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到了宮門外,剛才三十人就在此處,等候成績公告。
有兩個也參加了斗茶的奉茶官,正聚在一起高聲議論著剛才的事。
“嘖嘖,真是沒想到,咱們進去斗了回茶,出來這奉茶處可就變了大天了?!?p> “咱們這位張大人向來驕橫,怎么還會怕被這么個小子搶了位置?真是想不明白?!?p> “就是,我當是誰呢,原來只會耍點小手段罷了?!?p> 小潤子分明感受到了幾處凌冽的目光向自己投來。
但他不打算理會,墊起腳看了看場中所有人,穿過幾人后,便來到了魯依依面前。
“剛才太匆忙,沒有能夠好好致謝,小人在這里再次謝謝姐姐的送水之恩?!?p> 魯依依看著眼前這個小內官,總覺得他和普通宮人不一樣,但是到底是哪里不一樣又說不上來,所以對他格外的好奇。
她自己或許并不知道,旁人看她同樣也是如此。
“你叫什么呀?”
“小人只是一個御膳房的宮人,名字不足掛齒?!?p> 魯依依掩嘴一笑,“我是大內茶會武試的頭名,想知道一下斗茶頭名的名字,可還當得起吧?”
“姐姐您快別折煞小人了,方才獻了丑,恐怕要蒙姐姐錯愛,難道姐姐不認為小人也是耍了小手段嗎?”
“不認為,而且我相信,你就是本次斗茶的頭名?!?p> “姐姐為何如此篤定?”
魯依依又笑了,心想,那是因為我太了解陛下了呀!
“這樣吧,趁現在成績還沒有貼出來,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如果我贏了,你要教給我一樣東西。”
小潤子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
“小人身上,還有能讓姐姐看得上的東西?”
魯依依突然猛地把手掌往前一伸,“就是這個本事呀!”
小潤子明白了,她指的是自己剛才幾次伸手放在壺口那一事。
記得兒時在林州家中,茶藝老師在第一堂課就教過,剛剛燒開的熱水是不能馬上沖進壺里的,必須要先將熱水晾至八成方可。
但每個人理解的“八成”都不一樣,就是這不一樣會產生很多差別,所以哪怕是用同樣的茶葉和茶具,走了同樣的茶藝流程,不同的人泡出的茶味也會完全不同。當然同一個人,分幾次泡茶,也都不可能全然一樣。
而他的八成或者剛才斗茶時判斷水已經冷卻的程度,都是靠自己的手來感受的。
只要往壺口那么一摸,他就手里、心里都有數了。
只是這是天生的本事,要如何教呢?
這位姐姐看起來人美心善,他倒是十分愿意,只是不知要如何傳授。
看到小內官如此面露難色,魯依依倒是先替他解了圍,“好了好了,不難為你了,讓旁人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姐姐說笑了,那要是姐姐輸了呢?”
魯依依又一次被逗樂了,這個小內官還真是有意思,“我,從來就沒輸過?!?p> 雖然她說話輕柔,可這句話放到江湖上,恐怕也沒有人會懷疑這一點。
從小到大,魯依依還真的從來就沒有輸過,一次都沒有。
明面上,她是太后身邊最得力的貼身宮女,在宮中哪怕是堂堂的菲王后,也要讓敬她三分。
而在月貓派中,才十九歲的她就已經被視作新一代掌門最熱門人選。
所以這十九年來,她還從來不知道,輸是一種什么滋味。
剛才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她又怎么會打這個賭呢。
正在此時,有兩名判官走了出來,其中一人將成績貼于墻上,
另外一人對著眾人高聲公告,
“今日大內茶會第二關斗茶畢,現將成績位列前十五名名單公布,所有參加者自行查閱,過關者于今日下午準時前來參加下一關廷試?!?p> 眼看其他人已經一涌而上,魯依依也對小潤子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這次,十五個名字都在一頁紙上,只用一眼就能看到。
第一名后面寫著:方潤琴。
就在這時,只見那袁恩泥像一頭猛獅一般地跑了過來,拼命搖晃著他的肩膀,激動得喊道,“你得了頭名!你得了頭名!你不是方三十了,你是方頭名啊哈哈哈!”
而剛才奉茶處的那兩個人,看到頭名的歸屬一臉的不可思議,而在反復確認了上面沒有自己的名字后更是神情復雜,最后一句話沒說,就黯黯地走了。
袁恩泥這個力道,小潤子感覺自己全身骨頭已經被搖得快要散架了。
“我看我還沒來得及參加下午的第三關,就要命喪你手了?!?p> 袁恩泥終于停下了手,又幫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此時才發(fā)現小潤子的身邊站著魯依依。
想起來剛才自己和林水目糾纏時,正是她出手相救,他便立馬恭敬地對她行了一禮,“在下御膳房內官袁恩泥,多謝這位姐姐剛才的救命之恩,要不是您俠義出手,我可能就要命喪拳下了?!?p> 看著此人如此熱心又單純爽快,不像剛才的小內官那般心有城府,魯依依倒是頗為欣賞,也自報了家門,“我叫魯依依,是太后屋里的宮人。”
小潤子抬頭一看,在成績傍上,挨著自己名字旁邊的,正是魯依依。
“方潤琴,你輸了噢。”
魯依依笑得極開心,留下這句話便走了。
似乎贏了賭局要比自己竟屈居第二,來得更重要。
袁恩泥聽得一臉不解,“誒?你不是頭名嗎,她是第二名啊,難道不是你贏了嗎,她怎么說你輸了呢?”
這一連串提問,小潤子此刻一點都不想回答,趕緊轉移了話題,“對了,你得了第幾名?”
剛才被魯依依一牽扯,一下還真忘記關注了。
袁恩泥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嘿嘿,你不會自己看嘛!”
小潤子又仔細地往上看了一眼,終于在倒數第三個位置,看到了袁恩泥的名字。
“噗!”
他一瞬間就樂噴了,捂著肚子笑得都快直不起身。
哪怕剛才看到自己得了頭名,都沒有像此刻這么的開心。
“又是第十三名……你你你……還真是袁十三啊……”
瞧著他這副看笑話的樣子,氣得袁恩泥一把把他扛到了肩膀上,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