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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新聞娛樂版,都用這種寫法嗎?”這是艾米拿給方梓同看過后,方梓同的第一個反應(yīng)。他的第二個反應(yīng)是說了句,“這還真是藍若林。這是誰做的?”
視頻和圖片被人PO出來,上面正是藍若林跟樊均坐在那家昂貴的日料店的樣子。圖片和視頻上雖然都看不清本人,但有人在下面PO了樊均在一些得獎現(xiàn)場的照片。評論下的各路留言簡直炸到飛起。更多的是讓知情人士PO出那位小三的照片。
艾米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又指著下面的一些相關(guān)熱搜說,“方總,你往下看?!?p> 方梓同漫不經(jīng)心地點開艾米指的那個視頻,還沒幾秒,就瞪大了眼睛。
艾米抱歉道,“SORRY,藍助理的這些視頻和照片,幾天前就被人PO上網(wǎng),但沒有上熱搜,應(yīng)該是有人買了熱搜,但也沒有引起什么轟動。不過我們不知道的是,從那天開始,應(yīng)該就有人已經(jīng)開始人肉和搜索她,并將她的各種信息暴露在網(wǎng)絡(luò)上?!?p> 隨著方梓同鼻翼中喘出的無奈的氣,他站起來,起身往韓仕辦公室走去。
韓仕還在開會,方梓同不耐煩地等了好一會,才看見韓仕扯著領(lǐng)帶從會議室出來。他看了一下手機,上面有一個狄志遠的未接電話。還不等韓仕細看,方梓同就拉著韓仕要看熱搜視頻。
韓仕好脾氣的由著方梓同拉扯,笑道,“一會還要去競標會,你都不讓我休息會。”
方梓同聽罷道,“咱們一起去。路上我給你看這個視頻?!?p> 從不看熱搜的韓仕被方梓同拉著看熱搜,韓仕好脾氣地點開視頻。只見視頻中的女子正是藍若林,后面的背景大樓正是林森集團,只見藍若林剛出大樓門,就被快速圍攻,有中年婦女將雞蛋朝她砸去,幾個砸在了衣服上,還有幾個直接砸在了臉上。雞蛋的蛋黃蛋清順著她的頭發(fā)淌了滿頭滿臉。周圍亂哄哄的。然而藍若林只是不怒自威地看著那些朝她扔雞蛋的婦女。那些本來想蠢蠢欲動沖上來的婦女們瞬間都沒人敢動,但咒罵聲卻不斷。接著,藍若林快速上了一輛車,正是狄志遠開的韓仕的車。
韓仕拿過方梓同的手機,看見那個視頻正是拍攝在一小時前,而那時,正是他派她和狄志遠去機場接一位重要客戶,本來只是狄志遠自己過去,因為考慮到要給這位客戶介紹他們的項目,而這個項目從前到后一直跟蹤的就是藍若林,但因時間趕,所以韓仕讓藍若林一起去接客戶,在回來的途中可以給客戶好好說說他們的項目。但他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也就不過一小時多的時間,這條熱搜就被轉(zhuǎn)發(fā)了幾萬條,而且數(shù)量還在增多。
方梓同坐在韓仕旁邊,無奈道,“幾天前就已經(jīng)上熱搜了,但那時沒那么洶動。而且我們也從來不關(guān)注這些,這都是娛樂版頭條……”
韓仕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關(guān)掉視頻,接著,又點了幾個相關(guān)熱搜,發(fā)現(xiàn)這件事幾天前就已經(jīng)開始了,先是被PO出藍若林的照片,接著一石激起千層浪,咒罵、搜索,而且攻擊性語言一邊倒,她所在公司也被曝光出來,然后便有了剛才那一小時前的一幕。這場語言暴力,最終發(fā)酵成了一場實際暴力。不過好在沒有人沖上來打她。這是韓仕腦海里蹦出的第一個想法。
她為什么什么都沒有說。這是韓仕的第二個想法。然而他突然就明白了為什么會有狄志遠那個未接電話??上敃r正在開會。他立刻拿出電話給藍若林撥了過去。
然而電話通了以后,藍若林的第一句話卻是:“韓總,劉總已順利接到,我們正在往回走的路上,可能稍微有點堵車。但會議時間應(yīng)該不會延后。您要跟劉總說幾句話嗎?”
