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敢肯定泫澈一定在掩飾,至于掩飾什么,還要好好查。不過他既然敢殺她全家,自然不是表面上的那般玩世不恭。
全家上下三十九條人命,定要他血債血償。
但僅一人之力何日才能復(fù)仇,夜槿歌想著上輩子已經(jīng)吃到了教訓(xùn),再不可輕易行事,一定要計劃周全,一擊即中讓他付出生命的代價。
泫澈坐了不過一會兒就去了院中轉(zhuǎn)悠,里面還有公雞和母雞,只是幾天沒吃飯餓得瘦骨嶙峋。
這雞的眼珠子骨碌碌轉(zhuǎn),和白宇儒有一拼。
泫澈捏了一些飼料蹲下放手里喂它,那雞低頭輕啄,吃完對著泫澈“咯咯”叫。
院中突然進來一個人來,夜槿歌見過,多次在泫澈的身邊,大約是他的心腹。
“蕭遠,怎么了?!便菏种篙p挑,雞舍的大門敞開,群雞四散。
蕭遠走近泫澈貼近他的耳畔:“青樓的事有消息了?!?p> 泫澈抬眉看他,“行了,回去。”
夜槿歌走回房屋給他們讓位置,背對他們豎耳去聽。聽見他們進來,夜槿歌立刻假裝巡視可疑行跡。
泫澈站在她的身后:“可查到什么了?!?p> 夜槿歌臉色不變:“不曾?!?p> 可不能讓他疑心自己,泫澈若有所思地深看了夜槿歌一眼,一個男人如此勾人,難不成真是……
“本王有事先回去,你……算了。”
夜槿歌神色如常地目送他們離開,待他們完全消失以后,從懷中取出掛件,風(fēng)軒二字刻在上面。
夜槿歌在這里不曾發(fā)現(xiàn)絲毫哥哥來過得痕跡,除了這個掛件。她想著不如再找村民問問,不能白跑一趟。
夜槿歌在南村敲了一戶人家:“大娘,您見過一個和我長相相似的公子嗎?大約那么高?!闭f完伸手比劃了一下,高處自己半個頭左右。
大娘忌諱如深地看了她一眼,蒼老的聲音聽的人發(fā)涼:“不曾見過,這里剛發(fā)生命案,公子還是快離開吧?!闭f完便關(guān)上了門。
這還算好的,還有幾家剛打開門看見是生人就迅速掩上。
夜槿歌碰了一鼻子灰,打算回衙門。
不過剛進去,就聽見衙役說兇手已經(jīng)抓到了。
夜槿歌驚訝看去,竟如此之快。
沒想到啊沒想到辦事一向拖沓的衙門,今天如此迅捷。
一個彪悍的衙役沖夜槿歌喊:“白宇儒,知府在里面叫你過去。”
“好的。多謝告知”夜槿歌軟言道謝,反倒是衙役自己鬧了個大紅臉,讀書人就是和他們這種目不識丁的大老粗不一樣,細聲細語,身體也是軟綿綿的。
夜槿歌奇怪看他,他趕緊背身。
結(jié)果只是夜槿歌拎著包好的狗骨頭,友好地說:“大哥,能否幫我送到卷宗室,幫我放到桌子上便可。我現(xiàn)在抽不開身?!?p> “可以的?!北牒费靡酃室鈮旱土寺曇?,故作文雅,其實就是粗魯中夾雜……呃…感冒以后的聲色。
夜槿歌覺得腦袋嗡嗡響,收拾好心情,面見知府:“大人,可有什么事。”
“衙門里的卷宗可分門別類好了?!敝殖志碜?,瞇著眼睛觀看。
“回大人,許多卷宗經(jīng)年累月堆積在一處,分門別類工作量極大,還需半月才能完工?!币归雀杩⌒愕纳碜苏驹陉幱疤?,臉色模糊不清。
“哎呀,白公子,就是因為工作量大才讓你來的嘛。你不要亂跑,萬一出個什么事我們也擔待不起。不如日日待在衙門好好做你分內(nèi)的事物,不然跟著衙役走動?,F(xiàn)在京城人心惶惶,萬一被人抹了脖子…情勢逼人?!敝畔戮碜?,好言相勸。
今日毅王爺特意走了一趟,說他們緊著新人用,讓新人獨自去辦案,萬一出個差錯,他們小六就沒人喂飯。
這,知府只能抹汗稱是。
夜槿歌并不知泫澈特意為她來了一次,只覺得知府話中有話,一時摸不著頭腦,但是她裝做很懂,并保證一定不單獨行動。
