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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海志

(一七) 第十七章 詩意成全

暗海志 陳九光 4035 2020-01-02 20:30:00

  安海將奚瑤和詩意安置在了一起,然后消失了三天,或許對于他來說他更希望奚瑤才是奚如的三世輪回之身吧。

  這三天詩意也從奚瑤那里知道了整個故事的全貌。

  “兩百年前的祖姑奚如身患血疾,她歷經(jīng)重重磨難從中土來到南洋之境尋求化解之法,在暗海之上突遇風(fēng)浪,幸得安海相救,安海一直護(hù)送他們到南洋之主面前。但是后來兩人私定終身導(dǎo)致之前的醫(yī)治全部白費(fèi),南洋之主一怒之下將安海蛇永困于暗海,奚如失血而亡,也被打入輪回,和安海永世不得相見?!?p>  “真可憐!”詩意聽得一臉虔誠。

  “不過他們注定有一世情緣,所以女媧娘娘答應(yīng),那女子輪回三世之后給他們一世時間了此孽緣?!?p>  “三世之后的人是我?”

  奚瑤微微一笑:“三世時間眼看就沒有了,他得不到你一點(diǎn)消息,你每一世的輪回有多長,還是你三世已經(jīng)輪回完了?他沒有時間了,三世時間最長不多三百年,最短也就數(shù)十年,所以他只能在這暗海之上不斷瘋狂的尋找你!”

  “可是我什么都不記得,我根本不可能是那個奚如嘛,我們根本就是兩個人?!?p>  “哎,沒想到找是找到你了,但你卻還是個小女孩!”奚瑤深感不可思議,“這一世也必須要你心甘情愿的,否則何談什么感天動地的真愛?”

  詩意不由得漲紅了臉:“奚瑤姐姐,那你是不是和奚如長得特別像?”

  “大概是吧,總歸都是奚家的血脈,長得像也不奇怪。你呢,你打算怎么應(yīng)付安海?”

  “我能怎么應(yīng)付?我肯定是要和哥哥一起走的?”

  “詩意,也許我不應(yīng)該這么說,可是你要是不化解了這一世緣分,只怕這暗海乃至中土?xí)罒o寧日。”

  聞言,詩意的小臉蛋慢慢變了顏色,原本普通的情愛卻背負(fù)著一個龐大的未來,如果安海不能和奚如的三世輪回之身相守一世,只怕他絕不會善罷甘休,要是他去到中土和花狐勾結(jié),那就不只是負(fù)鳩山會遭橫禍,恐怕天下蒼生都會因此遭受劫難。這對于對男女之事一無所知的詩意而言實(shí)在太過于龐大了,在她眼里男的只有哥哥、師兄弟和師傅之分,慌亂之下她說來說去也就只有一句話:“那他也不能強(qiáng)留著我啊!”

  奚瑤輕輕攬過詩意的肩頭:“我們也不會讓他強(qiáng)留著你的?!?p>  “奚瑤姐姐,你和奚如那么像,不如你去......哎,算了算了,我也不能這么壞?”

  “傻丫頭,奚如的記憶沒辦法在我身上復(fù)蘇,我去了也是白搭,他剛剛不過是一時激動,錯把我當(dāng)成了奚如祖姑罷了。”

  “哦!”詩意還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

  “來,詩意,”奚瑤看著詩意的眼睛一字一頓說道,“詩意,不管這件事如何結(jié)束,你一定要知道,這樣深厚的感情永遠(yuǎn)不是單單靠一張長得像奚如的臉就能維持的。”

  “嗯,我明白!”

  三天之后安海終于出現(xiàn)在了這水宮中最迷醉人心的偏宮,他的心里想著過去的種種,奚如的笑、奚如的淚,奚如的一切慢慢全都重疊到了奚瑤身上。

  “女媧娘娘,你這是在耍我么?”安海惱怒的將手中的玉壺重重摔在了巖石上。

  “安海!”詩意悄悄在嗓子眼念到。

  “如!”安海卻是看向了奚瑤。

  “奚瑤也好、詩意也好,我們都不是你的奚如!”

  “哼、好、很好......”安海步履踉蹌的走到奚瑤身邊,半跪在奚瑤身旁,開始低聲抽泣,奚瑤也慢慢蹲下身子握著他的肩膀,無言陪著他,“我等了整整兩百年,有時候真想放棄了,就讓她過安穩(wěn)的人生吧,其實(shí)她剛剛踏上暗海我就知道她來了,可是我猶豫了很久才下定決心,我給不了作為人類的她一個現(xiàn)世安穩(wěn)的美好生活了?!?p>  “她身上有一道靈符是你打上去的么?”

  “你也見過?那是為了護(hù)她周全,只有危險的時候才會出現(xiàn),那些上仙,下凡渡劫時都會有這么一道逢兇化吉的靈符,這也是當(dāng)年女媧娘娘答應(yīng)我的條件?!?p>  “當(dāng)年以你的功力,你如果不是有所顧慮,恐怕早已攪的這一方天地不得安生了吧?”

