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質(zhì)差,淘汰,下一位……”隨著一道空明的聲音響起,一名少年低下頭,淚水嘩嘩地往下流,滿臉悲痛地從高臺上慢慢走下來。臺下有人搖頭,有人暗自興慶,有人哀嘆,其家人一臉失落卻強顏歡笑的揚起手打招呼。
響聲還未落地,又一位少年走上高臺,他滿是激動,打了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惹得臺下一陣哄笑。少年不由紅了臉,頭上冒出了虛汗,朝高臺中央快步走去,到一名鶴發(fā)童顏白衣飄飄的老者前面停了下來。
但見這位老者原本閉著的雙眼,頓時睜開并放出一道精光,掃了一眼少年,然后又快速地閉上眼睛,嘴角微動,“無資質(zhì),下一位!”
這老人便是仙門水月門中的人,能施展術法,被世俗之人稱之為仙人,今年專門負責來云頂縣為仙門選拔仙苗。若是從他口中聽到一句通過,那便是一步登天成了仙苗,從此接上仙緣,進入仙門修行,有望成就仙人夢想。那一聲通過,便是這無數(shù)少年最渴望聽到的聲音,是這世間最為美妙的聲音。
只是仙緣難求,仙門難進,普通人一生只有三次機會,十歲、十五歲以及二十歲三個年齡段,仙門選仙苗也只給三次機會。
偌大的云頂縣,每年符合條件的少年沒有五千也有三千,真正被選為仙苗的,屈指可數(shù),甚至有些年頭一個都沒有。由此可見,進入仙門是何等的艱難。
“哎……我已經(jīng)二十歲,最后一次機會了,如果不能進仙門,我也只能回家娶妻生子咯。”有人嘆息著,這里人人都有一個進入仙門的夢想,只是能實現(xiàn)這個夢想的人太少,絕大部分人都將注定平凡,但他們都曾經(jīng)為夢想努力過。
“我也二十歲了,如果不能進仙門,那就行走江湖,傳聞世俗武道修煉到極致,打破桎梏成就先天境界,也能進入仙門?!币幻\衣少年喃喃自語。
“成就先天?呵呵……那是傳說,估計是仙門騙我們,給我們的一個心理安慰罷了?!敝車硕紦u頭否定這錦衣少年的話,畢竟江湖之中只有遙遠的關于先天境界的傳說,并無再世先天境界之人。
“你們懂什么?!卞\衣少年回了一句,不再爭辯,他不屑與這群沒有見識的人多說。
“不通過!”這是對錦衣少年的宣判,將他那個夢想滑落凡塵,從此他將極大可能與仙緣無關。
“他不是云頂縣二十歲以下武道第一人么,怎么連他都不通過,這究竟是為什么?要怎樣的條件,才能進入仙門,你們這些仙人倒是說出來啊,我們努力啊。”有人認出錦衣少年的身份,不由大聲說道,如同一大盆冷水潑進人群,冰冷了多少少年的心,動搖了多少少年的夢想。只是動搖之后,更加堅定,他們都相信自己是哪個唯一。絕大部分人都朝著錦衣少年看去,他們看到了失落看到了灰暗看到了無奈,也仿佛看到了自己。
唯有一人,在角落里,不起眼,也不為所動。他一襲青衣長衫,背負長劍。
他便是張遠文,這云頂縣三大家族之一張家子弟,不過他不出名不起眼,便是在張家他都是一位沒有多少存在感的人,除非提到他那位三年前進入仙門的姐姐,或許有人會想到她還有一位弟弟。
一直閉目養(yǎng)神的張遠文,此時緩緩睜開眼睛,摸了摸胸口,若有所思地朝高臺上看了一眼,眼神中有幾分詭異。
“……張氏家族子弟,這邊來集合排隊,快到我們了……”一道聲音響起,張氏家族子弟,迅速排好隊,有兩三百人,不過真正張氏子弟不多,有些是外嫁女后代,有些事沾親帶故的。
張遠文排在隊伍中間,一個不起眼的位置。他眼睛瞇著,全程不說一句話,仿佛和誰都不認識一般。
“劍哥,你答應我了,一定要帶我進仙門?!标犖橹幸幻虬绲盟`的少女纏住一位白衣少年,撒嬌著。
“放心,我張遠劍答應的事情,絕對說到做到?!卑滓律倌暧凸獍l(fā)亮,一副標致俊俏的少年郎模樣,只是眼神無光,臉色略顯浮腫拍著胸口說。
張遠文注意到這個女孩的存在,她叫劉曦,他兩人一起長大,一起修煉,感情極好。只是三年前他姐姐進入仙門,作為仙苗可以攜帶一位侍從,劉曦極力爭取但張遠文沒有點頭,由此她不再和張遠文來往,而且恨意叢生。
而這位信心滿滿地少年公子,則是張氏家族子弟這一年的捐仙苗,就是拿錢買進仙門的。云頂縣三大家族,每年都各自有一個名額,但仙門所需很大,三大家族也不是每年都能夠捐得起的。
劉曦自然也是若有若無地看了一下張遠文,如今她已經(jīng)是穩(wěn)穩(wěn)地進入仙門。只等高臺上那位仙人一聲通過,她就將作為張遠劍的侍從進入仙門,她也能一步登天。若是張遠文無法進入仙門,那么他們之間便是云泥之別,這個教導自己修行的少年郎將會永遠的仰望她。
“放心,他進入不了仙門。”張遠劍注意到劉曦的表情,也看到了張遠文,說話間恨意自然流露。
這兩人就在張遠文身后不到兩人的距離,他們說話也沒有故意遮掩,所以張遠文能夠聽見,其余人也能聽見。
“為什么?”劉曦很好奇,其余人也很好奇,紛紛側(cè)耳傾聽,為何這張遠劍如此肯定,他又不是水月門的仙人,怎會知道張遠文無法進入仙門的。
“到時候,自然知道?!睆堖h劍高深莫測地說道,似乎他早就知道會有怎樣的事情發(fā)生一樣。
“淘汰,下一位。”高臺上的仙人已經(jīng)看了那么多人,此時也有些疲倦,哪怕是吃了丹藥,但難掩困倦。
張遠文緩緩地走著,他將是下一位,他努力的調(diào)整著呼吸,平靜自己的心態(tài)。他三歲開始隨他父親修劍,今年剛好十歲,如能獲得仙緣,入了仙門,那自是最好的……
“資質(zhì)差,下一位……”
張遠文走向高臺,來到中間,他看著這位鶴發(fā)童顏的仙人,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
那仙人如同之前一樣,閉目養(yǎng)神,待得張遠文落定,他頓時睜開眼睛,放出一道精光,準備要將張遠文掃描透徹。就在仙人眼光掃過他胸口時,張遠文胸口突然放出一道白光,這道白光極其強烈,這高臺都被其籠罩。
“啊……我的眼睛……”一道凄慘至極的聲音從白光中傳來,待得白光消失,但見這位仙人捧著眼睛此刻滿地打滾,哪里還有仙人的模樣。
“我曹,亮瞎了仙人的眼睛……”張遠文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