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三刻,從夏府不算太高的圍墻上,鬼鬼祟祟的蹦下來兩道黑影,
“小姐,為什么大晚上的我們不睡覺要偷偷摸摸溜出來,”
用黑布遮住臉,綠腰湊在夏兮扶耳邊悄悄的問,
“你是在外頭招惹了什么情郎嗎?”
“是需要我做些什么嗎?”
“對面小斯長著好看嗎?”
夏兮扶:“......”
“滾走,平日凈看些亂七八糟的話本子。我們出門是有正事?!?p> “你也會有正事?”
“我...我怎么不能有正經(jīng)事!”快吼出來才想起還在自家門口呢,趕忙壓低了嗓子。
“嘖,不像啊?!?p> “你...”
懶得和她細解釋,反正也解釋不通,干脆就一扭頭,加快速度往前走。
沿著自家門前的大道一路向前,很快就到了一戶早已荒廢的宅邸,推門而入后繞道后院,先四下張望一通,
夜深人靜,冬日的夜晚連蟲鳴之聲都沒有,靜悄悄的還有些嚇人。
煞有介事的背著手,四下轉(zhuǎn)悠了兩圈,
感覺差不多了,便抄起手中的小鏟子,二話不說就開始挖土,就定在一個地方,一點一點的向下挖。
“小姐你在干嘛?”
綠腰點燃了從家里帶出來的燈籠,好奇的在旁邊看,一點沒有上來幫忙的意思。
“干什么?問的好,”夏兮扶動作一滯,側(cè)頭一臉鄭重的看著綠腰,
深吸一口氣,神秘兮兮的大聲說道:
“我預(yù)測這個院子里面的某個地方埋著寶貝!”
綠腰聽罷皺了皺眉頭,木著臉斜眼看她,肯定的說道,
“你睡糊涂了?”
夏兮扶:“......”
“你大晚上拉我出來就是來挖寶貝的?”
夏兮扶:“......嗯,”
靜悄悄的夜色之下,悉悉索索的聲音也會無限放大,再怎么壓著嗓子也無疑是掩耳盜鈴。
“老大,她說地下有寶貝?!?p> “我聽見了?!?p> “那咱們要不要下去,然后搶在她前面挖出來啊。”
“唉,煩著神,等她挖出來,咱在搶就好了?!?p> 說話人壓著嗓子喊完這句后,遠遠的瞧見西邊黑壓壓的影子下,匆匆溜過一個白色的影子,愣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
“不對頭,朝廷的狗也來了,不行咱得搶先一步,兄弟們沖??!把東西挖出來。”
“沖呀!”
隨著聲音,呼啦啦打屋子?xùn)|邊圍墻上,蹦下來一批黑衣人,落地想都不想,就開始徒手奮力翻土,
緊隨其后的,屋子西邊歪了半邊的木門,“嘭”的被人砸開了,呼啦啦又涌進來一群,白衣軍,正是前兩天追了她兩條街的那伙人。
本來這個破落小院也不大,一下子就塞滿了人,看的綠腰都傻了,提留著燈籠呆站在原地,
場面迅速陷入混亂,有拔劍打架的,有專心挖土的,有拔劍后沒人和他打架,于是用劍挖土的。
黑漆漆的院子不利于作業(yè),黑衣的也不知道什么來頭,就地取材,折一截枯枝,撕一段衣服,三下五除二就做出個簡易的火把來。
工部于是依葫蘆畫瓢,然后成功點燃隊友。
不大個院子,不打會兒功夫,熱鬧程度不亞于鬧市鬧事了都。
“讓讓,讓讓?!?p> 無聲靠上來的黑衣人長臂一會,就把綠腰推到一邊,占據(jù)了她原先站著的位置。
“姑娘,你手中的鏟子可否借在下一用?!?p> 見過一次的工部頭頭客氣的搶走了夏兮扶的小鏟子,
“哼,姓王的,你個半罐水就別瞎湊熱鬧了,這寶貝啊,也是看人的?!?p> “花思德這是京城,不是你橫行霸道的鄉(xiāng)野孤村,我隨時能抓你去見御衛(wèi)司?!?p> “你來呀,你來呀,你抓的到我嘛你。”
“......你等著?!?p> 兩人旁若無人的吵的熱鬧,待在夏兮扶背后,綠腰的聲音帶著顫抖,“小姐,這是怎么回事???”
“莫慌,一切盡在計劃之中。”
“???”
鄭重的點點頭,拉著綠腰站到院子一邊,不慌不忙的就這么抱胸看著他們奮斗。
與此同時
晉王府
“爺都和您說的一樣,五皇子確實對媚姬產(chǎn)生了懷疑,您看留春閣那邊要不要調(diào)點人手出來?”黑衣的暗影恭敬的跪在地上說道。
燭光下隔著簾子,江玦側(cè)臥在軟榻上手里轉(zhuǎn)著一枚黑子,眼前是一盤布了一半的棋局。懶懶的抬手打了個哈欠,
“不用了,先看看李從秋下一步怎么走?!?p> “是。”
“對了你回來的時候應(yīng)該路過夏府吧,夏兮扶那邊怎么樣了?”
“這...”甲三猶豫一下,面露難色,“屬下不知,另外屬下實在不懂,爺日理萬機,為何要為這等小事費心?”
落子的動作一頓,隨即皺起了眉頭,仿佛遇到了什么難題一般,思考良久,最后搖搖頭輕聲一笑。
“可能我太無聊了。”
似乎受到了什么驚嚇,甲三把頭重重的撞擊在地面上,說道:
“屬下多言。”
“無妨,門外是送夜宵來的嗎?進來吧?!苯i落下棋子,朗聲道。
隨即雕花的紅漆木門被人從外推開,就見站著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眨巴著小鹿一樣水汪汪的的眼睛,惶恐無助的看著他。
“夜宵?”
“嗯,”小姑娘點點頭,稍微抬了抬手里的托盤。
“過來,”
姑娘聽了卻沒有上前,站在原地瑟縮一下,可憐兮兮的縮著腦袋。
江玦勾起嘴角,淡淡的笑容浮現(xiàn)在他臉上,便叫人生出種神魂顛倒的感覺?!芭率裁矗就跤植粫粤四??!?p> 被蠱惑住一樣,托著盤子上前一步,剛一踏入屋內(nèi),敞開的木門轟然閉合。
“新來的,叫什么名兒?”
“奴婢蓮兒,今日剛?cè)氲母??!?p> “怪不得,你可知本王從不吃宵夜的?!?p> “蓮兒不知,是管事的叫蓮兒送來的,蓮兒,蓮兒...”
忽然就感到身子一僵,不能動彈。剛剛還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鬼魅一般出現(xiàn)在眼前,一手捏住了她的臉頰。
“這宵夜也好,這人也好,我是不吃,王府里的狗就不一定了?!?p> 低頭落子,重又伸手捻起一枚白子。
“爺,嘴里沒藏毒?!?p> “嗯,記得煮熟了再喂狗,別再吃壞肚子了?!?p> “是!”
“江玦你個沒娘養(yǎng)的狗東西,你和太子如此殘暴不仁,你們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
也不裝了,甲三一松開手,蓮兒就罵罵咧咧的吵到,眼神里哪還有剛才的柔弱,帶著一股子強烈的憤恨。
“哦,我呀,不比李從秋‘宅心仁厚’的,”江玦咧嘴一樂,
“但是,暗潮洶涌之上,比起什么亂七八糟的善良,聰明的人,會選擇跟在有力量的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