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床上爬起來已經(jīng)將近九點,江楠死活不肯下樓吃早餐,還是她下去讓田阿姨熬了一碗小米粥,又做了幾個清爽的小菜拿回房間,折騰下來,硬是把一頓早餐快吃成了午餐,一邊吃江楠還一邊報怨給他吃的東西太過清淡,都瞧不見半分葷腥。
“你中午先在家好好歇著,我去媽媽那里把寶寶接回來?!碧K晏清不理他的抗議。
但凡有時間她還是想要自己帶帶孩子的,公婆年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也想盡可能多留一些時間來陪伴孩子的成長,畢竟孩子的童年就這幾年,過幾年孩子長大了再想陪也沒機會了,況且在帶孩子這方面她是真的沒有什么經(jīng)驗,她更需要好好“鍛煉”了。
記得寶寶剛出生第一次生病,她急的六神無主只知道掉眼淚,她哭著給母親打電話,邊哭邊問母親寶寶會不會就這么死了,母親一聽就樂了,直哄著她說不會,最后她還是不放心,非要爺爺親自過來看看孩子不可,從小到大她只信得過爺爺?shù)尼t(yī)術(shù),經(jīng)過那次,家里的長輩都笑說她自己還是個孩子結(jié)果又有了孩子。
這個耗盡她十個月心血的孩子一出生,讓她百感交集,這小家伙兒是她生命的延續(xù),她原本不是多么喜歡孩子的人,她沒準備好做一個母親,更沒準備好做一個好母親。自從她知道自己懷孕就一直在讓自己適應母親的身份,可母親這個身份讓她覺得陌生又恐懼,后來她慢慢想通了,人生中好多事情不就是這么猝不及防,出人預料么,如果準備不好那就來之,安之。
反倒是江楠抱著極大的熱情,十個月勤勤懇懇地幫她按摩、陪她練瑜伽,產(chǎn)檢更是次次都不缺席,坐月子的時候每天帶各種各樣的好吃的去母親那里看她,他嘴上說都是婆婆準備的,可她嘗得出來,有好多都是出自他手筆。坐月子的事情,他們早就商量過,她還是想要自己的母親照顧的,她看的出來婆婆的落寞,婆婆固然疼愛她,可婆婆終究不是自己的母親,她想讓自己徹底放松,她想有一個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空間。喂奶的時候看著兒子各種各樣的小表情,她想的越來越多的不是曲云哲而是江楠,他們竟然因為這樣一個小生命就這樣有了聯(lián)系,這個小家伙就這樣讓他們有了不一樣的身份——父親、母親。
沒想到江楠阻止道:“今天先別去接了?!?p> 蘇晏清說:“那怎么行,寶寶在他爺爺奶奶那兒無法無天,爸爸媽媽又一個勁兒的慣著他,舍不得說一句重話,你以為你兒子是省油的燈?”
現(xiàn)在的公公身體不同以往,公公病倒后蘇晏清不止一次表示以后有什么事兒她還是把兒子送到自己父母那兒幫著照看,誰成想公公婆婆直接拒絕,說寶寶是他們江家的孫子,他們帶孫子是應當應分的,讓親家看外孫不合規(guī)矩,有時候他們江家的這套“規(guī)矩”也真是有夠讓人無語的。
“那也不差這一天半天,就讓他在媽那兒呆一天,明天我去接他回來?!苯f,“反正他們常跟我抱怨家里沒人氣,他們縱容小寶不還是因為平時太孤么,你別總想著父母受累,有時候你得看他們心里是不是高興,只要他們心里高興了,咱們也算是盡了孝了?!?p> 蘇晏清看他說的頭頭是道,“那你今天躺著,我也就這么陪你躺著?”
“這有什么不行的?!彼硭鶓?shù)恼f。
蘇晏清覺得如果她要是真的這樣過一天的話絕對是充滿罪惡感的,她平日里工作也忙,回家還要照顧孩子,今年又有考研的計劃,考研的事情因為結(jié)婚,生孩子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擱置,她從沒想過一場戀愛居然能改變了她的人生計劃,“我還是去看會兒書吧,畢竟年底還要考試?!?p> 江楠靠在床頭語重心長地說:“清清,別給自己太多壓力,你平日里已經(jīng)夠刻苦了,工作沒有你還有別人,你一天不去,醫(yī)院照開不誤,病人一個也耽誤不了,爸媽那邊兒也不差你這一天半天的孝順,反倒是我,我們從結(jié)婚到現(xiàn)在都沒有過過一個像樣的二人世界,就連結(jié)婚也沒度個蜜月?!?p> “當時不是因為懷孕么,我也不好隨便走動。”她回想了一下,當時他們太倉促,全世界應該也沒有比他們更倉促的了,從她說要嫁給他到正式見過雙方父母也就三天時間。
“所以說,這是咱們過的第一個二人世界?!?p> 蘇晏清想想好像確實是這樣,當初她結(jié)婚,心心念念都是曲云哲,整天心不在焉,加上剛剛懷孕,身體上各種不舒服,天天吐的昏天黑地,吃不下任何東西,母親和婆婆緊張的二十四小時圍著她轉(zhuǎn)。再后來她又有了流產(chǎn)的征兆,又開始緊張兮兮的保胎,總之結(jié)婚加上懷胎十月,她確實過得緊鑼密鼓,她和江楠的婚姻在名義上是變成了更加親密的人,可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也正是因為結(jié)婚他們之間才有了一條深不可見的鴻溝。
蘇晏清從來沒有想過會和曲云哲以外的男人結(jié)婚,所以她所有關于婚姻的美好想象都是圍繞曲云哲展開的,他們有一個去香格里拉度蜜月的計劃,他們要在那個最美的人間天堂度過只屬于他們的甜蜜時光,他們不要恒久的鉆戒,只要一對兒只屬于他們的素戒,他們要把結(jié)婚證埋在“秘密基地”的樺樹下,發(fā)誓一輩子都不給對方說離婚的機會,她一定要陪他登上他們從小就爬的可她卻從未登頂?shù)哪亲健?p> 所以當她結(jié)婚的對象變成了江楠時,她沒有想過和他有關的這一切,只能聽之任之,被動的向前走著,直到現(xiàn)在她都不知道他們究竟怎么掩耳盜鈴的過了三年,他說的二人世界真的是好久好久沒有出現(xiàn)在她和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