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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娘別傳

第二十三章 翡翠翹(五)

簪娘別傳 林所 2321 2019-12-24 18:33:52

  齊倫被輕輕敲打桌子的聲音所驚醒。

  這兩日到底是怎么了?為何一個覺都睡不安穩(wěn)?

  他從被褥中探出頭。

  月光自窗外照入房中,將室內(nèi)的黑暗驅散不少。

  一名男子正坐在床邊的桌子上,將手指彎曲,用骨節(jié)輕輕敲擊著桌子。

  齊倫朦朦朧朧,在被褥里看了一會兒,方才驚恐地向床里爬去,張口便要喊人。

  那男子急忙一個箭步上前,捂住了齊倫的嘴。他的力氣奇大,齊倫根本無法掙脫。

  “小兄弟,你睡得可真夠熟,”那男子壓低嗓音說,“你可知道我敲了多久嗎?”

  齊倫被捂著嘴,只能拼命搖頭。

  “你放寬心,我不會傷你,只是別叫喊。”齊倫拼命點頭。

  等到那男子將手稍稍放松了一些。齊倫立馬掙脫開,敏捷地往床里一縮,警惕地看著那名男子。

  “??!”齊倫恍然,“你莫非是那日的賊?”

  那男子輕笑出聲:“我不是賊?!?p>  齊倫張牙舞爪地作勢說:“你沒有傷著我們夫人吧!”

  那男子輕輕一躍,重又坐回了桌子上,輕嘆一口氣道:“我跟你們夫人,是舊相識了。怎么會傷她?”

  齊倫思忖片刻,皺眉道:“不對,那日有賊,我很快便趕到了。夫人房中明顯有過起爭執(zhí)的痕跡。你還在這里信口胡謅,說什么沒傷夫人?”

  那男子苦笑道:“有爭執(zhí)不假,那是你們夫人一見了我便拳腳相加,我又能怎么辦呢?”

  夫人?拳腳相加?

  齊倫仍恨恨地看著他說:“我又為何要相信你?!?p>  “我名為申縱秋,打小就與你們夫人相識?!蹦悄凶哟蠓降貓蟪隽俗约旱拿?。

  齊倫沒想到他會把名字告訴自己,愣了一陣后問道:“既然你與夫人自小相識,卻為何要天天這樣串門串戶的?正大光明來拜訪不就好了?也省的夫人打你?!?p>  那男子哭笑不得的看著齊倫搖頭道:“小兄弟,你們夫人打我罵我并非因為這個,我們二人,之前是……”

  齊倫一拍巴掌,倒把申縱秋嚇了一跳,急忙示意他噤聲。

  齊倫惱怒地說:“你可是夫人原來的情人?”

  申縱秋不明白齊倫為何突然生氣,他點了點頭。

  齊倫氣憤地從床上跑了下來,就要和申縱秋扭打在一起。

  申縱秋無法,只能用手稍稍使力,扳了一下齊倫的肩膀。

  齊倫瞬間腳一軟,便疼得坐在地上動不了了。

  “對不住了小兄弟,可你為何——”

  “夫人,已經(jīng)許了我們掌柜了,”齊倫呻吟著說道,“你少來摻和!”

  申縱秋苦笑著說:“我此次來,可不是敘舊情的,我是為了家事而來?!?p>  “你家事又與我夫人何干?”

  “不但與你們夫人有關,而且與你也分不開關系。這也是我今晚來找你的原因。”

  齊倫疼得齜牙咧嘴,但他仍然警惕地瞪著申縱秋:“我與你可不是舊相識?!?p>  申縱秋剛要開口,房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劉管事的聲音響了起來:“齊倫,這深更半夜你究竟在搗鼓些什么?”

  申縱秋拍了拍齊倫的肩膀,低聲說:“弄傷你真對不住了,小兄弟,改日再敘吧。”說完一閃身便沒了蹤影。

  劉管事終于忍不住,開門走了進來,卻看到齊倫坐在地上,正發(fā)愣。

  “你這小子怎么又癡了,夜里這么涼,你坐在地上干什么?”