韓仕驚訝于藍若林的職業(yè)和冷靜,竟然什么都沒有提。他覺得自己似乎有點沖動,畢竟藍若林現(xiàn)在是在工作。雖然他很想問她頭發(fā)、衣服這些報廢了可怎么是見客戶,但終究沒有問。只是淡淡道了一句,“好?!?p> 是,他若想知道,可以問狄志遠。而從藍若林開始頻繁跟他認為的樊均在聯(lián)系以后,他便開始故意給她加大工作量,在精神和態(tài)度上也故意冷落她。但藍若林就仿佛根本不知情一樣,還是該怎樣就怎樣。他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像從前那樣有那種配合良好默契還帶點曖昧挑逗的親密互動了。但這似乎對藍若林毫無影響,而對他的影響似乎是比較大。
他跟這位劉總客套了幾句,還聽到這位劉總??淞艘环{若林,才掛了電話。他心里祈禱,這位劉總應(yīng)該還不知道網(wǎng)絡(luò)上激起的這千層浪,應(yīng)該不會對這些會議和競標造成什么影響。
韓仕關(guān)了電話,良久未動。
方梓同道,“怎么樣?”
韓仕道,“劉涌應(yīng)該還沒看熱搜。”
方梓同道,“但其他人說不定?!彼闷鸨豁n仕看完視頻隨意放在車后座上的自己的手機,時間顯示是下午三點多一點。還有不到一小時就開競標會。他無奈的撇撇嘴,道,“如果這次項目競標完蛋了,我估計股東和董事會該讓藍助理走人了。”
韓仕沒有回答,只是轉(zhuǎn)過頭看著車外面如電影一般閃過的這高樓林立的城市,突然問,“你覺得……是誰做的?”
韓仕的意思很明顯,他問的是網(wǎng)絡(luò)熱搜以及后續(xù)發(fā)酵的種種事件。
方梓同自然也明白。但他搖了搖頭,道,“我也是剛剛知道。還是艾米拿給我看的。這年頭,尤其是咱們國家,人們對小三太仇視。連拍影視劇的演員都能上升到本人,更何況還是現(xiàn)實生活中真正發(fā)生還被曝光的?!?p> 韓仕自語道,“樊均……”
方梓同點頭,道,“很可能是他前妻。他本來與前妻為了財產(chǎn)分配相持了幾年,但這次竟然凈身出戶也在所不惜。如果我是女人,我也會感到憋屈,并想方設(shè)法小小報復一下?!?p> 韓仕回過頭看著方梓同,帶著不悅的情緒道,“這叫小小報復一下?咱們?yōu)榱诉@個項目,從前期到現(xiàn)在,經(jīng)過了多少努力?花費了多少金錢?耗費了多少人情?你跟我說這是小小的報復了一下?”
