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殺意
云嘉眼睛的余光隨著巫由轉(zhuǎn)動。
在接受了世界上真的有修士以后,她對奇怪的事情容忍度高了很多,就比如現(xiàn)在她敢三更半夜去給一條蟒蛇送藥一樣,但是對于巫術(shù),又有一點不一樣的看法。
在她看來,凡人說可以通過某種特定的方式知道天神的意思,就無限等于或者接近自己在說一個除了他自己以外沒有人能知道的謊言。
但是身臨其境的看著,聽著,云嘉又有了一點和自己之前不同的想法,類似于打破自己的認(rèn)知那種。
巫術(shù),這種在巫咸被人人認(rèn)可的東西,也許真的是存在的也說不定。
紅燭一根接著一根燃起,神秘的花朵圖案也完全亮起,黑棺里的巫硃無聲的自里面平躺著升起,隨著巫由口中的吟誦,緩緩移動到燭火圖案的上方后停了下來。
維持著平躺的姿勢,禁閉雙眸。
祭臺的高度讓她清楚的看見了巫硃的臉,云嘉第一次這么近的看著她,有了一種自己在照鏡子的錯覺。
原來,真的真么相象啊,難怪巫氿他們見到自己就一口咬定自己是她。
換成自己遇到這種事情,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夠分辨出來。
原來曾在一片小天地里安然生長的人,是這個樣子。
隨著巫由口中吟誦的時間越來越長,云嘉漸漸感覺到了兩生咒術(shù)里不屬于自己的氣息波動。
身體在順間變得輕盈起來,和巫硃之間產(chǎn)生了無法分割的聯(lián)系。
一股無形的生機(jī)精氣從云嘉身上流出后迫不及待的匯入了巫硃的身體。
不過片刻,巫硃便睜開了眼睛。對于源源不斷匯入自己身體的生機(jī)精氣絲毫沒有覺得訝異,畢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這一回,又有與之前不同的一種熟悉的感覺。
豐明殿正殿的門窗禁閉,昏暗中只有燭火幽幽,兩個長相身材宛如復(fù)刻的女孩低低懸在半空中。
古老的咒術(shù)重新把兩個人變成在母體時候的樣子,無形交匯的氣息讓她們變得密不可分。
云嘉的腦海里莫名就出現(xiàn)了那一次在靜心室里練習(xí)引氣入體昏睡后,自己那個被遺忘的吵鬧又模糊的夢。
夢中的'自己'好似無懼無痛,渾身幽冷,說完幾句話后便很快就是去了知覺。
原來師尊說的精氣虛耗負(fù)荷就是從這里開始的啊。想必巫由如此篤定這禁咒有效,也是知道了禁咒有效吧。
不過,她好像也沒什么理由白白搭一條命給這些于她不想干的人吧?
就在云嘉指尖捏著的符箓即將松開的時候,豐明殿的石室里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青摩憤怒的嘶鳴穿透墻壁,緊接著就是更大的響動,似乎要天塌地陷一般。
巫由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打斷了吟誦,喉頭漫上一股鮮血緩緩自她嘴角留下。行巫已到半程,禁咒所要消耗的巫力幾乎要將巫由整個人抽干,她顧不得其他,迅速屏氣凝神,重新開始吟誦。
但是,很快她的吟誦就再一次被打斷了。
云嘉手里的符箓依舊沒來得及用出,因為她的師尊大人來了。
冉莘止剛一從乾坤丹鏡出來,神識放出發(fā)現(xiàn)自家小徒兒的情形,眼神沉了沉便趕去了正殿祭臺,揮袖斷了巫由的吟誦,將云嘉攬入懷中。
“不是讓遇事只管用為師給你的東西嗎?”冉莘止低頭看著云嘉,小丫頭想什么呢。
師尊,您這是關(guān)心則亂啊,您看不見這丫頭手里那兩張危力巨大的符箓嗎。
“我剛想用呢,還沒來得及…”小手弱弱地將幾張光影符箓舉起來。
冉莘止:“…”還好,不是真傻就行。
不過…祭祀儀式雖然被打斷了,禁咒卻沒有。
燭火點映的圖案上巫硃依舊半懸在空中,以冉莘止的修為自然能看的明白他們這是在做什么,因此臉上的怒意并未掩飾。
巫由耗費巨大的巫力才撐起禁咒的需求,吟誦時又需要全神貫注,驟然被冉莘止打斷,她可以說是去了半條命也不為過。
扶著騰蛇仗站起身,巫由一手捂著自己的腹部,目光里有驚怒也有一點茫然:“你究竟是什么人?”就算是七神殿那幾個一起也不可能不費吹灰之力就終止她的祭祀,更不要說她早就下了命令,今日任何人都不得進(jìn)入正殿,一個普通人無論如何也做不到這些。
冉莘止這次從乾坤丹鏡出來,不僅穩(wěn)定了靈力修為,還參悟到了凡人界的法則之痕。
以他在寰宇的修煉方式來看,就如同各種秘境幻境一樣,每個世界的環(huán)境都有它自己運行的規(guī)則,存在即合理。
破除幻境的不二法門就是接觸這個幻境的內(nèi)容,了解它的構(gòu)成,參透它的規(guī)則。冉莘止慘悟的法則之痕雖然不過是三千界中的一縷,但也讓他認(rèn)識到巫咸和小徒兒之間的聯(lián)系從何而來。
他望著面前這個掉落了帽兜以后露出斑駁白發(fā)的女人,雖然做的事情讓他生怒,但是她做的這些卻又是被天道法則認(rèn)可的,也就是說云嘉身體里的巫族禁咒是需要按照此界法則解開的。
無形的威壓鋪天蓋地朝巫由壓下,騰蛇仗也不能讓巫由保持著站立姿態(tài),呼吸被剝奪,巫由被迫屈膝伏身,汗水一滴滴匯聚成線從她額頭邊滑落:“這是…什么…”
“你在我徒兒身上施的咒是你自己主動來解,還是要我取了你性命來解?”冉莘止將云嘉細(xì)細(xì)打量一番后道。
巫由心中大駭,不是僅僅因為眼前這個人現(xiàn)在出來的違逆者必誅的威壓,還是因為他好似洞悉一切的了然。
“她不過是天命異數(shù),本就不該活著,給…圣女…圣女獻(xiàn)祭是她的榮幸…”一個不詳之人還需護(hù)著做什么,巫由一生都是為了巫咸豐明殿的大祭司之責(zé),幾十年來日日如此,面前這個人縱然實力強(qiáng)她百倍,也不能叫她改變自己引以為傲的信仰。
“我徒兒的命,你怕是要不起。”幻術(shù)撤下后露出一張宛如謫仙一般的面容,眉心嫣紅的朱砂映著他的臉,無端浮現(xiàn)出一抹寒涼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