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張嵐回過頭,身后卻依然是空空蕩蕩的走廊,只有窗簾被風吹起,蕩起一地灰塵。
遠處隱隱約約開始傳來潺潺水聲,張嵐放慢了腳步,仔細觀察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五分鐘過去了,張嵐仍然無法找到聲音來源,但是房間里的溫度似乎變低了。
張嵐重新檢查了那個鈴鐺,它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上面已經有了深綠色的銅銹,斑駁的表面似乎被指甲一刮就可以掉層皮。
張嵐再一次按下了鈴鐺,水聲停止了,整個走廊呈現(xiàn)詭異的靜謐,連窗外原來若有若無的風也不在做聲。
張嵐打了個寒戰(zhàn),這里的每一塊地板現(xiàn)在都讓他感到煩躁,壓抑的氣氛擠走了走廊里的空氣,緊張的讓人窒息。
房間里只剩下靴子與木地板的撞擊聲,頻率很慢。張嵐集中十二分精神警戒著,他的神經容易受到這種心理壓力挑動,用通俗的話來講就是神經質。
拐過一次又一次的彎,張嵐已經開始聽到來自自己肺部的抽吸聲。好在路程有限,張嵐又看到了那個電梯。
電梯已經達到了六十多層顯示的數字還在不斷上升,估計一時半會是下不來了。
所有的線索都斷了,張嵐陷入了毫無頭緒的困境之中,可就在這時,回廊深處傳來了一次尖銳的鈴聲。
“叮~”
寂靜被撕扯開來,張嵐感覺整個走廊都在暗中行動,自己向一艘小船,馬上就要被巨浪吞沒。
張嵐身體側向前傾,膝蓋彎曲,眼睛瞇成一條細縫,繃起全身肌肉,做出了一個形似擊劍的防御動作,慢慢向走廊深處前進。
剛轉過一個彎,張嵐身后傳來了一聲沉悶的碰撞,想必大門已經被關上了??耧L掛蹭著墻壁與玻璃,發(fā)出吱吱怪響。窗外白霧滾滾,再不復之前都市風景。
那墻壁上的油畫此時也愈發(fā)詭異,似乎受到了非凡力量的擾動。鮮艷的油彩從原有的地方融化出來,被攪成一個一個的顏色漩渦,靠近時卻又迅速恢復原樣。
走廊里的氣溫逐漸降低,周圍的物件的表面都開始泛白。從大腿到腳掌,從手指到肩胛,從胸膛到鼻尖,張嵐感覺自己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要被寒氣卷起一層皮。
“這也太夸張了?!?p> 張嵐打了一個寒顫,嘴里呼出的熱氣在眉毛上凝結成了霜,冷氣順著褲腿往上竄。膝關節(jié)也逐漸生澀,沒過多久便失去知覺了。
好在他已經繞過了最后一個拐角,那扇掛著鈴鐺的門已經只有最后幾米的距離。只是此時那個鈴,掉落在地,仰面朝上。
膝蓋再也無法支撐張嵐的重量,整個人像冰雕一樣摔落在地,張嵐的手掌已經失去血色,像兩個腫脹的白手套,一點一點的蹭著往前。
一米,兩米,三米,每一次爬行都會帶下一層皮膚,但是傷口上只有紅色的粉末,血液已經徹底凝結了。
當他終于爬到鈴鐺面前時,整個生意只有舌頭與眼球還有些許痛感,其余只剩下麻酥酥的癢了。
張嵐一咬牙,把腦門狠狠的砸向鈴鐺。
“叮~”
隨著第四聲鈴鐺響起,張嵐凍結的血液開始重新奔騰。一時只覺得天旋地轉,身邊所有的景物此時也在極速倒退,耳邊不斷響起古怪的囈語,讓他無法專注半秒。
當張嵐重新找到平衡,睜開雙眼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房屋入口,只不過門已經死死關上了。
房屋內一切正常,之前的冰河世紀風格的環(huán)境仿佛從未存在。窗外景色也如常,仔細聽似乎還有車輛發(fā)動機遠去的聲音。
自己也沒有被凍傷的痕跡,似乎剛剛的疼痛只是自己的想象。
張嵐決定把鈴鐺拿到自己手上,避免自己再次被剛剛的可怕場面玩弄,可
當他拐過一道又一道的彎去尋找深處的房間,眼前的景物卻開始循環(huán),連出口也消失不見了。
張嵐停下了腳步,嘆了一口氣,這是他有能力后第一次在夢里那么難看。
他將手插進風衣口袋,想從里面翻出點東西。但很遺憾,口袋里空空如也。
嬰兒的哭聲突兀的響起,打破了原僵局,來源很近似乎僅僅隔了一堵墻。
張嵐有意識的控制住自己的速度,閑庭信步的朝那邊走去,那哭聲時有時無,偶爾還伴隨一個低沉的女音,為那嬰兒哼唱著安眠。只是音調之古怪,節(jié)拍之錯亂,難聽到讓人想堵住耳朵。
隨著張嵐走進那個有四扇門的走廊,女人的音量也達到了最大。
最后張嵐停在了那個掛著“肆”的門口,歌聲與他只有一門之隔。
張嵐現(xiàn)在一肚子的火,他沒有后退半步,反而是舉起右手,向那扇門砸去,一邊砸一邊大喊。
“開門!”
有意思的是,里面愈演愈烈的歌聲在張嵐砸門后竟然停下了,緊接著便是一陣由遠到近的高跟鞋聲。
張嵐雙手環(huán)抱身前,一只腳有節(jié)奏的點著地板。嘴里哼著亂編的小調,此時的他絲毫不對接下來的事情感到害怕,反而像一個兇狠的債主在等人開門。
滴滴答答的聲音越來越近,門把手也開始轉動。
張嵐耐心的在門口等待,可那個門把手卻就是扭不開。里面開鎖的聲音也愈發(fā)的大,連整個門板都一起震動起來。
“要我?guī)湍阋话眩俊睆垗挂贿呎f一邊就將手放到把手上面。
可就在接觸到門把手的剎那,一股怪力從上面?zhèn)鱽?,將張嵐高高的掀起。感覺自己身體就像罐頭洗衣機里的襪子一樣在空中飛舞,之后一松手就被狠狠的摔到地上失去了意識。
......
再次醒來,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張嵐趴在地上摸了摸四周,確認自己應該還是室內。
“我想我得有點照明設備?!睆垗姑髌鹱约旱娘L衣,這次真讓他撈出一個廉價的塑料打火機。
“我想要的不是這個,不過聊勝于無吧?!睆垗箍嘈χ鴵u了搖頭,點亮了打火機。
微小的火光在龐大的黑暗空間中顯得脆弱異常,張嵐不得不用一只手遮擋,防止其被風吹滅。
在那搖搖欲墜的火光中,張嵐找到了另一束光源。
清冷的燈從門縫里透出,那扇古怪的肆號門,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