方梓同見狀,明白韓仕這好脾氣下是隱隱的暴怒,不覺地聲音低下去,道,“只能說,我們趕上的這個時間點,有點太巧合。”
韓仕搖了搖頭,道,“如果巧合加巧合,那便不是巧合了?!?p> 方梓同恍然大悟道,“你是說……慕云天……”
韓仕點頭,道,“給Block公司打電話,讓務(wù)必刪除熱搜和視頻?!?p> 方梓同點頭,領(lǐng)命打電話了。畢竟,這熱搜和視頻,來的太不是時候。
韓仕又一次從車窗看著這城市,在高樓上的車水馬龍般的玩具模型的城市,在其中穿行時,它們都變得真實生動起來。在白日,在道路上,在車里看去,這城市,似乎沒有那么華麗,似乎……也就沒有那么兇險,但其實……
他用力地將手蜷在一起,帶著憤恨自語道,“慕云天……”
2
當藍若林在車上接到韓仕的電話時,就知道可能發(fā)生了什么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她被人砸雞蛋的視頻可能被發(fā)到了網(wǎng)上,雖然她不怎么看熱點新聞和熱搜,但張蕓蕓可是每天必看的,也是在今天早上十點多,張蕓蕓跟她說,她上了熱搜。
她大為吃驚的同時,發(fā)現(xiàn)這事已經(jīng)發(fā)生了好幾天,而她還來不及仔細查看那些她被人肉和搜索出的各類信息,就被韓仕派去準備會議和午餐分餐。心神不寧地陪著韓仕和一些人吃過一頓商務(wù)午餐,又被韓仕接著派去跟狄志遠的去機場接這次競標的大客戶劉涌。誰想在集團公司的樓下就被人砸了雞蛋。好在她平時都在韓仕的車中給韓仕和自己甚至是狄志遠準備著一套可以隨時換洗的衣服(雖然他們從來沒有被派上用場過),也好在狄志遠的車開來的及時,這才避免了她可能被打或去機場接客戶狼狽的尷尬局面。但是,她萬萬沒想到,僅僅一個小時多一點,這條視頻就成為前幾天她莫名其妙地成為小三的導火索,而且一發(fā)不可收拾。
狄志遠開車從沒讓人失望過,競標會沒有遲到。但接下來競標的結(jié)果,藍若林當真不敢想象。即便是劉涌沒有看熱搜和新聞,即便前來競標的各位大股東和客戶也沒有看熱搜和新聞,或者他們看了也覺得沒什么,但這還是會給公司帶來很多的負面影響。而且,他們這次的競標項目,就是一個親子游樂城。
藍若林自從掛了韓仕的那個電話,滿腦子都是這些想法,即便所有的這一切都持否定狀態(tài),競標也成功了,她又在公司怎么混?她分明沒有再跟樊均有過任何實質(zhì)性的聯(lián)系,為何還會如此?這到底是誰?是誰想要置她于死地?她大腦當機,沒有任何邏輯可言。
當他們抵達競標現(xiàn)場時,韓仕和方梓同已經(jīng)先他們之前到了。劉涌告辭了他們,跟迎面而來的人寒暄去了。
韓仕站在遠處,和公司的一個管理工程的老總,跟各個公司的人進行商務(wù)寒暄,只是老遠看了一眼藍若林,并沒有走近。反而是一項不參加這種活動的方梓同走了過來。
他對狄志遠道,“你去跟韓總接頭?!钡抑具h點了點頭,又回過頭來對藍若林點點頭,才向韓仕那邊走去。
方梓同見狄志遠走了,又看看藍若林,見她已經(jīng)換了一身衣服,知曉韓仕說藍若林有備用衣服是真的,便笑道,“早上……沒事吧。”
藍若林自嘲地笑了笑,搖了搖頭,道,“沒事。”
方梓同帶著些許寵溺,道,“你啊……”
藍若林深吸氣呼氣,道,“看來,你們都知道了?!?p> 方梓同無奈地攤手,看著里面越積越多的一個個穿著西裝打著領(lǐng)帶的商務(wù)人士,唯獨自己一件T恤牛仔褲和休閑西服,看著穿的還算正式的藍若林,悄聲道,“咱兩去那邊涼快涼快?!?p> 藍若林知道方梓同的意思,如今她算是熱搜名人了,雖然在這樣的商務(wù)現(xiàn)場,就算被人認出,也不會有人大驚小怪,但到底不好,她點了點頭,跟著方梓同往酒店大廳的方向走去。
這個酒店是他們第一次來,算的上是今年新開的一家豪華酒店。方梓同看著標識,帶著藍若林搭乘電梯去了一樓的西餐廳。
坐定之后,他們各自點了一杯咖啡,方梓同這才問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最近真的跟樊均在戀愛?”
