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景樓,是一座坐落于奉京街市東邊三層高的茶樓。它較為遠離尋常采買日常用品,如米油鹽醬醋和菜蔬魚肉之類的街市,而較為鄰近如:書齋、布匹鋪、衣飾鋪和家具等這一類店鋪。
走進豐景樓的一層,通眼可見的是一整個大廳。廳里錯落有致地擺放著方桌條和形板凳,整潔而又典雅樸素。
豐景樓的二層,是房間樣式的待客處,房間里放一張桌子或兩張桌子,布置得舒適典雅。它方便著那些熟悉的人相約相聚,也是一些害怕被打擾而想獨處的人的選擇。
豐景樓的三樓不向?qū)こ5念櫩烷_放,到目前為止,它幾乎只被它的樓主所使用。
進來光顧的顧客,或是相約游逛完書齋的學子文人,他們手上提拿著幾本剛購獲來的書籍?;蚴浅鰜聿少彶计ヒ嘛椀囊槐姺蛉诵〗悖齻儼阉少I的大量的布匹衣飾等先行著人送回府中,她們自己只留能在手上把玩的輕巧物件,如精致的團扇等。或是相約商談事宜或閑聚閑談的人。也或是遠地途徑燕圖奉京的一些游歷者等。
從風屏山回來的宮越,于豐景樓背后,輕躍上了它的三樓,從一個看不出是門樣子的入口進了去。
宮越的這個舉動,不為街市上尋常的行人所察覺,卻被那個尾隨而來的老者所目睹。
他看著消失在那個茶樓三樓的小身影,并沒有再繼續(xù)往那個看著隱秘的入口跟去,而是轉(zhuǎn)身往豐景樓的正門走去,如同尋常顧客般在一樓的大廳中尋了個空位置便坐下。
在店人的招呼下,老者點了茶樓里尋常的早點以及其主營的特色茶。
茶很快就被送到了他所坐的桌子上,他看著桌上冒著熱氣的茶水,又看了一眼自己腰旁掛著的酒葫蘆,一些猶豫不定的神色在他臉上閃動著。
要是熟悉的人,肯定能看出,他這樣的表情多半是在糾結(jié)喝茶不喝酒?老者猶豫半響后,才開始伸手去拿起桌上的茶喝著。
老者看著眼前茶樓里來來往往的人?!胺罹约阂瞾磉^不少次,卻沒發(fā)現(xiàn)過剛剛那個小兒的身影。這個小子的身手很不錯,年紀小小卻又這樣一番成績,確實了不得。要是……”老者邊喝茶,邊想著,絲毫沒留意到喝進嘴里的是他不太感興趣的茶呢。
宮越一進了豐景樓的三樓,轉(zhuǎn)身從一個窗口的縫隙處,觀看到自己身后尾隨而來的人。只見那個尾隨之人是一個老者,他身著一襲白袍,滿頭銀發(fā),長胡子,腰間掛一個酒葫蘆。
早上在天屏山修煉之時,宮越過于專注在修煉上,確實沒留意到天屏山上還有別人。而在他從天屏山回來之時,就察覺到有人了,而且是個武藝極高的人。
宮越也不甚在意,估計著那人也是偶爾經(jīng)過停留在那的。因為,他上天屏山之時,就沿途查看過一番,當時確實是無人在那附近的。
宮越對天下傳言的隱世高人也較為耳熟,雖沒見到過其中之人,但從天下眾人所傳言所描述的語言痕跡來看。那個尾隨他的老者,估計便是那個名傳天下的、嗜酒成癡的云岳仙人了。
宮越看著那個尾隨著自己,在豐景樓背后不遠處佇立凝視自己所在的方向,片刻后便轉(zhuǎn)身離去的老者,猜想著他的身份。
這老者的身份,也確實如宮越猜想的那樣,是名傳天下的云岳仙人。他這些年來,多出現(xiàn)在熱鬧的、人煙較多的塵世凡間,而不是如之前那樣在名山奇峰,人跡罕至的偏遠的彷如隔世的地方。
要說云岳仙人會有這樣轉(zhuǎn)變的原因嘛,或許會猜想道:“云岳仙人游歷膩了那些幾乎類似的或寂靜或幽清或孤寂,彷如世外仙境卻人煙寥寥的地方。而想重新入世,感受一番屬于這天下的獨有的塵世之味,飽覽一番由人構(gòu)成的獨特風景,也品嘗曾幾何時印象中的人間煙火?!?p> 要說這樣的猜想完全正確,正對云岳仙人此刻的心境的話,那是會大失其真咯。云岳仙人此番行徑,只一目的,無關(guān)景物,只與人相關(guān)。
豐景樓的店主,正要進三樓查看打掃一番,卻在將要進門時,聽到里面有些許動靜。于是店主輕敲了一下門,問道:“可是小樓主在里面?”
