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頭忽然想起往年過年節(jié)時候,走親訪友每家俱以肉食招待,過到初七八見了葷腥就實在難以下咽。每當(dāng)這時老婆子多會煮一碗爛米小粥,佐一盤清淡小菜,一碗下肚否提多舒服了!
那個詞叫什么?對,清新可人!小音兒此刻就應(yīng)這詞!
“小音兒,這幾日你去哪里了哩?可急壞了我們這幾個老骨頭了!”
“我……那日迷路了,好不容易找到門回來”田音抿著唇淡笑道,青婆婆跑上來抱著她,臉上盡是笑意,握著手不肯松。
青婆婆口不能言耳不能聽,表現(xiàn)喜怒哀樂的方式有些特別,但人卻至誠。初初幾日田音還不習(xí)慣,現(xiàn)在見她欣喜抹淚的模樣,心中倍感微熱。兩人牽著手回了屋,不禁感嘆:有人牽掛的感覺真好。
田音日日出門,青婆婆便日日在門口等,時日一長忽然覺得家中只有她一個不能言語的人守著,也不太方便,萬一她又像上次一般出去個幾天,難道要她巴巴得又等幾天嗎?
得趕緊招個人!
可是招人需要錢,她哪里有錢呢?回想日常食宿偶爾上街的花銷都是青婆婆負責(zé)的,忽然反應(yīng)過來:原來青婆婆才是握著這個家命門的人!激動的舉著一盞豆大的燈,在青婆婆臥房里,欣賞她老人家的睡姿。老人家醒來見到床邊的她,倒也鎮(zhèn)定自若,田音比劃了一陣都沒能比劃明白,道:“好難?。∥揖拖雴枂柲憷先思椅覀兗疫€有沒有銀子?”一邊嘀咕一點往外走:“就是不知道識不識字?這是最后一個辦法了!”
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跑出去拿了筆墨紙硯寫在紙上。青婆婆看了紙上的字直點頭,掌燈讓跟著走,田音大喜她的運氣果然很好。
其實兩個人平時的交流的事情不多,不過吃喝拉撒一類,隨便一比劃就能明白。不過現(xiàn)在她想做的事情多了,情況就不一樣了,很多事情簡單的比比劃劃已經(jīng)溝通不了。
恩,招人!馬上招人!不但要招個人,還得找個先生教教手語。
地下室的入口位置著實有點兒奇怪,正對著燒灶堂口,青婆婆將面上的柴禾一一清理,翻開暗門帶起來一大股十分嗆人的灰。
拍拍衣服輕輕一撣,田音就是一個噴嚏,看來上來以后還必須要洗個澡了,心中想著,家財藏這種地方確實……太意料之外了。
只是不知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家底,值得藏這么寶貝了。
自打沒有記憶,田音干的每一件事都像是在開一個藏寶箱,里面的東西全靠猜。每開一個都是又驚喜又激動,到底是自己喜歡的,討厭的,用得上的,用不上的,得開了之后才曉得。
地下室昏暗的緊,豆大的燈光能照亮的距離,十分有限。
這間地下室卻是七彎八繞,途中還又開了兩道門。這個地方青婆婆應(yīng)當(dāng)也不常來,取一回銀錢就跟探險一樣,太過麻煩;并且下面的道路也是積滿了灰塵,并沒有腳印。還好兩道門過后就到了,青婆婆點亮了四盞壁燈,屋里便亮堂許多。
屋子不大,密密麻麻的放置了好些箱子,俱落滿灰塵。田音隨手看了一箱,居然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幌溷y子!連連開了幾箱,俱是如此。
目光掠過眾多箱子忐忑不已,她父何人?余伯答不過一介微末商人,小富且算不上,為何會有這么多銀兩?滿滿一屋子,只怕應(yīng)國城中有此家底的不出幾戶人家了。
“我到底是誰?我是誰?”
連退數(shù)步,要說她個富商之女,實難讓人相信,青婆婆似見怪不怪平靜的站在她身后。據(jù)余伯說,她的父親于半年前離家,去哪里未曾交代,只交代同為鄰居代為關(guān)照弱女,家中只剩一個又聾又啞的老婆子。
這么長時間青婆婆一直一個人看顧家里,祥云巷不偏,僅僅兩戶人家,一富一貧長期無人走動,豈不扎眼?
可恨自己對之前的事情一點也不記得,徒留她一人在城中與一聾啞仆人相伴,想問出點什么簡直無稽之談,唯一記得的事情便是心底那個催促她去找人的那個聲音。
青婆婆見田音久久盯著自己看,咿咿呀呀的比劃了很長時間,田音自然沒看明白她要說的話,簡單的能猜,復(fù)雜了她倆只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比自劃。
倒是青婆婆背后她有些感興趣,對面居然還有道門,只是被諸多箱子蓋住了。
“婆婆,這一道門的鑰匙?”田音搬開箱子,門口貼著兩道封條,并用重鎖鎖了起來。她的手剛碰到封條青婆婆便擋在門口,不停的搖頭。
“鑰匙!”田音堅持,想起她并不能聽見,拿起門上的鎖比劃,青婆婆仍是搖頭。她一把扯掉封條,對著門踢,踢了好多腳那門依舊紋絲不動。
連門的材質(zhì)居然都跟前兩道門不一樣!
青婆婆跪在地上給田音不停的磕頭,臉色鐵青,指著門連連擺手搖頭。田音擺開架勢退得更遠,預(yù)備踢門,青婆婆干脆以身擋在門前。
“婆婆!這是……何苦?”本已有些上火了,腦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過??磥斫裉爝@道門,她是進不去了,肯引她下地下室,必然是不擔(dān)心她發(fā)現(xiàn)這道門的存在,或許是進這道門的時機不到?
青婆婆與余伯老兩口年紀(jì)相仿,做事依舊十分利落,遇事也很冷靜淡然,像普通人嗎?田音出殯回來那日,她也沒有表現(xiàn)出過多驚訝。
“啊~什么亂七八糟的,怎么就扔給我這么大一個謎團呢!”
越想越亂,一頭扎進洗澡水里,身邊幾乎所有人身份成謎,家世成謎。唯一透明一點的居然是她想找的南心覓。
等等!
“我知道了!”從水里鉆出來,抹掉臉上的水,青婆婆回頭看她一眼,連忙拿了衣服過來。
她現(xiàn)在的唯一任務(wù)就是找那個身份透明的人,并且留在他的身邊。所以她身邊的一切包括自己都是模糊的,只有那個人才清晰。
站在田音背后的人,不想她知道自己是誰,或許說不希望她把精力放在尋找自己身份上。
捂著心口,一顆心跳得咚咚咚響,滿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焦慮的感覺配上這熱血,簡直妙不可言!
心里頭千軍萬馬奔騰而過:“他娘的,那個王八蛋利用姑奶奶,讓我抓到定讓你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