“嗯?”藍若林驚訝之后,馬上搖頭道,“沒有?!?p> 方梓同不相信地嘖了一聲,道,“我們都是明眼人,看得見你每天沒事時總跟一個人一直在發(fā)信息。還露出那種笑的表情?!狈借魍瑢W著藍若林發(fā)信息時的面帶微笑。
藍若林無奈,掏出手機打開微信讓方梓同看。一個名叫冷睿的名字顯示在屏幕上方,微信的聊天內(nèi)容不過就是兩個人互發(fā)一些日常生活的搞笑視頻,還有各種各樣的表情包。
藍若林道,“我連樊均的微信和電話都沒有。我怎么聯(lián)系他呢?”
方梓同道,“那你們一起吃飯的照片怎么被拍到?”
“哦,你說那天……他來公司找我,我就跟他去吃飯了……”藍若林說到這里,突然狐疑道,“你的意思是……這些都是樊均做的?”
方梓同道,“你覺得呢?”
藍若林搖頭,道,“他不會。他不是這樣的人。雖然那天我挖苦了他。但……他不是這樣的人……”她喃喃重復著。方梓同看得出藍若林還是對這位大學時的前男友很有感情。至少在人品上,她是很信任他的。
方梓同聽藍若林這樣說,不由地心生懷疑。既然樊均并未跟藍若林重新走到一起,自然也不會是為了藍若林凈身出戶,那……這次的事件,便只可能是云天集團的手筆了。
方梓同見藍若林還在糾結(jié)是不是樊均,便寬慰她道,“我們也認為不是樊均?!?p> 藍若林聽罷直點頭,又道,“那會是誰呢?”
方梓同沒有告訴藍若林樊均已凈身出戶,只是模棱兩可道,“很有可能,是我們本次競標的最大競爭者。”
“云天集團……慕云天?”藍若林突然明白了?!安皇钦f他們不參加這次競標嗎?”藍若林一早就聽韓仕說了,只要云天集團不參與這次競標,他們穩(wěn)贏。但前幾天,她又聽韓仕說云天集團有可能會參與競標。如今方梓同既然這樣說,便可以肯定云天集團加入了競標。
方梓同點頭,“我們暫時是這樣猜想的?!彼罂纯词止P,補充道,“一會競標結(jié)果出來,便真的可以確定了?!?p> 然而,競標結(jié)果的成敗已經(jīng)不在藍若林眼中了,她擔心的是自己,她喃喃自語道,“你們大佬們商業(yè)競爭……所以我就要當犧牲品嗎?”
方梓同眼神悲憫地看著藍若林,起身拍拍她的肩膀?qū)捨康溃皠e這樣,放心,韓仕肯定會給你一個合理的安排?!?p> 藍若林欲哭無淚,她是造了什么孽?從一個好好的經(jīng)濟技術(shù)人員,變成了行政助理,再從一個覺得好不容易翻身找到成就感的行政助理,就這么莫名其妙地被打成一個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合理的安排?如今網(wǎng)絡(luò)如此發(fā)達,她一天被事實澄清不了,無論走到哪里,都會被人喊打。她心中無限凄涼,道,“怎么安排?難不成,讓樊均出來錄個視頻,還是開個直播澄清嗎?”