宮越聽到問話,便應(yīng)聲道:“是我,店主請進?!?p> 宮越也知道,這三樓一直是店主親自照看的。他這時候來,估計是想要打掃一番。
店主一聽到是自己熟悉的小樓主的聲音,臉上滿染喜悅的表情。他輕推開門,含笑地對宮越說道:“小樓主可有些時候沒來樓里咯?!?p> “嗯,最近比較忙,故而來這里少了。店主可好?樓里也如常?”宮越說著。
“勞小樓主掛心了,我很好。樓里也如尋常時候一般,顧客如流。小樓主可要看看賬本?”店主回說著,之后又問著。
“也好,今日正好無事,那就勞煩店主取上來吧。”宮越說道。
“好,我這就去取過來。”店主回答道,才剛準備抬腳出門,像想到什么一樣,又道:“小樓主用過早膳了嗎?可需我著人一同送一份上來?”
宮越抬頭從窗外看了一眼天色,估計著看完賬本回王府時,府里該是用午膳的時候了。于是他便對店主說:“還沒,請店主把早膳與賬本一同送上來吧?!?p> 得到小樓主的回應(yīng),店主愉悅地應(yīng)了聲好,便帶上門出了宮越所在的屋子。
不到片刻,店主便回來了。他敲一下門走進來,手里拿著幾本賬本,另有樓里的一店人端了一份熱氣騰騰的早膳同往。
店主先把賬本放在宮越所坐的桌子上,接著又從隨行的店人手中接過早膳,擺在了餐桌上。他邊擺放,邊對宮越說:“小樓主請先過來用膳,涼了就不好吶?!?p> 宮越也不推卻,抬步便走向餐桌??粗鴮m越在餐桌上坐下,店主便又說著:“小樓主,請慢用,我等就先出去了?!?p> 宮越回應(yīng)道:“好,辛苦了,店主你們請自便?!?p> 于是店主與店人便一同走了出去,留下一安靜的屋子給自己的小樓主宮越。宮越一人安靜地用過早膳后,便開始看賬本。
良久,店主重新敲門進來。他端了一壺茶水,安靜地來到宮越看賬本的桌子旁,為他倒好一杯茶水,便連同茶壺一同放在桌子的空隙處。
兩人在此刻都沒說話,只無聲地應(yīng)對了一番。店主放下茶水后轉(zhuǎn)而去收拾了餐桌上的用具,接著便悄聲地出了這個屋子。
宮越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就把店主送上來的賬本看好了。他放下賬本,拿起書桌上店主新購的書籍看了起來。
店主看自己的小樓主宮越平時喜歡看書,便會在有空時,到街市上的一些書齋看看。他遇到有趣的或新奇的,就帶回來放于小樓主所用的三樓房間。
宮越對店主的這番舉動表示著感謝,同時也會回送他一些父王偶爾得來送與自己的茶葉。店主沒有別的愛好,只好茶,也因此而愿留于豐景樓成為它的店主。
快到午膳時,店主走進來詢問道:“小樓主,午膳在樓里用嗎?”
宮越輕搖了一下頭,回說道:“今天已約好要在府里用午膳,就不在樓里用了。賬本都已看過了,一切都正常,辛苦店主了?!?p> “小樓主客氣了,這是我該做的?!钡曛骰卮鹬?p> “那我就先回去了,店主回見?!睂m越告辭地說道。
“好,小樓主請慢走?!钡曛髡f著,宮越點頭回應(yīng)后便從那個神秘的門一躍而出。
店主含著半分笑意,看著神秘門外那抹飛逝著的身影。在神秘門合上擋住了他看向外面的視線時,店主便收回了眼光,抬步去桌上收拾著賬本與茶壺。
在一樓用過早膳的云岳仙人,在店人為他收拾用餐器皿時,他像是隨意地問道:“方才那位匆匆走過的老者,是貴樓的樓主?”
