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墻之上是鱗次櫛比的屋檐,長宮妘兒緊跟在落十一身后,他倆踩著屋頂?shù)耐咂駜蓚€黑衣人那樣慢慢地往不遠處亮光最多的地方跑過去。
踩過屋檐又跳到另一處屋檐,踩踏聲把敲角上的一只貓嚇得跑到了樹上。
兩個人翻過幾個屋檐便來到了云府靠近城樓的一個屋頂上,長宮妘兒看到和云府一樣燈光明亮的另一處府邸同樣是亮堂堂的一片,落十一慢慢地靠近屋脊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來一個草墊放在長宮妘兒的身下。
“你再看那里啊,我如果告訴你那是誰家,你一定會生氣的!”
“那你知道是誰家了?”
“少爺,白狐裘衣都給您準備好了,放心吧這里是觀燈最好的位置,一會兒老爺也會登城樓點燈的?!?p> “是不是登城樓的還有落云溪?”
“奧......有,自有燃燈祈福的習慣,咱們李府就和落府有斗燈的比武,可是都沒有分出勝負!”
“再給我溫一壺茶來,少爺我要看看這落云溪能不能順利點燃福燈!”
“放心吧少爺,我都安排好了!”
“好,這次非得讓落云溪出丑,哈哈哈!”
“該不會是那個李溢的家吧!?”
“嗯,本來云府的附近是一整的空地,那個李溢賄賂縣尹大人一年間就買了大片土地,說起來都已經(jīng)成了這的一大趣事?!?p> “趣事?”
“花了錢這些土地還是像這樣荒廢著,你說是不是趣事?”
“要是換作是別人的話,是夠奇怪的,要是李溢我就覺得再自然不過了?!?p> “快瞧李老爺和落老爺兩個人分別從城樓的兩側(cè)登樓了,今年又是不相上下??!”
“阿娘,那盞福燈好大啊,我要坐上去到天上看看去!”
“這傻孩子,你要是飛到了月盤上面阿娘會著急的!”
“嘿嘿!”
“這斗燈已經(jīng)有五六年了,去年就已經(jīng)不斗燈了,燃燈祈福由他們二人一同來,要是飛勝負看來只能從落少爺和李少爺這一輩分出來了!”
落云溪從城樓的左側(cè)沿著臺階往城樓上面走,城樓上面各放著兩張黃布蓋著的桌子。
桌子旁邊的圓凳上面放著一個銅盆,銅盆里面盛著一些清水。
等落云溪走到城樓上面的時候,李府的管家早就已經(jīng)直挺挺地站到另一面等著李老爺。
看到云府的管家提前上了城樓,他一下子去桌子那往炭盆里面加了一些火油,炭盆里的火一下子躥起很高,站在城樓下面的人看到突然躥起的火苗都大聲喊叫起來。
“點燈了,點燈了!”
“阿娘,我要站高一點!”
“來桃子,坐到爹的肩膀上!”
“老爺,您來了,炭火都已經(jīng)燒旺了!”
“落老爺!”
“李老爺!”
“老爺,東西都準備齊了,凈手吧?!?p> “老爺,可以凈手了!”
隨著一位拄著竹杖的長者從他們二人中間走出來,長者整理了一下衣袖然后清了下嗓子,一聲「祈~~福~~」聲起,落云溪凈完手以后管家替他掀開桌子蓋著的黃布。
黃布下面各放著一只松木燃燭、一只木撥彈花瓣的紫檀木五弦琵琶、一個方正疊著的福燈。
李老爺那邊除了五弦琵琶以一只紅白色相間的笛子替代,他看著桌子上面的笛子心里不禁高興起來,手里的笛子在炭火的火光下變得更加艷麗。
“此笛乃思樂坊樂官丘仲之所作,長二尺四寸,以七星宿鉆七孔,通體琢雕花紋和仕女像,笛尾掛羊脂白玉墜。曾有人云凡人吹起便能奏出李謨一樣宛若天籟的音律,今日有幸得此笛,鄙人也略懂一些樂理,那我就吹奏一曲為花溪祈福禳災,獻丑了!”
“此笛的顏色可不簡單,看這成色八成是血玉雕琢而成,這李老爺可是花了大價錢!”
“阮老板,這血玉不是隨逝者下墓血液浸入才成形成,這李老爺是從哪里得到的?”
“你附耳過來,我只告訴你一人?!?p> “好!”
“聽說這李姓的原來也是富甲一方,后來不知道怎么的就遷進了花溪,總之我手能通到上頭!”
“眾位此五弦琵琶是以溪岸十年樹齡的桃木做成的,大家都知道琵琶五弦奏盛世,我夫人年幼便習得一身彈奏琵琶的技藝,正好和李老爺為大家盡興一曲!”
“好!”
“這落家和李家看來是要在這樂理上斗上一斗了,今天可有看頭了!”
“技分高低,只看得手上的功夫了!”
“爹,快吹起笛子讓那個姓落的知道什么才是笛子里的上品!”
剛吃下幾顆葡萄的李溢看到城樓上面他爹從桌子上面拿起了笛子,便站在凳子大聲地叫囂著。
下人從水盆旁邊拿起毛巾替他擦汗,他一邊厭煩地躲閃著一邊緊盯著城樓并往那邊張望著。
“少爺,我已經(jīng)找人在燃燭上面動了手腳,這燃燭放進炭盆里面是點不著的!”
“好,做的好,你是越來越機靈了,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你看那個李溢在那里大吼大叫的干什么?”
“反正沒有好事!”
“奏~曲~~”
“是夫人,夫人可是彈得一手好琵琶,你們幾個可是有耳福了!”
話音剛落,李老爺從笛口處吹進去的氣便順著笛管鉆了進去,隨著他手指的松合果然笛子發(fā)出了悠揚婉轉(zhuǎn)的笛聲。
笛聲傳到城下面人們聽起來都很悅耳不由地鼓起了掌,等到笛聲漸漸收尾的時候,落夫人解下御寒的外衣從侍女手里接過琵琶。
她的手從五線琵琶品相之間滑過,嘈雜如急雨的弦音漸漸變成切切私語,左手按壓著山口下面的相位,右手前前后后從細弦上撥弄。
輕而柔的細弦聲宛如天邊烏云堆積后吹過的涼風,隨著粗弦的轉(zhuǎn)換,綿綿雨滴聲急切地敲打著桃林的枝丫。
緊接著密集入耳的雷聲到來,聲尾則是雨水流過屋檐滴落在青石上的叮咚聲。
“好,落夫人的琵琶彈得真妙!”
“哎,李老爺?shù)牡炎痈鼊僖换I!”
“怎么樣?”
“到了落府那么多天,真沒想到落夫人的琵琶彈得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