方梓同帶著歉意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這件事該怎么辦,就算樊均錄視頻或直播,也澄清不了?!?p> “為什么?”藍若林疑惑地問。
方梓同哦哦啊啊了一會,最終還是沒有說任何話,只是說,“等事情結(jié)束,你會知道的。”接著,他便開始各種電話、各種工作。藍若林不知道是,方梓同除了自己分管的工作領(lǐng)域,還要幫她打理這次的網(wǎng)絡(luò)暴力事件。
藍若林無聊,索性翻開手機,準備看那些關(guān)于她的熱搜和詞條,卻發(fā)現(xiàn)網(wǎng)上已經(jīng)不知何時被刪除的差不多了。只能在一些零星的網(wǎng)頁里看到一點。辛得她來不及看,否則看到那些流言蜚語,估計她會吐血而亡。而這期間,她也收到了冷睿的信息。但她懶得回復他。
3
本以為這場注定會輸?shù)母倶?,卻意外的贏了。當方梓同和藍若林看到工程部老總發(fā)在公司群里競標勝利的消息時,都驚訝地快要掉下巴。
藍若林和方梓同一起搭乘電梯回到競標會結(jié)束現(xiàn)場,正巧看到韓仕和慕云天在握手說話。
韓仕輕輕握了慕云天的手就放開,咬牙切齒又皮笑肉不笑道,“慕總打的一手好牌啊?!?p> 慕云天笑的風輕云淡,“好說?!闭f罷轉(zhuǎn)身就走,走前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跟方梓同一起前來的藍若林。
藍若林第一次被這樣一位身居高位的男人看,看的她既莫名其妙又心虛臉紅,再看慕云天時,慕云天已經(jīng)被簇擁著走遠了。包括那個她親自接回來的劉涌,也在慕云天那一堆人里。果然,商業(yè)上是沒有真正的伙伴的,她去之前還聽狄志遠說這個劉涌跟他們林森集團以前的老林總關(guān)系很不錯呢。就這。
藍若林是沒有見過慕云天的。但看他的模樣和姿態(tài),她心中已經(jīng)猜出了七八成。她想從方梓同那邊確認一下,卻聽得方梓同第一句便是問韓仕,“我們怎么會贏?不會是你向他妥協(xié)了什么吧?”
韓仕搖了搖頭,一副倦態(tài),只低聲道,“走吧?!?p> 藍若林當然知道等會會進行一場商務(wù)聚餐。那位工程部老總帶著部下先走了,藍若林以為她也會跟著他們一起走,卻不想方梓同把藍若林拉過去道,“等下狄志遠先送你回去?!?p> 藍若林本以為這回自己應(yīng)該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至少韓仕和方梓同會說一點點什么吧,哪怕只是一點點。但誰都沒有開口說話,而且藍若林警覺到,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氣氛。
她悄悄問方梓同,“什么情況?”
方梓同只簡單地回復了兩個字,“沒事?!?p> 連方梓同都在刻意隱瞞些什么。藍若林心想。
藍若林明白這次的聚會沒有她的份。她當然不稀罕那一頓聚餐,她只是覺得自己有點冤。她點了點頭,目光卻看向那邊的韓仕。從剛才方梓同跟她的聊天里,她知道了為何最近韓仕對她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
她看韓仕時,韓仕也正在看她,卻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轉(zhuǎn)到繼續(xù)跟其他商務(wù)人士的商務(wù)寒暄上。藍若林只好轉(zhuǎn)過身,跟著狄志遠下車庫取車離開。站在電梯里時,藍若林拿出手機,給韓仕發(fā)了一條信息:“我沒跟樊均戀愛,也沒有跟他見面和聯(lián)系?!钡{若林始終都沒有得到回復。
4
狄志遠開車送藍若林。途中才開口道,“對不起,藍助理,韓總那個電話,我沒打通,他應(yīng)該是當時在開會。否則,可以提早告誡一下各大網(wǎng)絡(luò)公司。不過,好在我們的競標也沒出什么事……”
藍若林被突如其來的解釋震了一驚。她一直以為韓仕給她打那個電話,是因為狄志遠先前跟韓仕已經(jīng)說了。
當時藍若林被砸了雞蛋,狄志遠的車剛好趕到。她上了車,狄志遠安慰了幾句,還給她一包濕巾讓擦擦頭發(fā)和臉頰。藍若林謝過以后一邊收拾自己一邊心里想著到底是誰要這樣對付她,想了很久也沒有頭緒??斓綑C場時突然聯(lián)想到早上自己看到自己上了熱搜,怕這些事件節(jié)外生枝,對公司造成不好影響,便問狄志遠,“我要不要給韓總打個電話說一下這情況?”