店人回說道:“您說的那位,是本樓的店主。樓主另有其人,不過他不常來樓里?!?p> “或說,來了樓里也不大能遇見。”店人心里默加了一句。
“哦,這樣啊。”云岳仙人恍然一悟地像回答又像自言自語。
從豐景樓出來,云岳仙人到此時人潮涌動的街市逛看著。他看似漫無目的,實則伸長耳朵聽著街市里一些熱鬧的話題。
“聽說里親王府里的王子,他最近大大地驚艷了一番咱燕圖奉京里的朝臣啊?!币粋€三十多歲的方臉男子說道。
“誰說不是呢。不過聽說當年的里親王,在那樣的年紀也是被眾大臣都看好和稱道的?!迸c方臉男子同行的一人說。
“是啊,許多大臣都紛紛效仿起里親王的教子方法呢?!迸c方臉男子同行的另一穿天青衣袍的人說著。
“哦,快說與我等聽聽。是什么樣子的方法呀?”方臉男子與另一人好奇地問著。
熱鬧的街市,人來人往,彼此幾乎相涌著或走或聽,好不熱鬧的一派景象。
要是尋常時候,云岳仙人可不會來這么熱鬧,這么人多的街市的,他會覺著擠的慌,也吵鬧的慌。
不過,此刻他卻很樂意擠在這熱鬧的街市,特別是那里有一些很吸引他注意的話語。他集中精力,排除萬種聲音,只留那個讓他感興趣的信息的聲音。
他聚神聽也聚神看,生怕錯失遺漏一絲那話語中的信息?!澳銈儧]留意到,這些時日,街市上的人,很多都喜歡往書齋里去嗎?”身穿天青衣袍的男子反問道。
在兩位同伴環(huán)視一圈周圍書齋人滿為患的樣子,表示同意地點了一下頭。天青衣袍男子便繼續(xù)說:“據(jù)說,大臣從里親王那了聽到的方法也不是具體的?!?p> “不是里親王故意隱瞞,而是確實沒有具體的方法。照里親王的話,其子之所以驚艷眾人,是由于他自身的學習,經(jīng)常愛看書,在自己的書房看,到皇宮的藏書閣看,也到一些書齋等看或購買書籍?!?p> “哦,難怪了,最近街市上很多新開店的書齋呢?!狈侥樐凶右荒樏髁说卣f道。
聽到這,云岳仙人心里不由的一喜,他想著,“若是方才那幾人說的里親王之子與自己遇見的那個是同一人的話,那這個孩子就是自己最合適的人選了?!?p> 而那時的宮越,正在豐景樓的三樓里看賬本,而不知自己此刻已成為了別人的目標。
云岳仙人聽這里到之后,就不繼續(xù)跟隨人群繼續(xù)逛動了。他慢慢地走回了豐景樓所在的地方,環(huán)顧了一下豐景樓周圍的房屋建筑,發(fā)現(xiàn),哪棟建筑物里都不能看見,宮越進去豐景樓三樓的那扇神秘的門。
于是,云岳仙人便踱步來到一處少人較為安靜的角落,看著無人經(jīng)過便飛身去豐景樓三樓神秘門斜對著的一片樹林里。
在其中一棵高大茂盛又略顯隱秘的樹木上,他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坐了下來,想要對著那扇神秘門出來的人兒,來個守株待兔。
云岳仙人此刻用的看著雖像個笨拙的方法,但對他來說卻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既不驚動目標的人兒,也沒驚動目標人兒的父母親。
“要真是那對夫婦的兒子,估計以自己的武力,勉強能應(yīng)付一個。兩個一起對自己使用武力的話,自己估計也只有閃避的方法了?!?p> “傳言,那兩位的武力是不相上下的。他們?nèi)羰侵?,自己在打他們唯一兒子的主意,目標能不能達成就不可而知了,而被他們兩人用武力磨磋一番,那是肯定的了?!?p> 故而,云岳仙人在心底想著,“要從先從那小子身上入手,先把他穩(wěn)穩(wěn)地握在手上。到那時,那夫婦兩人就算有不滿沖自己撒,自己也可以放心應(yīng)對了?!?p> “至少,目標是被自己確定好了的。他們想用武力對自己發(fā)泄一番,于自己也無妨了?!?p> “要是順序弄反了,后果是不堪估計了。雖說自己不是非這一目標不可,但他確是目前為止或以后中最優(yōu)的選擇。”
