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上,翠兒抱著大大的布娃娃在院子里瘋跑,一看見任飛就趕忙跑過來撲到他懷里,:“嘻嘻!飛哥,奶奶今早給我做了熱混沌,可好吃了!”
任飛摸摸她的小腦瓜:“是嗎?是什么餡的?。看鋬河袥]有給我留一碗?。俊?p> 翠兒小手往后面一指:“蝦仁冬瓜的,翠兒給你和爹爹都留了一大碗,就在后堂呢!”
“翠兒真好,哥哥沒白疼你?!?p> 任飛把翠兒抱起來,走進堂屋。
三五個丫鬟正拿著抹布和撣子忙著打掃收拾,小廝們掃地的掃地,打水的打水。對于昨晚差點發(fā)生的血案,他們都毫不知情,各忙各的事。
這世間的榮耀往往是靠鮮血換來的,有時候平庸無知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霍母坐在后堂,身邊的桌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混沌??匆娙物w趕忙向他招手:“阿飛啊!我新包的混沌,快來嘗嘗!”
“好啊?!?p> 任飛笑著坐在大椅子上,端起桌上的混沌。拿勺子舀起一個放在嘴里,滾熱的汁水和肉香頓時充滿口腔。別說,老夫人的手藝還真不錯。
不知何時,管家進來把翠兒抱出去,揮揮手把四下的丫鬟仆人也都帶出去了。任飛一看就知道霍母肯定是有話想和他說,趕忙三五口把碗里的混沌吃干凈了。
可還沒等霍母說話,霍元甲突然開門走進來,一臉的失魂落魄,怔怔的坐在霍母身旁的椅子上。
真怎么回事?霍元甲殺了秦爺奪得津門第一,不應該是志得意滿嗎?現(xiàn)在他母女平安,怎么還是一副打敗仗的樣子?任飛心里納悶,把桌上剩的那碗混沌遞給他:“這混沌味道不錯,來一碗?”
霍元甲突然站起身,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任飛,你跟我來一下。”
這母子倆個打什么啞謎,怎么都找我有事?任飛一頭霧水的跟著霍元甲身后,卻是來到最里面的屋子。
屋子里正面并排擺著靈位香爐,墻上則掛滿了霍元甲多年來打擂的生死狀。這是霍家的祠堂,任飛之前從未來過,也不知霍元甲為何會帶他來這?
霍元甲先是捻起三只香恭敬的在牌位前俯身叩拜,然后在供桌上按下一個不起眼的機關,隱秘的機關抽屜從桌子下面彈出來,里面盛著一本薄薄的古本。
霍元甲把它拿在手里,鄭重的遞給任飛:“我霍家的秘傳拳法從來不予外人,但今日我決定將其中六十四招絕技全部傳授給你,多謝你昨晚救我全家性命?!?p> 任飛來到天津就是為了霍家的絕技,但此刻他卻并沒有接過秘籍。反而笑道:“我昨晚是為了翠兒和老夫人,并非為了你。這秘籍我雖看重,但挾恩圖報并不是我的本意。”
霍元甲笑了,把秘籍放在桌上,拉著任飛坐下。嘆了口氣道:“我的諸多弟子中有不少事從小就和我練武學藝,可沒想到到頭來能托付的人卻只有你這個入門半月的。我這次把霍家拳秘籍交給你,并非是酬謝,而是想讓你傳承霍家絕技?!?p> 任飛心里愈加奇怪:翠兒她們都沒事,霍元甲照理并不會像電影那樣遠走他鄉(xiāng),這話怎么跟托付后事似的?
