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易隨著丫鬟亦步亦趨的來到了江恨君的房門前,丫鬟站到門邊,抬手示意了一個請,許易便輕輕推開了房門走入房中。
江恨君的閨房裝潢十分簡樸,同許易想象中青樓女子的閨房全然不同。在許易的想象之中,青樓中的房間,應(yīng)當(dāng)是紅燭花燈,酒壺酒杯,說不定還有些詩集之類的,畢竟來青樓玩樂的才子都喜歡吟詩作對??偠灾谠S易的腦海中,這青樓中的閨房一派風(fēng)流景象才對。
可是江恨君的房間之內(nèi),只有一張圓桌與隔間中的一張秀床,其余的便是桌上的一盞油燈,茶壺,茶杯,筆墨紙硯,與那張瑤琴了,除此之外再無他物,甚至連一本書都沒有。
而此時的江恨君正坐在圓桌之后,雖然看似恬靜淡然,卻不知為何又顯得千嬌百媚,油燈映照之下,江恨君的臉龐更是風(fēng)情萬種。
許易看的癡呆,站在房門口一步都不肯挪動。
江恨君見許易半晌不動,也不發(fā)一言,開口詢問到:“公子為何站在門口不動?還請公子近前來坐下說話?!?p> 許易搖了搖頭,說到:“我不敢坐?!?p> 江恨君疑惑到:“公子有何不敢?這凳子上又沒有釘子,公子怕什么?”
“我怕你吃了我?!?p> 江恨君聞言,抬袖掩嘴呵呵一笑,一雙媚眼微微瞇起,笑聲如銀鈴般動人,隨即又說:“恨君又不是妖怪,怎么會吃了公子呢?”
許易眼見江恨君的笑顏,只覺得心頭更加煩躁,氣血直往腦門上涌,頭搖的更加厲害了。
“不行不行,姐姐有什么話就請直說吧,我就站在這里聽,若是過去,在下真的是害怕?!?p> “我都說了我不會吃你了,你怎得還是如此害怕?”
“你是不會吃我……可是,我怕我吃了你?!?p> 這話已然是赤裸裸的挑逗了,許易也不知是怎得,腦子暈暈的就將這話說出了口,說完便覺后悔萬分,江恨君若是因為自己的話動了怒自己又當(dāng)如何是好。
若是以往,江恨君自是不會理會這般調(diào)戲,只是江恨君卻對許易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好感,當(dāng)下也不知怎么想的,站起身來走到門前,伸手牽過了許易,將他拉到椅子前面按了下去。
“公子你便好好的坐在此處,你若是真要吃了恨君,恨君逆來順受便是?!?p> 方才江恨君牽起許易的手時,許易只覺得渾身如觸電一般,一股電流從身體中流過,麻木的被她拉著走到了凳子前,此時又聽得江恨君這話,更覺心火越燒越旺,于是趕緊拿起面前的茶壺,倒了一杯茶之后便狠狠的灌了下去。
許易喝完杯中的茶水,終于將心中的邪念漸漸壓下,心想從來都是自己調(diào)戲洪清兒,沒想到玩了一輩子鷹今天卻被鷹給啄了。這江恨君實在是太過妖艷,若非許易還有些定力,今夜非要折在這妖女手中不成。
許易實在不想在此多加逗留了,于是急忙開口問到:“不知道姐姐叫我來究竟是有何要事?”
江恨君從袖子中拿出方才許易寫曲詞用的紙箋,將其展開放在桌子上,而后指著紙箋的落款說到:“公子還請恕恨君眼拙,竟是不知公子便是那日在東興樓巧答薛將軍三題的許易許公子?!?p> 許易撓了撓頭,說:“這……沒想到姐姐竟然知道這件事?!?p> “許公子那日在東興樓巧解謎語,又對上了薛將軍的絕對,而后的一首《沁園春》更是氣吞山海,此事在杭州城中雖不是人盡皆知,卻也稱得上家喻戶曉。許公子大才,今日得見,恨君當(dāng)真是佩服的緊?!?p> 許易一臉大寫的尷尬,沒想到自己抄了首詩,抄了個對子還弄出來點虛名來。實在是慚愧慚愧。
“姐姐如此夸獎,當(dāng)真是折煞許易了,都是些急智罷了?!?p> 江恨君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反而開口問到:“許公子,我聽聞你是許知州許嚴(yán)之子,你父親下場如此凄慘,難道你便沒想過報仇嗎?”
又來了,這已然是除了洪清兒之外第二個人問自己這個問題了。雖然不知道這江恨君聽到過什么傳言,但是自己與這江恨君不過初見,自然是不會輕易開口承認(rèn)什么。許易正要開口反駁,卻被江恨君截住了話頭。
“許公子,有些事情你不必否認(rèn),恨君雖然身居青樓,對外面的人心叵測卻也是知道一二的,恨君和公子今日萍水相逢,我知道公子不會對我輕易交心的,只是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一問公子?!?p> “姐姐但說無妨。”
“若公子的父親真的是受到了奸人陷害,那敢問公子的仇人,究竟是何人呢?或者我換一種問法,若公子的父親真的是受到了陷害,那公子的仇人當(dāng)真只是謝知府嗎?”
許易聽完更是疑惑,開口問到:“姐姐這是何意?”
江恨君依舊沒有回答許易的問題,再次岔開了話題,拿起桌上的紙筆,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后問許易到:“不知到公子如何解釋恨君的名字?”
許易被江恨君東一腳西一腳的對話方式弄的暈頭轉(zhuǎn)向,實在是不知道江恨君的要點是什么的,但是對江恨君的名字卻是有些猜測的。
“姐姐準(zhǔn)是心中住著一位情郎,姐姐心心念念想著這位情郎,所以才取名恨君,在下猜的對嗎?”
江恨君還是沒有回復(fù)許易,反而取來另一張白紙,這次只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君”字,而后拿起紙,再次開口詢問許易到:“恨君想向公子請教,請問公子,這‘君’字何解?”
話題再次變換,許易只得順著江恨君的問題回答到:“這‘君’字嗎,當(dāng)然是指君子,或者是……”
話沒說完,許易頓時萌生一股寒意,從后背直沖天靈。
君字何解?君字可以是指君子,亦或是……
君王。
江恨君放下紙,再次問許易到:“不知道公子認(rèn)為,這普天之下,有何人能當(dāng)?shù)闷疬@一個‘君’字的?”
許易沉默不語,他的腦海中不斷地回放著方才江恨君所問的問題。
自己的仇人,當(dāng)真只有謝明遠一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