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音皺眉,這是來給下馬威還是怎么的?“這么說他之前也有很多女人……都……都死了……有活著的沒有?”
他不止對她一人溫柔,不止對她一人好,心里竟有點點失落……
“那倒沒有”大娘笑得有些怪,“少君是第一次沾女色,遇到合意的人,枯木也會逢春,這話果不假”
“那你說變成燈籠的姑娘是什么意思?”
“噓!您初來歸墟堡還是不知道的好……”
言麼麼終于插了句話“合著您就是嚇唬我們公主,如此還不如不講”
大娘姓倪,歸墟堡的老人,據(jù)說歸墟堡的侍女地面上都歸她調(diào)教分管,地下歸婉秀。婉秀著實也是個不小的官,上面無缺又想往上爬,野心不小必定藏了什么殺招,才有底氣向翌朔提要求。
想起她來,最后一面當是那日她被言風(fēng)鬼澈加著,路過大殿門口,婉秀正罵罵咧咧指揮侍女擦拭在東極殿上斷手女子滴落的血跡。見南心覓帶田音出來,不可思議的看著她楞了一瞬,那眼神分明就在說,這個變態(tài)怎么還沒弄死你,隨后轉(zhuǎn)身走了。這女人心機之重,田音認定此人必不簡單。
倪管事口若懸河給她講了許多,要一一記住著實有些難,只撿重要點的記心上。
話說從前岱嶼殿是沒有女侍的,南心覓白日里出了門,才敢吩咐人上門打掃拾掇。若撤退的不及時,亦或是哪天他回來的早了見著,這些侍女便一命嗚呼,心情好的時候喂養(yǎng)靈鳥紅鸞,心情不好時便活人喂蟲,飽受折磨而死。
這些話聽進耳,田音心情復(fù)雜的很,他究竟是怎樣的人,越發(fā)摸不著頭腦,明明對自己那么溫柔,可聽來又那么冷酷無情,哪一個才是真的他?
“現(xiàn)在少君喜愛您,許了許多的侍婢過來伺候,怕您平日里悶著”
吃過朝食,倪管事帶著田音看了一處院子,是離南心覓臥房極近的一處配殿,名叫舒苑。這便是便是她的住處,精致小巧卻功能齊全。
“這是離正殿最近的一處院子,奴本要給夫人安排蘭桑苑,但少君說怕夫人勞累,需得越近越好,親挑了這處院子”言嬤嬤挑刺兒的話尚梗在喉中,倪管事便巧妙化解了。
“謝謝,布置的很亮氣,我很喜歡”田音對這些本就不上心,能住下就行了,挑剔這些身外物有什么意思。
不多時屋里屋外來了許多侍從,侍衛(wèi)搬來了好多的碗蓮,用大缸養(yǎng)著,田音摸著碧綠的葉子,厚實的葉片證明它們被養(yǎng)的極好。
花比人貴……
他怎么知道她一定會喜歡蓮花呢?不過也許也只是他喜歡,搬來她這處她哪敢說自己討厭?
田音坐在自己屋里好半天了,屋里立著十來個丫,非常不習(xí)慣。正局促不安,忽然想起來一事,“倪管事,我能否打聽一事?”
“夫人請講”
“月余前婉秀手底下來了一批姑娘,有個叫草兒的應(yīng)國姑娘,不是是否……”
“這是小事,奴遣人去問問,若還在便要到夫人房中”
田音點點頭,也深深佩服倪管事觀人細微、洞察人心之能,愈加提醒自己要多多留心。
一盞茶的功夫草兒由人架了過來整個人都虛脫了,本來就極度營養(yǎng)不良,此番更是臉上煞白,無一絲血色,聽聞是剛下了池子,岱嶼殿里的侍衛(wèi)就下去要人。
“虧得及時,晚個半刻鐘哪里還有人!”倪管事趕緊叫人扶了往床上抬,口里又念:“命大的姑娘,定是個有后幅的”
見此光景,難免又想到葉蓉,她心中想的榮華富貴也是鋪滿荊棘的路,最后磨皮穿骨,想全身而退都難。
南心覓每每返程時便有人特來告知田音,田音便侯在門口迎接,研墨遞水,夾菜掖被。成婚當晚是在他正殿的臥房里,所謂不知者不畏,她當時沒注意到,安安穩(wěn)穩(wěn)睡了一整夜,也沒有什么異常。知道以后初時還挺害怕他這張詭異的床,整夜整夜提心吊膽不敢睡。時日久便也想明白了,想要她命比捏死只螞蟻還容易,整日堤防有什么作用,干脆放心大膽的睡。
盡管南心覓在家的時間少的可憐,田音一直兢兢業(yè)業(yè)做著自己作為他妾室的一切工作,偶爾他看書到深夜,田音一覺瞌睡瞇醒會發(fā)幾句牢騷“我沒來之前,難道沒有人掌燈的嗎?”“又不用寫字,為什么要一直磨墨?”對方要么直接白她一眼,要么放下書扛起她就走,大半夜踩在房頂吹夜風(fēng)醒瞌睡,直到她心甘情愿陪他熬夜不再有任何抱怨為止。
時光便這樣偷偷從指尖溜走,快得令人恍惚,轉(zhuǎn)眼便過去了兩個月。倒也不覺得多無聊,反而生出許多滋味,教人時時期盼。
這天南心覓出門時,叮囑道:“我此去至少兩日才回,你自己多多注意。若是嫌悶便教影衛(wèi)們出去收羅些小玩意兒。還是只有一條,切記不可出岱嶼殿大門半步!”
田音只管點頭,心里卻樂開了花,終于得閑可以不受這妖孽驅(qū)使了,怎么能不開心呢!她的舒苑跟個驛站似的,屁股還沒焐熱便又回來了,有時候在門口等上半日才見到人,進門就是某人笑嘻嘻的臉,氣得她臉蛋煞白。
終于可以和草兒、言嬤嬤好好聊聊天了,言嬤嬤開始因為是她陪嫁,凡事愛端架子,經(jīng)她點播以后幡然醒悟,深覺田音才是她唯一的依靠,大腿抱得異常緊,開始巴心巴肝的向著她。許是不會藏匿情緒,這點點的喜氣被他看在眼里,竟有些扎眼,他擰著眉問:“我不在你竟開心…難道就沒有……罷了”
田音覺的南心覓那飄忽的眼神又出現(xiàn)了,明明在看她,眼中卻無她,抬手撫上她左臉頰的那顆痣,來回摩挲。
南心覓內(nèi)心苦澀不已,若是那年以前的她,定會扯著自己袖子抱住腿不讓走,再不濟也是嚷嚷著一同去,一刻不想分離??上Щo重開日,任務(wù)少年時。
田音望著那離去的背影,兀自摸著自己的左臉,南心覓時常這樣摸她左眼下的這顆痣,這顆痣就這么特別嗎?傻傻的跑到種著碗蓮的缸里去看,那顆痣在自己紅撲撲的臉上,那么平平無奇,看不出哪里那么有魅力能得他那么喜愛。
這妖孽著實喜怒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