狄志遠皺皺眉道,“韓總那么忙……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別煩他了?!弊詮乃{若林在韓仕身邊當助理,她就覺得狄志遠好像一個隱形人一般,他從沒有對藍若林的任何言行說過任何一句話,甚至連表情似乎都沒有,以前藍若林覺得像狄志遠這樣沉默內(nèi)斂的人特別適合做這種總裁助理,但今天狄志遠跟她說這些話,讓她突然覺得,狄志遠看似沉默,可能內(nèi)心實則非常討厭她。
她張了張口,最終一句話都沒有說。但狄志遠卻又開了口,帶著聽不太出來的一種諷刺意味,道,“那些婦女為什么要用雞蛋打你?我根本沒有搞清楚狀況?!?p> 藍若林雖然覺得狄志遠討厭她,但還是如實說,“我上了熱搜,被人當成了小三。我也是今天快中午的時候才從張蕓蕓那邊知道這事的?!?p> 狄志遠哦哦了幾聲,說,“我就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女性,不論年輕年老的,都很痛恨小三。不過,這也沒什么事。熱搜上不也總是有打小三的事發(fā)生嘛。也沒掀起什么大風浪,過幾天就沒事了?!?p> 藍若林忙接口道,“我是怕給公司造成不良影響?!彼f完就后悔了,她心想,或許在狄志遠看來,她是想假借韓仕和林森集團的影響力,給各大網(wǎng)絡(luò)公司施加壓力,好讓她的小三事情不要發(fā)酵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狄志遠說,“這都是你的私事。跟公司應(yīng)該沒什么大關(guān)系。再說,咱們是商務(wù)板塊。你這個最多上娛樂板塊。”
狄志遠始終帶著若有若無的諷刺和嘲弄口氣,讓藍若林聽著心里更加不爽。但當她暗暗決定給韓仕發(fā)個信息說一聲時,狄志遠卻說,“馬上到機場了,要不,你先去洗手間梳洗換衣服,等會要接劉總,你總不能以這形象出面。我現(xiàn)在就給韓總打電話,一五一十地說。重點是:不要影響公司聲譽。對嗎?”
藍若林跟狄志遠達成了協(xié)議,忙去洗手間洗換和收拾自己。之后,他們接到了劉涌,上車以后,她就開始跟劉涌談起這次林森集團為本次競標所準備的事項。雖然被打了雞蛋,但她還是在工作這方面發(fā)揮的很不錯,引來劉涌的頻頻贊賞。之后,韓仕打來電話,她就匯報了工作,把這件事忘記的九霄云外。而這一切,是基于對狄志遠的無限信任的前提條件下。而此時狄志遠跟她說,他根本沒有打通韓仕的那個電話。
藍若林不知道這其中藏著一些什么。但她總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網(wǎng)絡(luò)上那些被清除的視頻和圖片,都是韓仕幫忙做的。她便又掏出手機,給韓仕又發(fā)了一條信息,“謝謝你幫我刪除那些負面新聞?!倍@條信息,也沒有得到回復。
狄志遠送了藍若林,便開車走了。藍若林一個人在家里,也懶得吃飯做飯,就隨便叫了外賣應(yīng)付了事。
晚上,她一個人站在沒有開燈的房間的窗前,看著城市流光中的車水馬龍,心中沒有一點點想法。然而,這個沉靜很快被方梓同的電話所打破。
“喂,方總?!彼{若林接起來。
“若林?!狈借魍杂种埂?p> 藍若林道,“有什么話就直說嘛?!?p> 方梓同道,“這幾天,你先不要來公司上班了?!?p> “???”藍若林怎么也沒想到,她竟然被停職了?!盀槭裁??是韓仕讓你這么說的?還是其他人給他加壓的?”
