯之船”,最后是不是自己似乎并不是一個很難區(qū)分的問題。
可是,倘若將這個漫長而又充滿被動的時間跨度人為的壓縮到短短幾年,甚至是一年之內(nèi)呢?
耕夫習牛則獷,獵夫習虎則勇。
但是畫虎不成反類犬的例子不在少數(shù),在盲目模仿中失去自我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
到時候這“犬”,這“失去自我之后的我”,還是原來那個人嗎?
這個問題老朱以前不知道答案,但是他覺得當這場名為“忒修斯之船”的神秘學實驗結(jié)束之后他就應該知道了。
“首領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大啊?!?p> 老朱看著幾人在無形力量的引導下將那面原暗女像一點點繪在地面帆布上,他也明白,自己差不多可以上場了。
“呼——”
老朱呼出一口白氣,剎那間七樓便升起一股無端的大風。
“快!護住蠟燭!千萬不能讓蠟燭滅了!”
森森寒風吹得眾人一個哆嗦,描繪女像的女學生更是身體一軟,差點跌在帆布上面。
七樓的手電筒不知何時便沒了光亮,現(xiàn)在充當這里光源的可只有這六只燭焰一尺高的蠟燭,這股風又來的毫無預兆,若是讓它吹滅了蠟燭……誰也不敢賭會發(fā)生什么!
三個男人連忙用衣服護住蠟燭不被吹滅,發(fā)號施令的王芳芳和學美術的女學生追趕著總算是將帶冠女像的體態(tài)面貌勾了出來。
明明只是一個簡單的線條人物,兩人卻畫的滿頭大汗,罹患絕癥的女學生更是喘的像破舊風箱一樣費勁,汗水滾滿的瓜子臉此刻也透著一股病態(tài)的紅暈——煮熟的大蝦似的,紅彤彤的,誘人,但卻一眼就能看出色香味之下的死相。
簡單歇息了一會,渾身酸軟的王芳芳掙扎著重新站了起來。
“一人一只蠟燭,舉起蠟燭站好吧——”
站在七樓陰影處的老朱打斷王芳芳的話,“因為來自黑暗的抉擇已經(jīng)開始了,你們準備好了嗎?”
羽毛球筒中的睜眼原暗女像被一條白色影子掛到五人頭頂——就在那黑色太陽上,唯一一只沒有被人舉起的蠟燭正上方。
燭火噼啪。
懸在半空的女像睜著一對幽暗眼眸,猶如神祗親臨一般的俯瞰著五人。
高高在上,似雪山般不可侵犯,但又如同深淵一般深沉難測,似乎只是看一眼靈魂就要被它從身體中吸走。
“你們可以叫我奧杜因。”
“也可以稱我原暗使徒?!?p> 黑暗之中的老朱嘿笑幾聲,又道:
“也可以直接稱我屠夫——當然這就要看你們到時候會抽到一個什么樣的命運了?!?p> 眾人想要回頭去看,去發(fā)現(xiàn)他們現(xiàn)在只能維持著這個手舉蠟燭的別扭動作,用力的時候可以感覺全身肌肉在抽搐的感覺,但就是不能動彈,哪怕是眨一下眼睛這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那么我們就言歸正傳吧?!崩现爨偷囊宦晱牧硪恢挥鹈蛲仓邪纬黾獾叮蚯皫撞竭~到了五人身后。
“我更加直接一點,但是我今晚是來為某位偷懶缺工的抉擇者頂班的。所以,我也得遵守她的規(guī)矩:在滿足你們的愿望之后再和你們好好玩一玩她深愛不怠的貓鼠游戲了?!?p> “那么就我先從這位先生開始吧?!?p> 化身貓頭鷹的方昶剛剛落到七樓樓板上,就看見一個禿頂中年人身后站了一只人立而起的棕色豬妖。
臂膀結(jié)實、全身神肌肉,除了那個讓白背心鼓鼓囊囊的肚子之外,這條手持尖刀的豬妖全身上下都散發(fā)著一股虎狼一般的狂野氣息。
暴力、殘忍,簡直就是力與體的完美結(jié)合。
秋名山調(diào)查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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