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你本來就很好
見他又要行禮，我趕忙跳開，走到北堂胤身旁，拿起筆，為每一首詩詞添上作者。又重新排了下序，對曾毅德道：“若是按照這樣的順序教授給孩子們，可能會讓他們更容易接納理解?！?p> 曾毅德看了下，神情激動，“殿下才情斐然，對教學(xué)也頗有見解，如今這詩詞順序一改，果然可讓學(xué)子們循序漸進，習得作詩妙法?！庇诌t疑著看了眼北堂胤，“只是……”
北堂胤道：“但說無妨。”
曾毅德這才說道：“只是許多詩詞里似乎涉及典故，為了讓學(xué)子們更容易理解，草民大膽做了些注解，可因才疏學(xué)淺，好些詩句也不得其意。”向我拱拱手，“這些詩作既是殿下所作，還請殿下指引迷津?！?p> 我不想在作者是誰的問題上做過多的解釋，嚴謹?shù)貫樵愕陆饬艘恍┮苫蠛?，我道：“這樣，我先把冊子拿回去寫好注釋再還回來?！?p> 曾毅德欣喜不已，“殿下親自作注，乃是學(xué)子之福，南唐之福。”
北堂胤后來又挑了禮和樂兩項來考，孩子們表現(xiàn)都很不錯，我卻對此沒什么興趣。不過，看他們稚嫩的臉上滿是開心和幸福，我也很高興。
出學(xué)堂時我才注意到大門牌匾上的“忠義堂”三個字，北堂胤告訴我，那些孩子都是孤兒，他去年把他們安置在這里，尋了曾毅德和其他幾位私塾先生教授他們課業(yè)，有試驗教學(xué)成效的意思，今日看來，效果還不錯，尤其是珠心算，可以向全國的學(xué)堂推廣了。
我問他，“你把忠義堂選在鬧市之側(cè)，場地又那么大，不會只為養(yǎng)幾個孤兒吧？”
北堂胤有種找到知音的感覺，肅然道：“我想把忠義堂作為南唐培養(yǎng)人才的地方。待一切完善好，這里將會培養(yǎng)出無數(shù)國家的棟梁。”
我很佩服他有這樣的智慧，南唐自古尚武，雖已開了科舉，到底教育沒有跟上，人才稀缺，如果動用國家的力量興辦學(xué)堂，鼓勵讀書，便可在科舉這把火上再燒一燒。只要有了人才，國家何愁不強盛？
夜晚，我在案上思索，沒有察覺到北堂胤進來。他蹲在我身邊半擁著我，問：“這么晚了還在作注？”
我回過神來看了他眼，又看向筆端，犯難地蹙眉，“我之前沒有做過這樣有水平的事，如今不知道該怎么下筆了。”
“你下午不是與曾毅德講得挺好？按你說的來即可?！?p> 我搖搖頭，關(guān)乎作者的寫作背景和一些典故是個大問題，因為這個時代并沒有他們的存在，更沒有那些歷史。
腦中靈光一閃，我笑著歪頭，“不如我給每一首詩詞編個小故事，你覺得怎么樣？”
北堂胤頷首，“唔，可行?！毙揲L的手奪過我的筆放在筆擱上，扳過我的身子正對著他，“這些事慢慢來，夜深了，先睡覺?！?p> “可是你知道我是個性急的人，事沒做完心里就難受?！蔽彝屏送扑?，“要不你先睡吧，明日你還要早朝呢?！?p> “不行！這又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寫完的，熬夜傷身，還是早些睡吧?！彼麖娦邪盐冶饋淼絻?nèi)殿的床上坐下。
我們靜靜坐著，被他深情地看著，我的心噗噗跳起來，緊張地拽緊了他的衣裳。
他把我的一縷發(fā)絲攏在耳后，低笑道：“難得見你嬌羞的模樣，真美！”
我咬著唇不說話，心跳的更快了。
他嘆息著擁我入懷，歉聲道：“今日，你受委屈了?！?p> 我愣了下，繼而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大街上那些人對我的言語攻擊，于是笑了笑，“沒事，你知道我并不在意，再說我不是親自掰過來了么？”