  “你也知道?”

  “小時候我家有本游記,那時候我只是當(dāng)做上古故事來讀,現(xiàn)在我才明白原來說的就是你!”奚瑤說著站起身子,走了幾步回頭看著安海,“說實(shí)話,我真的擔(dān)心你經(jīng)過這兩百年早已經(jīng)忘記奚如,我擔(dān)心你不在乎詩意......”

  安海聞言緊緊拽住奚瑤的手腕,他看著奚瑤手上淺淺的一道指甲痕:“你更害怕的是我去對付負(fù)鳩山吧?”

  “不錯!辭靖和詩遠(yuǎn)和這件事都無關(guān),詩意和我都可以留下來,但是你能不能放他們走?”

  “哼!”安海用力一甩將奚瑤甩出去差一點(diǎn)飄到巖石上。

  “啊?!泵鎸鋈坏氖Э剞涩幉挥傻檬暭饨小?p>  “如?!卑埠R姞願^力飛撲過去,將奚瑤拉了回來,奚瑤打著旋兒總算穩(wěn)在了水面。安海仿佛一眼看穿了數(shù)百年,在奚瑤的身上除了喬詩遠(yuǎn)他什么也看不到。過了良久他才看著奚瑤的眼睛,慢慢吐出幾個字,“你終究不是她?!彼霓扇绾卧@樣安靜,他的奚如心里不會有別的男人。

  安海又一次安靜的流下了眼淚,他的心里那樣的想念著奚如,可是現(xiàn)在兩個人都在他面前,奚瑤只是長得像而已,其實(shí)仔細(xì)看看就能分辨出來了,他的奚如是愛笑愛鬧的;詩意雖然是那樣的活潑,可是她的心里更本沒有他。

  “你告訴我,我該怎么做,我可不可以讓如回到我的身邊?”

  奚瑤平復(fù)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她看著這樣痛苦的安海實(shí)在不知道說什么好,一邊是詩遠(yuǎn)的親妹妹,一邊是這樣情深義重的男人,奚瑤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樣子,都是這樣情到深處,傷害的永遠(yuǎn)是自己。

  “你是打算恢復(fù)詩意的前世記憶么?”

  “如果詩意不愿意也不行!”安海說著站起來,找到剛剛摔碎的玉壺,雙手一合周邊海水涌動,漸漸在玉壺周邊翻騰起來,片刻之后再移開手,一把嶄新的玉壺又出現(xiàn)在奚瑤眼前,他茫然的顧左右而言他,“我現(xiàn)在就去放了喬詩遠(yuǎn)和覃辭靖?!?p>  奚瑤慢慢踱回屋子,緩緩倒在帷帳里:“詩意,你都看見了?”

  “嗯?!痹娨鈴拈T梁之上悠悠的飄蕩下來,“奚瑤姐姐,我害怕!”

  “沒事的!只要詩意不愿意,我們就什么都不用做?!?p>  安海讓珍珠帶了辭靖和詩遠(yuǎn)出來。

  “瑤兒、詩意?!?p>  “小姐?!?p>  這兩百年沒有住過人的地方此刻難得充滿了溫馨,幾個年輕人緊緊抱在一起,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能比得過和相愛的人守在一起。安海在遠(yuǎn)處靜靜看著這一幕,也罷,只要知道她過得好就罷了吧,從此丟開手吧。他輕輕舉高雙手,身后一團(tuán)潮水簇?fù)碇瑵u漸的陽光透了進(jìn)來,照的整座水宮透徹清亮。整個水底的蝦兵蟹將們沸騰了————他們封了近兩百年的結(jié)界終于被撤掉了。

  “安海?!眴淘娺h(yuǎn)先察覺到異樣看向了安海。

  “我不過是想通了,這兩百年已是受足煎熬,不能再作繭自縛了?!?p>  詩遠(yuǎn)用力拍一下安海的肩膀:“我會照顧好我妹妹的?!眱蓚€大男人彼此心照不宣。

  “哥哥,我想恢復(fù)前世記憶?!蓖砩蠈χ槐K微弱燭火,喬詩意終于忍不住講出了自己的心里話。這幾天安海的種種,不斷在腦海中掠過,他教她控制水流,他教她如何在水里走路,他為她流的一滴眼淚,他為她守護(hù)了兩百年的靈符,他為她幾乎毀天滅地,他為她造的殺孽,他為她得罪的眾生,他為她放棄的兩百年的等待,這一切怎能不教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子心動?他為了自己已經(jīng)傾其所有,自己怎能就這樣瀟灑離去?