方梓同道,“都不是。是韓仕覺得你的身份信息被曝光,來公司還是比較危險。今天都專門讓狄志遠送你回去,就是怕路上出意外。你這幾天沒事就不要出門。等風波平息下來,再做打算不遲?!?p> 晚一點的時候,她一直關(guān)注微博熱搜動態(tài),終于發(fā)現(xiàn)靈均工作室發(fā)了一條微博,澄清插畫師樊均與藍若林沒有任何關(guān)系,對于子虛烏有的誹謗,他們有權(quán)控告上訴。
沒一會,她自己也收到了樊均發(fā)來的信息,上面只有幾個字,“若林,你那邊沒什么事吧?我們見一面,行嗎?”
但藍若林不想回復他。輕輕地點了刪除。
就這樣,藍若林第二天在家里待了一整天。但她并不閑著。因為一大早她打開手機,就發(fā)現(xiàn)父母給她發(fā)了消息,甚至連大學上鋪晉晶都給她發(fā)了信息,基本都是問她那些公眾號里寫的是不是她。她覺得疑惑,不是昨天已經(jīng)刪的差不多了嗎?怎么今天又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了?她點開公眾號,在其中隨便輸她自己或靈均的名字,好家伙,文章不少呢。甚至還有人將靈均的作品PO的唯美絢麗,底下卻在分析她這個局外人作為小三的上位經(jīng)歷,甚至還有的帖子寫了她和樊均的大學生活,而且,那些還都是真實存在的,只不過有的事情被夸大了、添油加醋了。
藍若林匆匆看了一下那些為數(shù)眾多的稿子,甚至有人稱她的熱搜被刪,是資本的力量。她真的不知道這些人都是些什么神仙大神,各種清奇的思路和猜想,各種的她的經(jīng)歷和身份信息,有的說的玄乎其系。甚至還有人拿出她和她兄弟的智商及被保送的事情說事。
直到中午的時候,她才算大概瀏覽了一遍,她第一件事就是給兄弟藍若秀打電話,問詢這次的事情對他那里有沒有什么影響。
藍若秀道,“沒事。我還巴不得成名呢。再說,這些流言蜚語又不是真的?!?p> 藍若林心中還挺欣慰,“這么信任我?!?p> 藍若秀道,“即便是真的,跟你流言蜚語的這些男人也都是優(yōu)秀男人啊。我只能說,我姐牛皮?!?p> 藍若林心里十萬個草泥馬已經(jīng)飛過。藍若秀在哈哈大笑中掛了電話。
總算心情好一點,午飯過后,她給晉晶打了電話過去,才知道原來他們班甚至學校校友,昨天就在群上討論瘋了。各個人都把他們知道的事情PO出來一點,積攢積攢就成了一只大象。晉晶說,“連咱們班的老師都問你了。你這回在學校出名了?!?p> 藍若林欲哭無淚,對晉晶說,“我這是造什么孽了。我什么都沒有做啊?!?p> 晉晶說,“我相信你。可是,他們沒人聽我說。他們說的那么真,我都差點信了。好在你回復我了。我相信你的人品。”
然而中午沒一會,藍若林的門有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接著,門被打開,父母走了進來。
藍母看見藍若林坐在家中,第一句話不是朝藍若林說的,而是轉(zhuǎn)過頭對藍父道,“看,我說什么來著,我就說她這樣子,肯定被公司領(lǐng)導停職了。怎么樣。怎么樣!”
藍父一無既往的沉默,只是拍著藍母的脊背,道,“消消氣、消消氣”。
藍母則帶著質(zhì)問,尖聲對藍若林道,“你現(xiàn)在成名人了。知道嗎?”