知府見夜槿歌孺子可教,捋了捋胡須高興道:“今日已經(jīng)捉到了兇手,你隨我去勞獄一趟。
“是?!币归雀韪谥暮竺妫O(jiān)牢走。
監(jiān)牢……夜槿歌第一次進去,里面和書中描寫的一樣,昏暗潮濕的房子里,鐵欄柵隔成數(shù)個房間。
走過幽暗明滅的通道,轉(zhuǎn)身進地下一層,夜槿歌問身旁的師爺:“怎么把他關(guān)在地下一層?!?p> “這地下一層不好進不好出,像這種重犯就要牢牢把守?!闭f完師爺伸出手掌狠狠一捏。
夜槿歌提了心,里面該不會真的是哥哥吧。
如果哥哥真的殺了人,她要如何抉擇。
她還在神思恍惚之際,已經(jīng)到了門口。還好,那人面目可憎、體型龐大,才不是溫潤如玉的哥哥。
“聽說就是你殺死了南家鎮(zhèn)南家村的一家四口。”師爺上前一步,面對罪犯例行詢問。
“回大人,正是在下。”那人絡(luò)腮胡子渾身有一股殺氣,而且伴有腥臭味。
師爺后退,站到知府的身后,后面的看守監(jiān)牢的官兵抬了一個太師椅過來。
知府坐下,捋著胡子義正言辭道:“大膽歹徒,何人指使,速速道來?!?p> “無人指使,是我一人所為,還望大人開恩,讓我速速領(lǐng)死?!苯j(luò)腮胡子跪地求饒。
知府眼睛斜視,“你虐殺四人,讓京城人心惶惶,流言四起。想死,可沒那么容易,還不如實招來?!?p> 夜槿歌站在后面,細細想著今日在南家鎮(zhèn)發(fā)現(xiàn)的不平常。
“回大人,我乃是市場殺豬的朱大。南家鎮(zhèn)的南阿才總?cè)ノ壹姨糌i肉,挑挑撿撿就是不見買。非說我豬肉不新鮮,就起了口角。從那以后,他便四處散播我家豬肉不新鮮的謠言來。眼看豬肉一天天的賣不出去,擱到家中生蛆。日前見他,他又冷言嘲諷。我半夜氣不過,遂拿起殺豬用的刀偷摸去了他家?!?p> 絡(luò)腮胡抿了抿嘴唇,又說:“我撬門進去,發(fā)現(xiàn)他們睡熟,就起了殺心。家中小孩起夜無意看見,就連他們一塊殺死了?!?p> 絡(luò)腮胡跪在地上,一聲不吭地任他們處置。
一共四條人命,其中兩個是孩童,稚子何辜,竟因為口角而制他們于死地,她不相信,這不是全部的真相。
“既然是口角,為何不報官?!币归雀枥渲槅査?。
“我本想著忍忍就過去了,沒想到他變本加厲,我又氣不過,就自己動了私刑?!苯j(luò)腮胡解釋。
夜槿歌氣到胸口疼,一個氣不過置全家于死地。
知府冷笑,雙手一拍,身后兩個小兵端上一柄血跡斑斑的殺豬刀來:“這,可是你使用的兇器。”
朱大立刻伏地供認不諱:“正是。”
這刀是在案發(fā)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知府雙眼微瞇殺氣必顯:“既然你已經(jīng)出了心中怨氣為何要分尸?;蛘?,有什么隱情?!?p> “并無隱情?!敝齑罄浜逛逛梗o咬牙關(guān),死不松口。
“來人,用刑,上烙鐵!”
兩個小兵架起朱大用鎖鏈綁在兩根木柱子上。
煤炭燒得噼里啪啦響,已經(jīng)通紅,明師爺陰惻惻地說了一句:“不如白宇儒行刑可好。”
知府捋著胡子頷首,贊許地看向夜槿歌。
知府想巴結(jié)泫澈,自然對夜槿歌與眾不同,時時刻刻不忘提點。
夜槿歌騎虎難下,她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不曾殺生,何況是虐待人。
但他不是普通人,而且殺害南阿才和他妻兒的兇手。
在知府熱烈的眼神中,夜槿歌艱難地挪向碳火,碳火映的她臉頰微紅,發(fā)絲也隨著熱風(fēng)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