霍元甲似乎看出任飛眼中的疑問,解釋道:“昨晚管家福伯看你有些奇怪,就沒睡踏實。你攔住秦厲的時候,他也趴著門縫看見了。等你趕走秦厲,他老人家不放心,就到酒樓把事情告訴我了。我當時本想立刻回來,可勁蓀帶著杜爺找到我,跟我說了很多。
反思前半輩子,我凈顧著爭強斗狠,可就算打再多擂臺拿下津門第一又如何?差點害的翠兒和母親因我而死。我已經(jīng)決定加入勁蓀的同盟會,真正做些有意義的事情。下月我會遣散徒弟去香港辦事,津門霍家就托付給你了。”
任飛驚道:“你要走?”
面對霍元甲如此突兀的轉變,任飛多少有些接受不了。他不知道的是,農(nóng)勁蓀昨晚幾乎已經(jīng)對霍元甲徹底失望,所以干脆讓杜爺給他來個當頭棒喝。兩人在巷子里一決高下,終究霍元甲以一招之差惜敗,這才大徹大悟。
“陪勁蓀去辦事。我這一走說不定何時回來,你在天津沒人認識,大可以在霍家常住下來。”
霍元甲前往香港肯定不會是陪著農(nóng)勁蓀做生意,革命的事業(yè)中,說不定要面對多少生死危機,所以才想把霍家托付給任飛。
任飛搖搖頭:“清廷的通緝對我而言不算什么,之前一直未說,我也很快要走了?!?p> 對于農(nóng)勁蓀的身份和他造反的事,霍元甲并未隱瞞,想必關于任飛的事情,農(nóng)勁蓀也都與他說過了。但他不知道的是,任飛也不打算在這里長留,甚至可能比霍元甲走的更早。
氣氛一下尷尬了,霍元甲呆坐了半晌,苦笑著搖搖頭:“想不到我這半輩子過的如此失敗,自以為義薄云天交友天下,臨了竟然連個托付之人都找不到。也罷,阿飛你是個做大事的人,也不該在此埋沒。你我好歹師徒一場,臨分手前我就把功夫都傳給你?!?p> 話已經(jīng)說開了,任飛也不再拒絕霍元甲的好意。
之后的二十多天,任飛過的極為充實?;粼资税阄渌嚇訕泳?,電影里曾以諸般兵器大戰(zhàn)各國高手,武藝之淵博并不在當初酒仙之下。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連帶三節(jié)棍等頗為偏門的兵器都學了個遍。
任飛學的熱火朝天,而霍家卻逐漸冷清下來?;粼捉舆B閉門謝客,往日過來蹭吃蹭喝的江湖兄弟都吃了閉門羹,連帶那些練武不專心品行不端的弟子都被遣散出門,那個和秦爺小妾通奸的混蛋更是被廢了武功逐出師門,從此成了過街老鼠。
這些年他們打著霍元甲的名頭在外面招搖,欠下不少銀子都是掛在霍家賬上的?;粼滓郧皠钪疽鐾兴焱蹶松w那樣的人物。在他眼里,當老大就得照顧小弟,從徒弟身上刮油水算什么英雄。所以對于徒弟們欠下的帳向來是照單全收,霍恩第那輩留下的積蓄都被花個精光。
霍家由張揚專為沉寂,那些個要債的頓時都找上門。所幸農(nóng)勁蓀和任飛兩個財主資助不少,才把那些個債主都打發(fā)干凈。
離開的時候,霍元甲和任飛一起出的門。
翠兒抱著老虎娃娃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兩人身后,淚水委屈在眼眶里打轉。她牽著奶奶的手,不知道為何兩個她最喜歡的人為何都要離開。
任飛笑著摸摸她的頭,從懷里掏出一塊巧克力遞給她:“翠兒乖,等到了香港,哥哥買更多的巧克力,讓你爹給你帶回來?!?p> 翠兒扁扁嘴,從口袋里拿出個小小的荷包,強忍著淚水:“那你可要和爹爹一起回來啊,不然這個我可就不送給你了。”
荷包上沒什么繡花紋飾,樣子也就是尋常地攤上的,似乎哪個小姑娘身上都有這么一個。但任飛卻不敢伸手去接,此時一走恐怕再無相見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