  “我,”齊倫回頭,慢吞吞地說,“我床鋪太熱了,下地涼快會兒?!?p>  ———————————————

  “哈哈哈哈?!钡陜?nèi)伙計們聚在一塊,正聽著劉管事講述齊倫昨晚的傻事,時不時發(fā)出一陣哄笑。

  邵明來店前為夫人取自家釀的梅子酒,聽到齊倫的傻事后,忍不住地笑。

  她捧著梅子酒往回走時,正撞上眼眶烏青的齊倫。

  “齊倫,昨天夜里你又在折騰些什么???”

  “邵明,”齊倫帶著哭腔說,“我覺得這幾日我可能都沒有好覺睡了。

  但奇怪的是,自那以后,申縱秋再沒來過。

  齊倫就當自己是被人騙了,也再不提那晚的事。他日日算著賬本,時間過得很快。

  邵明在不知不覺間成長起來,下巴的輪廓由原來的稍有些嬰兒肥逐漸變得尖細,身形也更加玲瓏有致。

  一天,齊倫追上在前面抱著布料正準備去夫人房中的邵明時,驚奇地發(fā)現(xiàn)邵明已經(jīng)到他脖子那么高了。

  “你怎么這么高了?原來不過到我胸口來著?!饼R倫羨慕地說。

  “你不也在長個子嗎?只不過不明顯而已?!鄙勖餍Φ馈?p>  “邵明,”齊倫吞吞吐吐,“我聽那些幫工管事議論著,都說你該找個人家了。”

  邵明皺皺眉說:“你們盡在討論些什么?”

  齊倫連連擺手:“我沒有這樣說過。邵明,我倒覺得,你可以不用那么急,你看我,年紀也不算小,”他說到這,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也未曾婚配,也無人催我?!?p>  邵明哭笑不得,她將布料往齊倫手中一擱,走在他旁邊說:“可齊倫,你莫非忘了我是個女子嗎?女子不似你一般的男子,到了年紀是是一定要婚配的。更何況我一個小小侍女,更是無法左右我自己的命運?!?p>  齊倫知道自己又說了傻話,便不做聲,默默走在邵明身旁,半晌才說:“這布料,是要送到夫人那嗎?”

  邵明點了點頭。

  齊倫自薦道:“我和你一道去,這布料也幫你拿?!?p>  邵明看了看他,終于笑出了聲。

  她笑著對齊倫說:“你就跟街頭那家賣面粉的店里那只小狗一模一樣?!?p>  齊倫委屈地說:“你怎么還罵我!”

  邵明笑著跑開了,齊倫捧著布料,別扭地快步追了上去。

  此時,呂江夏房中正坐著一位盡力左右自己命運的女子。

  “長姐,我已經(jīng)跟爹娘拖了很久了,你再幫我勸一下爹娘吧?!?p>  “這些事,唉,你如今也大了,考慮一下也是應該的?!?p>  “長姐!”呂茷枝急得抓住呂江夏的手。

  “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我身為你的長姐,不得不直截了當?shù)母嬖V你,不可能的?!?p>  呂茷枝的臉憋得通紅。長姐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對那齊倫的心思了?

  呂江夏似是看出了呂茷枝的想法,她略帶些責怪地說:“茷枝,經(jīng)我這么一說,你是否覺得自己表現(xiàn)得過于明顯了呢?齊倫那人便是那樣,癡癡傻傻,但他悟不出來,不代表別人看不出來。你,適當也該收斂一下?!?p>  聽著平素寡言少語的長姐一下說了這么多話,呂茷枝心中有些委屈:“長姐是怪我給家里,給你丟人了嗎?”

  呂江夏默然不語,半晌方才開口道:“當初我與申縱秋的狀況,就像你與齊倫,只不過申縱秋與我確有情意。但再有情意又能如何?一個‘天’字一個‘命’字便可以輕松將情意抹盡。就算現(xiàn)在再罵安祿山,再怪叛亂軍又有什么用呢?”

  呂茷枝不言語。

  在門外的齊倫看了看身旁的邵明,她正低著頭,面露難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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