藍若林有點無語,她帶著些許的不甘和委屈,似乎無處訴說一般,低聲道,“你都不問問我,這件事是不是真的?!?p> 藍母氣急敗壞,道,“還問什么真的假的。那個男人,就是你大學時候喜歡的人吧?還什么便宜房子,那明明就是他的房子!你還騙我們買……”
藍若林無語極了,“媽,你講點道理好不好,去年你不是都在說,幸好我們買房子早,否則弟弟……”
“否則什么否則。”藍母哪里肯聽藍若林解釋,氣的大聲罵道,“我說我怎么給你介紹的對象你都看不上,原來早被人包了?!?p> 藍若林長嘆道,“媽,你說話不要這么難聽好不好。什么被包?我根本沒有跟他聯(lián)系過?!?p> “沒聯(lián)系過?沒聯(lián)系過怎么被拍了照片?我說你這房子怎么沒問我們要一分錢呢。哪個女孩子能自己買上一套房的?我說話難聽?你怎么不說自己做事難看呢?你自己多少歲了?寧可被人包,也不肯安安穩(wěn)穩(wěn)地找個好男人嫁了……”
……
“你看著人五人六的,盡做些七七八八的事。這么多年的教育被狗吃了?竟然做這么傷風敗俗的事。你讓我和你爸,以后的面子往哪里放?……”
藍若林已經(jīng)無法解釋,只能聽著母親一直這樣教育她。最后,母親一氣之下,竟然昏倒了過去,嚇得藍父和藍若林都慌了手腳。叫了救護車,藍父卻不想藍若林一起去。只是丟下一句,“你就別去了。別說被人看見不好,就是你媽醒來再看見你,又給氣過去?!币痪湓捳f的藍若林終于掉下了眼淚。
然而,這還不算什么。這事折騰到下午,藍若林又接到了晚馨的電話。晚馨在電話上告知她,她的總裁助理由艾米臨時頂替,她如今算是方梓同助理,但若要重回工作,必須先寫一封公開道歉信。
“公開道歉信?”藍若林重復,硬生生問,“為什么?”
晚馨道,“你還問我為什么?”
“對。我就問你為什么?!彼{若林理直氣壯。從母親住院父親不讓她去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委屈簡直無從說起。
晚馨冷笑道,“藍助理,是誰給你的自信和勇氣?難道你對于損傷公司的名譽不需要道歉嗎?”
藍若林氣極反笑,道,“我損傷公司名譽?我什么都沒有做。為什么你們都要這樣對我?”
晚馨冷靜地令人發(fā)指,她簡單道,“你不必跟我置氣,這都是股東和董事會的決定。我只是一個傳話人罷了?!?p> 藍若林冷笑道,“難為股東和董事了,竟然會為了我一個小小的員工召開會議?!?p> 晚馨就事論事道,“不是專為為你,只是臨時會議上一筆帶過。我的話帶到了,道不道歉你自己看著辦?!闭f完,晚馨掛了電話。
藍若林看著重新歸于安靜的房子。她的房子里,什么都沒有,連床鋪都沒有,柜子里空的像是貨架,上面擺放著不多的衣服都被完全裝在收納袋里,仿佛她隨時都會跑路。
一個人,面對著幾面墻。突然間,她難過的哭起來。
天幕慢慢地黑了下來,華燈初上,城市的燈火被一盞盞點起來,而她,就這樣孤獨地坐在房子里,像是地球上最后的人類,卻聽不到那個來自外星球接她走的蛩音在門外響起。
那晚,她跟藍若秀發(fā)了幾條短信,在得知母親一切穩(wěn)定的狀態(tài)下,終于沉沉地睡了過去。夢中不知夢見了什么,她的一雙眼睛,已經(jīng)被淚水糊住,睜都睜不開。那一刻,她心中升起無限的悲涼。她努力想讓自己開心一點,可突然發(fā)現(xiàn),似乎沒有什么太過開心的日子值得回憶,原來,活了這么大把年紀,真正快樂的日子,卻為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