  “不行,不可以?!眴淘娺h(yuǎn)聽妹妹說這樣的話,幾乎從凳子上跳起來。

  “就是,詩意你要是恢復(fù)前世記憶,你知道要受多少煎熬么,那可不是那些古書上寫的那樣吃個藥,灌輸一段真氣就可以了,那是拿你半條命去換的呀。前世的記憶就像,就像你奚瑤姐姐醫(yī)治血疾那樣的痛苦,他和你現(xiàn)在的精魂是相互沖撞的,不信你可以問你奚瑤姐姐,她有多痛苦?!鞭o靖也從身體承受的痛苦角度去為她提供分析比較的思路。

  喬詩意聽了沒有什么反應(yīng),喬詩遠(yuǎn)倒緊緊握住了奚瑤的手。

  “我說你們兩個現(xiàn)在別膩歪了,趕緊勸勸這個小祖宗吧?!彼徱呀?jīng)急的抓耳撓腮了,一聽說和小姐的血疾之苦有得一比,那她無論如何也要勸住這個小姑奶奶的。

  “詩意,你知道安海為什么從來沒有提過為你恢復(fù)記憶么?”

  “因?yàn)樗溃菢拥脑捨宜惺艿耐纯鄬o邊無際。”詩意說完展了一口氣,“可是正因?yàn)檫@樣,我才覺得我應(yīng)該給他這兩百年一個交代??!”

  “詩意!”

  “哥哥,別說了,這是我命定的,就算我今天不做將來的某一天也一定會做,或許將來還不一定是這樣輕松的能讓我自己選擇了。”

  “詩意,可你畢竟還小,念力都還沒有完全成熟,恢復(fù)前世記憶的痛苦不是你想堅持就能堅持的,修為達(dá)不到也會功虧一簣,甚至?xí)环词伞!?p>  “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奚如的記憶里有沒有治療奚姐姐的血疾的方法?”詩意使出了自己醞釀了半天的殺手锏。果然那四個人都不作聲了。

  “詩意,就算我今天血流不止,我也不會讓你為了我去冒這個險的。”奚瑤反而是最鎮(zhèn)定的那個。

  “反正我決定了,哥哥,你就讓我去吧?!?p>  喬詩遠(yuǎn)沉默良久才開口到:“好吧,我的詩意長大了,你想去就去吧,不過哥哥不是為了奚瑤姐姐才答應(yīng)你,而是因?yàn)槟汩_始去嘗試回報別人的愛了?!?p>  “嗯,哥哥!”

  “我不答應(yīng),詩意,謝謝你,就算是要恢復(fù)前世記憶,也請再等兩年吧,我已經(jīng)等了你兩百年,不怕多等這兩年?!闭f話的是安海,他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眾人身后,站在一個被忽略的角落里,靜靜看著詩意慢慢流露出屬于奚如的那份剛強(qiáng)和執(zhí)著,這樣的詩意即使不恢復(fù)奚如的記憶又怎樣,他們心里已經(jīng)開始有了彼此不是么?

  詩意看著安海深情的眼睛滿心里感動只是說不出來一句話。

  “其實(shí)你們要找的西鳳鳥是我?guī)С鋈サ?。”安海熱切的目光回?yīng)著詩意,爾后主動談及被他們擱置了許久的這個問題。

  “司荒老人也確如是說。”

  “你們在說什么?”水蓮剛剛還聽他們決定詩意小姐的去留問題,怎么這么快又轉(zhuǎn)話題了?

  “我知道奚如的轉(zhuǎn)世一定就在奚家附近,我曾感受到過那道靈符,西鳳鳥是可以幫我找到奚如的,這些年我?guī)С鋈ズ枚辔鼬P鳥,可是都因?yàn)闆]有了銀獅的喂養(yǎng)而沒有存活下來,后來是青眼花狐,他第一次給西鳳鳥喂了人血,才帶出去了,可是喝了人血的西鳳鳥就失去了嗅辨靈魂的能力,而只能淪為青眼花狐的殺人工具了。”

  “安海。”詩意的眼眶竟泛起了點(diǎn)點(diǎn)淚花,原來安海帶出西鳳鳥只是為了找曾經(jīng)的自己的下落。

  “現(xiàn)在青眼花狐手里還有兩只西鳳鳥,不過中土已經(jīng)沒有銀獅,雖然花狐所藏身的五彩巖洞有靈氣庇佑,但西鳳鳥也不可能單獨(dú)活過一年,所以你們早些回去吧,西鳳鳥畢竟是我南洋之境的靈獸,如果可能,希望你們能將他們帶到暗海,我自有辦法帶他們回去?!?p>  “一定!”

  “不過奚瑤,你要知道一件事情。

  “什么?”奚瑤見他神色嚴(yán)峻,不敢怠慢。

  “沒有細(xì)的后人,我就算有通天本事,西鳳鳥也飛不進(jìn)中土?!?p>  “你的意思是我母親?”頓了頓,她又問道,“還是我父親?”奚瑤不自覺的將聲音提高了八度。

  卻見安海微微一笑:“不知道,沒有人知道是誰,她從不現(xiàn)真身?!?p>  奚瑤抬眼看著身邊的喬詩遠(yuǎn),思緒完全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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