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不介意

　　夕陽的余暉落在二人臉上，柒海看著西奧多的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西奧多的目光從天際的太陽上移下來，落在柒海臉上，四目相對良久，柒海率先扭過頭，發(fā)出一聲感慨。

　　“……原來是這個啊！”

　　“之前看你一直在想著什么，我覺得說清楚了或許可以讓你安心?！?p>　　“你的那一句‘挺喜歡的’就足夠了?！逼夂Ｃ虼捷p笑，“不過現在也很高興就是了?！?p>　　于是再次沉默。柒?？偹憷斫狻叭杠S”這個詞的含義，現在他的心里就像住著一只小麻雀，估計能歡喜地嘰嘰喳喳一整天。

　　“我說……我們現在……算什么關系？”西奧多難得露出了小心翼翼的神色，話語里能聽到他的期待。

　　這么小心嗎？柒海臉上笑容更甚，這些笑容多多少少掩飾了他心里的吵鬧。

　　他說：“不清楚，大概是戀人？”

　　聽到言語中的詢問，西奧多笑出了聲，欣悅肯定道：“沒錯，是戀人！”

　　那兩個字就像羽毛一樣撓得他們心癢癢，在他們腦海中一下子蹦出來許多要問的問題。

　　偏偏日盡西山，鳥雀歸巢，夜色漸漸灑下。西奧多沉默片刻，問道：“要休息一下嗎？你現在還很累吧？”

　　“好啊?！逼夂ＰΦ?，笑容較平日多了些真實與喜悅。皇帝趴在他懷里，歪著腦袋，似乎不太理解他們剛才的話語。

　　尋了一處平坦的地方，將落葉掃開一些，露出黃色的地面。柒海撿了幾根樹枝堆上去，由西奧多點燃。

　　火苗一點點長大，在樹枝間蔓延。焰尾拖出的火星緩緩向上飄著，逐漸晦暗直至熄滅。柒海添了根樹枝進去，火焰因他的動作一陣搖曳。

　　“西奧多。”柒海喚了聲，引得西奧多看過來后，他問：“我想問問你……那個……”

　　“……你不介意我的性別嗎？”

　　這是一個嚴肅的問題，至少他是這么認為的。這一切的進展都太過順利，讓他有些難以置信。

　　“那我也要問你，你介意我的嗎？”西奧多手上拿著一根樹枝，樹枝上插著一只鴿子?；鹧嫔l(fā)出的熱量讓鴿子身上滲出油脂，饞得皇帝直往這邊看。

　　“不介意。”柒海回答。

　　“為什么？”一問。

　　“喜歡，所以不介意?！币淮?。

　　“我的答案也一樣?！蔽鲓W多把烤好的鴿子遞到柒海手里，接著伸手揉了揉柒海的腦袋。

　　柒海下意識地縮頭，被揉亂了頭發(fā)，也不在意，道：“現在真好。”

　　西奧多鼻間發(fā)出輕輕的笑，問：“你還有什么疑惑嗎？我可以為你一次性解答，也省得你以后為那些感到不安?！?p>　　“你這么說，我可要仔細想想了?！逼夂Ｋ合乱恍l鴿子肉塞進嘴里，濃郁的肉香刺激著他的味蕾。他見西奧多又烤起了另一只，忽然心中冒出一個想法，而大腦直接給這個想法簽了通行證。

　　他又撕下一條鴿子肉，遞到了西奧多嘴邊，“張嘴?！?p>　　西奧多張嘴吃下遞到嘴邊的肉，聽耳邊柒海笑著夸贊道：“你烤得很好?！?p>　　“我有一個問題?！逼夂Ｊ栈厥?，又撕下一小塊丟給皇帝，說：“我……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歡的？”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大概是想知道自己有什么優(yōu)點吧！

　　西奧多扭過頭，細細看眼前的青年。黑發(fā)微亂，那是他剛才揉的。一雙黑色的眼睛亮亮的，映著火光和期盼。

　　“你長得好看?！?p>　　聽到這個意料之外的回答，柒海愣了一下，“怎么可能？比我好看的多了去了?！?p>　　“確實有比你長得好看的，但是我就喜歡你這模樣的。”

　　這話可真霸道啊……柒海又問：“除了這個呢？”

　　“有些時候，明明你總愛說些玩笑話，卻在一些時候很乖很認真?！?p>　　“還有就是初見時壓在你身上覺得你小小的。當然，當時沒有覺得?！?p>　　是后來，在到達萊特城前，森林里那次。他忍不住伸出了手，想要摸一摸這只“小動物”，當時看到那頗為抗拒的眼神，就隨便編了理由，為他的行為作了解釋。

　　“然后就是，在去塞特佛肯的路上，我發(fā)現你太容易相信別人，依賴別人。對我一樣，對別人也一樣?！?p>　　如果說一開始，他還能控制自己的情感的話，那一個月里他發(fā)覺自己總被牽著走?？吹狡夂Ｄ敲葱刨嚰t獅子和雪芽，他心里沒什么想法是不可能的。

　　那時，他甚至冒出一個在他當時看來十分荒誕的想法——他不喜歡柒海依賴別人。

　　他心煩意亂，于是說出了諸如“為了自己出賣親人、朋友”“不可能喜歡一個人”之類的話，想要讓自己清醒。

　　“這樣啊——”柒海仔細想了想，他自己確實有依賴別人的毛病，“那你以后怎么打算？”

　　“找到創(chuàng)世神落在狂暴海里的東西，奪回屬于自己的位置，然后安安穩(wěn)穩(wěn)跟你生活?！?p>　　“不想統(tǒng)治世界？”柒海開玩笑一樣問道，實在是“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這不符合魔王的人設。

　　“不想?！?p>　　曾經很想，但見到你后就墮落了……

　　墮落就墮落吧……西奧多說：“我回答了那些，你不如也回答我一個問題?！?p>　　“什么？”

　　“一樣的問題?！?p>　　柒海又投喂了皇帝一口，想了想回答：“喜歡的地方？長得高，長得帥，可以嗎？”說實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何時心動，回想過去，有太多扯動心弦的地方。

　　“當然可以。”又是一只鴿子烤好，西奧多遞出去，柒海拒絕道：“一只就夠了，午飯吃得有點多，現在不是太餓?！?p>　　“嗯。”

　　火光漸漸微弱，被柒海又添了點柴火燒旺。

　　夜色漸漸深沉。

　　皇帝吃飽后就趴在了一棵樹旁睡起覺，鼻間還發(fā)出輕輕的鼾聲。柒海正要挑選個地兒，靠著樹躺下，就被西奧多喊住。

　　“睡我旁邊吧?！?p>　　“……”柒?？戳丝?，不知道睡哪。正琢磨著，他被西奧多一下子拽進懷里，“誒？”

　　“我今夜不想睡，你可以枕著我的腿。”

　　他本是想掙脫的，聞言稍作考慮，還是乖乖聽從。

　　看著柒海從不適應，慢慢被困倦戰(zhàn)勝。西奧多往篝火里添了一根樹枝，手輕輕搭在了柒海背上。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離去。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