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場虛驚
馬車再度緩緩前進(jìn)，秦駟索性將車廂兩側(cè)和后面的車窗全部打開，立刻感覺到融入到外面熱鬧的集市當(dāng)中。
墨宛白坐在車前，緊勒馬韁緩緩穿過城門。
進(jìn)入縣城之后，兩邊更加熱鬧，各種叫賣之聲不絕于耳。不時有成群結(jié)隊的孩童，手里拿著雪球尖叫著從人群中竄過。
偶爾也會遇到兩人一隊的衛(wèi)兵，手持長戟在人群中穿梭。絲毫不見戰(zhàn)國亂世的慌亂之相，墨宛白對于商君變法的認(rèn)識，再次有些動搖。
與墨宛白的左顧右盼不同，自從白伯離開之后，秦駟卻一反常態(tài)的嚴(yán)肅起來，端坐在馬車當(dāng)中，不時環(huán)顧四周，更多的時候則是在閉目養(yǎng)神，根本沒有表現(xiàn)出逛集市的興致。
走了半天，也不過剛剛行進(jìn)了百米。
突然墨宛白眼前一亮，在前面的路邊上，一口大鍋剛剛揭開，隨著一陣熱騰騰的熱氣散去，一股異香撲鼻而來。
往鍋中看去，那鍋中卻是黑漆漆、黏糊糊的一團(tuán)不知道什么東西，鍋邊的老人圍著一面已經(jīng)看不見底色的圍裙，正在費力的攪動。
“小四，你看那是什么好吃的，你要不要來一點？”
秦駟閉著眼睛，搖了搖頭道：“那不是吃的，你聞到的那是麝香、虎骨和辣椒的味道！”
“什么意思？”
“那是跌打續(xù)骨膏……”
“呃！原來跌打續(xù)骨膏是這樣做的啊?！蹦鸢子行┦氖栈啬抗?，一轉(zhuǎn)頭就看到秦駟又是那種有些出神的樣子。
“你……又在看什么？”
“我在想，原來你不僅愛睡，好像也很愛吃？”
墨宛白小巧的鼻子輕輕的皺了一下，“我實在是找不到，還又比你做的白水煮麥粒更難吃的東西！”
“可是你上次吃了滿滿一大碗?！?p> “若是我自己能動，我才不會吃！”
“順著這條大街，一直往前走，有一座若安閣，里面的菜做的不錯，你要不要去吃？”
“你掏錢我當(dāng)然要去！”
……
兩個人邊斗嘴，邊緩緩前行，路邊全都是在賣農(nóng)具和兵器，偶爾有一兩個賣藥的和賣各種小吃的攤位。
墨宛白忽然看到，前方不遠(yuǎn)處，一個年邁的老嫗蹲在路邊，她的面前擺著一個柳枝編的籃子，籃子里插滿了黃的、藍(lán)的、紅的各種各樣的野花。
在這寒冷的初春，看到這些小花，墨宛白感覺心情舒暢了許多，自從重生以來，還從沒有像今天這樣開心過。
“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墨宛白跳下馬車，走向那個老嫗，心情好起來，好像那根受傷的腿也不怎么疼了。
走到近前，伸手撿起花枝，才發(fā)現(xiàn)這些花并非真花，而是用各色的絲絹做成的而且還散發(fā)著清幽的香氣。在這樣料峭的寒春，就算不是真花，都足以讓人感到心情愉悅，好像春天已經(jīng)到來了。
選好幾株小花，墨宛白閉上眼睛，慢慢把手中的花束舉到臉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剛起身準(zhǔn)備返回馬車，就看大一群兇神惡煞的人，蹦蹦噠噠的從旁邊的巷子里鉆了出來，出現(xiàn)在馬車跟前。
墨宛白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景象
這些人已經(jīng)不像是活人，像是從地獄走出的一個個慘死的厲鬼。
可是就是這么恐怖的景象，四周的人竟然沒有任何害怕的樣子，反而興高釆烈的圍了上去。
很快那些人已經(jīng)將馬車團(tuán)團(tuán)圍在中間，墨宛白突然心中一緊，現(xiàn)在白伯不在，若是有刺客混入那些人當(dāng)中，秦駟豈不是很危險？
墨宛白心中懊惱不已，自己還是大意了，都怪秦駟讓白伯離開了，都怪他說這里已是商於縣城，不會有事！
“一定不會有事，一定是我想多了……”墨宛白默念著加快了腳步，擠向馬車。
人群中突然發(fā)出一陣驚呼，墨宛白抬頭，人群中隱約看到，那個蛇頭上掛著鐵鉤的人，正在將鐵鉤取下，面上嵌這菜刀的那人，菜刀已經(jīng)拿在了手里，旁邊那個胖子，手中的鐮刀正在人群中閃耀著寒光……
情急之下，墨宛白嬌呵一聲，縱身躍起，踩在那些圍觀的人肩膀上，向中間的馬車躍去。
她這一番動作，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紛紛抬頭向她看來，就連那些圍在馬車四周的人，也全都像被定住了一般，抬頭看著從天而降的墨宛白。
“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你買的花呢？”
車廂里，秦駟捏著一盞茶，輕呷一口，笑看著站在面前的墨宛白。
“你一點都沒有擔(dān)心？”
看到秦駟在她剛剛離開的這一回，已經(jīng)泡好了一壺清茶，現(xiàn)在正在淺酌，顯然自己問的這句話有點多余。
“我為什么要擔(dān)心？”
墨宛白向四周看了看，周圍的人紛紛拍手叫好，還有幾個人沖墨宛白伸出大拇指，大聲喊叫：“這女娃好俊的身手，若是女娃也能參軍，必然能爭些功名?！?p> 墨宛白雙手攥緊，轉(zhuǎn)身鉆進(jìn)車內(nèi)，放下車簾！
“外面那些人面貌可憎，而且手里還有利器，難道你就一點都沒有害怕，他們是來刺殺你的刺客？”
秦駟伸手，將茶盞輕輕的放在旁邊的小幾上，才笑道：“有你在附近，我怕什么？而且他們也不會是來殺我的?！?p> 墨宛白黛眉輕揚，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指了指車廂外面?！澳沁@些人，為什么要弄成那樣？”
“那些人啊……”看的處來，秦駟在強忍著沒有笑出聲來，“這是大戲啊，你是不是沒見過？算你運氣好能趕上?！?p> “大戲？”
“大戲！這是我們雍州獨有的社火，只有每年的元宵節(jié)才能有機會看到，你運氣好，剛好趕上了難得一遇的春雪，他們這是在為了慶祝豐年呢?！?p> “慶祝豐年為什么要這么血腥？看起來好恐怖的樣子。”
“這是社火當(dāng)中，獨有的血社火，他們這是把這些利器扎在魔鬼的頭上，叫他們永遠(yuǎn)不能翻身，他們這不但是在豐收，更是在祈禱安寧?！?p> 墨宛白這才知道，原來雍州大地上，還有這樣一種奇怪的東西。
冷靜下來之后，想到自己剛才一番著急，將剛買的絹花都扔掉了，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掌心，又看了看面前的那張幸災(zāi)樂禍的笑臉，輕咬下唇，盯著秦駟。
“幾朵假花而已，再往前走便是花市，有在暖房里養(yǎng)的真花，我賠給你！”
“往那走？”
“一直往前，在前面左拐到東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