他松開雙臂，撐著我細看，大手溫柔地摩挲著我的臉頰，道：“你看似高傲冷淡，其實最是熱心善良，為曾毅德的冤情奔走也好，在各地搭粥棚行善也罷，甚至那些無處安生的難民乞丐，你都給他們工作，幫他們安家落戶，給他們良田自力更生，卻從來不透露姓名，默默付出從不計較回報，面對他們的誤解誹謗也一笑置之，我為有你這樣一個女人驕傲，也不免擔憂，你性子這樣好，又不為自己著想，怕是要吃大虧的。”
我呆呆看向他，有些迷糊，“你以前可從來不夸我的，今日的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嗎？”
北堂胤輕笑著刮了下我的鼻子，“你本來就很好，再夸你怕你太驕傲?！?p> “那倒是，”我誠實地應(yīng)道，嘿嘿一笑，“我這個人禁不住夸?！蹦樢话?，“可是你和葉子柔的故事被傳為佳話這點我不喜歡?！?p> “知道，”他點點頭，眉眼含笑，“所以你才拿話懟他們，真是好一副尖牙利嘴！”
我揚聲反駁，“我哪有？”神情落寞，垂著眼，訥訥道，“什么事我都可以不在意，唯獨關(guān)于你的事，我做不到大度。”
他把我擁入懷中，柔聲道：“你無需大度，這樣很好?！庇职参康溃澳阋膊槐叵肽敲炊?，我只把她當姐姐看。過去的我無法選擇，今天和明天卻在我自己手里，我可以愛自己所愛，給你想要的一切?！?p> 我從他懷里探出頭，仰臉看他，“我只要你?！?p> “好，給你，都給你?！贝判缘纳ひ衾餄M是柔情。他低頭，準確地攫住我的唇，溫柔輾轉(zhuǎn)。
我很快沉淪其中，承受他霸道又溫柔的攻勢，突然，我推開他，“可是我聽說很多大臣反對我們的婚事。”
“無妨，鬧幾天就過去了?！闭f罷，又壓過來。
再推開，“你不怕言官罵你嗎？這可是要載入史冊的?！?p> “不怕，史冊里只會記載我選了一個多好的皇后?！痹賶哼^來。
再推開，“你做了什么？”
他不滿地看著我，“這些問題可以以后再問，我們先……”
“不行！”我紅了臉，低著頭，聲若蚊音，“我們還沒成婚呢。”
面前的人沒說話，我以為他在生氣，正要抬頭去安慰，入眼卻是他憋著笑的俊臉，他打趣道：“蠢丫頭想什么呢？夜深了，我們該睡覺了?！?p> 轟……
此刻的我終于明白什么叫“生無可戀”，我的臉一直熱到了脖子上，然后非常難堪的一頭鉆進他懷里。
頭頂傳來壓抑的悶笑，我倏地直起身子來，瞪著他嬌叱，“不準笑！”
“好。”這樣應(yīng)著，卻一點沒有收起笑意。
我拽著他的袖子遮臉，帶著哭腔，拖長了聲音，半哀求半撒嬌，“哎呀，你別笑了，丟死人了！”
他拽回袖子，捉住我的手在唇上親了親，“不丟人，你不知道這樣的你多可愛，多誘人！”
深邃如海的眸子綴滿星光，是驚心動魄的美麗，低柔磁醚的嗓音攝人心魄，神色間的那股子認真又讓人不敢起一絲一毫的不潔之心，哪怕是純粹的愛慕都是對他的褻瀆。他道：“太史令已經(jīng)算好了日子，下個月初九就是我們成婚的吉日。”
“也就是下個月的明天？”我有些小驚喜，可又憂心道，“會不會太倉促了？”
他卻道：“我覺得太慢了，真想看看你成為新娘的樣子，一定是天下最美的！”見我仍有疑慮，他擁著我開解，“出著作，推科舉，定徐陵，興商道，行義舉，安流民，古往今來的皇后無一有如此德才，新貴們的富貴路有一半是你打通的，他們自會為你說話。言官們的眼睛雪亮，他們只會在史書上記載你的功績，后世也會仰慕你這個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的一代賢后。”
我驚得目瞪口呆，“你這說的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