也不枉云岳仙人的費心等待,在差不多日中的時候,早上那道熟悉的小身影,果然又從那扇神秘的門了飛了出來。
得知這道身影可能的身份,估量著他的武力程度,云岳仙人可不敢靠得太近追趕了。要不然他有隨時被發(fā)現(xiàn)的可能,而且現(xiàn)在還不是合適的直接見面的時機。
宮越于熟悉的道上,一路飛掠回里親王府。
而云岳仙人在也后面遠遠地飛掠著,他盡量遠離前面那道小身影,只保持不讓他消失在自己目力的范圍。
早些年,云岳仙人也曾到過奉京不少回,熟悉著奉京一些人的大致方位??粗堑佬∩碛霸絹碓酵约河∠笾械睦镉H王府所在地去的時候,云岳仙人對于那道小身影的身份,也就更確定一分了。
一如云岳仙人所想,那道小身影閃進了里親王府。
不過,云岳仙人沒敢就此斷定其身份。他之后又另尋了法子,確定那個小人兒的身份。
宮越回到自己的府里,恰逢自己美麗的母妃走出膳食廳來。她看著飛掠下來的宮越,道:“阿越回來得正好,午膳剛做好,馬上就可以用了?!?p> “謝謝母妃,我正想吃母妃做的飯菜呢?!睂m越笑道著。
“你這小子,掐著時間回來的呢?!崩镉H王好笑地對自己的兒子道。
看著膳食廳里,好像與母妃一同下廚的父王。宮越不由的笑著道:“父王,你兒子我這不是太想念母妃做的飯菜嘛,怎么也得趕及時些呀?!?p> 在父子兩人對話時,里親王妃玉晴帶笑地轉(zhuǎn)進了隔壁的膳食房。片刻,里親王妃便從里面出來,手里端了一小鍋湯。
宮越的父親里親王一看見,便連忙快步走了過去,從自己的妻子手里接過了湯鍋。他一邊接過來一邊說:“小心燙吶,怎么都不喊為夫一下呢?!?p> 里親王妃看著有些緊張過度的夫君,不由好笑地道:“你也小心些?!?p> “為夫知道了。”里親王邊小心地把湯鍋拿到膳食桌上,邊回應(yīng)著。
宮越含笑地看著自己父王與母妃尋常相處的模樣,一如尋常百姓家,簡單而溫馨著。
這樣的事情幾乎每天都會在尋常百姓家上演著,這當然要感謝燕圖的風氣啦。
“好啦,都洗漱一下過來用午膳吧?!崩镉H王妃看著已上桌了的菜肴,笑說著。
宮越看著桌上色香味俱全,而且大多是自己喜歡的菜色時,他笑著對自己的母妃說:“謝謝母妃,母妃辛苦了?!?p> 里親王剛想出聲道:“這里面也有你父王我的一番功勞吶?!本涂匆妼m越轉(zhuǎn)過頭來對自己道:“謝謝父王,父王也辛苦了?!?p> 里親王不太自然的輕咳了一下,接著說道:“你這小子,少在那里自作多情啊,你父王我可不是為你特意做的菜吶?!崩镉H王瞬間轉(zhuǎn)了就要出口的邀功之話。
宮越也不反駁父王轉(zhuǎn)換了剛剛明明就要出口的話語,而是接著他的語意道:“是啊,父王特意為母妃做的菜,兒子有口福了。所以也該謝謝父王呀?!?p> 里親王妃笑看著這父子兩用話語的對戰(zhàn),便不由的出聲道:“你兩人再這么說下去,菜都要涼了?!?p> 于是,父子兩人便向里親王妃含笑地回應(yīng)著:“知道啦。”
接著,他們便到洗漱盆,洗過手后回到膳食桌上同坐好,開始屬于這一家三人的溫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