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藍若林看著那個老者和他手中的背包,一時不知做何反應(yīng)。那老者見狀,對藍若林道,“是我,江澄?!彼f著,拿出了那枚韓仕在結(jié)婚時送給她的粉鉆,而這枚戒指,她當(dāng)時給了林曜棟。他拿出這個,就算是信物。
那老者還掏出背包里的東西,是藍若林的身份證和護照。他道,“這回,你總該信我了吧。”
可藍若林更加不相信他,道,“曜棟怎么了?你威脅他?……“藍若林以為那粉鉆的信物是威脅。
那老者著了急,一把揭去了自己臉上的硅膠人皮頭套,露出一張被硫酸潑過的丑陋的臉,著實嚇了藍若林一跳,只有那雙眼睛,清澈地一如江澄模樣。“是林曜棟給我的。你住院的時候,我混進了林曜棟的畫室,他幫我拿到了你的身份證和護照,之后,我們合計了一下,由他引開阿英,我事先替換好了硅膠人套,隱藏在此?!?p> 真的是江澄??伞尾粫f話啊,他是啞巴啊。
“你……會說話?”藍若林還是覺得如同夢魘一般不真實。
江澄點了點頭,道,“以前是身份所需?!?p> 藍若林道,“那在花園里給我紙條的……”
江澄道,“對,也是我。我將要去林家的花匠用金錢收買,讓他去國外旅行,自己裝扮成花匠的模樣前去。”
藍若林道,“那你是怎么混進畫室的?又是怎么找到說服曜棟的?”
江澄道,“來不及了細說了,我慢慢跟你說。我們現(xiàn)在要趕緊走,不然就走不掉了。還是……你想繼續(xù)回去,被他們囚禁,還是送去精神病院?即便你回去,愿意身處囚籠,林曜棟也會被發(fā)現(xiàn)。也會連累他。走吧,我們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p> 藍若林回頭看著爬在桌上睡去的韓仕,眼淚瞬間淌了滿臉。即便是到了現(xiàn)在,她還舍不得嗎?其實,與這里所有有關(guān)的一切,都已經(jīng)落下了帷幕。她的心里是有感覺的,仿佛所有的人,都已經(jīng)真的離棄了她,可是,她始終還是覺得,韓仕對她的情感,并沒有結(jié)束。但是,即便感情沒有結(jié)束,緣分盡了,也是盡了。
藍若林跟著江澄進了船艙,沒一會,他們已經(jīng)裝備好潛水衣。走前,她將粉鉆放入韓仕手中,卻遭到江澄的怒吼,“你干什么?是怕韓仕發(fā)現(xiàn)不了是林曜棟在救你嗎?”
藍若林低著頭委屈道,“我只是想給他留個念想。”說著,眼淚就掉下來。
江澄哼了一聲,道,“那件你來時的衣服,就算是念想吧?!闭f著,他從她手中奪過了那枚粉鉆。
此刻,藍若林要離去了,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不舍。其實,這些年與韓仕在一起的日子,她也常常覺得不舍,似乎總是要失去的模樣。而仔細想來,這些年,她跟誰在一起,都有這種不舍。父母來看她,她不舍,覺得馬上要失去他們,韓仕回家來,她也覺得不舍,就連林曜棟,她都生怕他長大,變成她不喜歡的模樣……
世事一場大夢……
如今,夢似乎快要醒來了,即便她不想醒,可有時突如其來的各種響聲:敲門聲、鬧鈴聲、手機聲、說話聲……甚至是想要解手的迫切……都一次次強迫她從美夢中醒來。她知道這是一場美夢,也自然知道,它總會有醒來的一天。
藍若林蹲下身去,靜靜地親吻韓仕的手背,將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臉頰上,就像從前那邊他輕輕撫摸她的頭發(fā)和臉龐一般。良久,她輕輕道了“再見”。隨后,她跟隨江澄,一起躍入了水中。
2
韓仕的保鏢一個小時會聯(lián)系一次韓仕。當(dāng)他們再次聯(lián)系韓仕時,發(fā)現(xiàn)通信不通,快速趕到,才發(fā)現(xiàn)跟隨韓仕的一名保鏢已被殺,韓仕中了一種昏迷藥劑,一時半刻都醒不來,而船上,哪里還有那船夫和藍若林的影子?
保鏢們沒有頭緒,也只能待命,先將韓仕送往醫(yī)院,其他保鏢開展各地搜索,因為掌握不了一些機關(guān)要員,也無法對一些海路、路路展開搜索。就這樣,等韓仕徹底清醒之后,已經(jīng)是十個小時之后的事了。
韓仕當(dāng)然很憤怒,他快速行動,打通了各個交通要道,從海里、從陸地,全力追捕,但毫無例外都沒有任何結(jié)果。而這樣的搜捕,一搜捕就是半年。
韓仕自然也調(diào)查了這件事發(fā)生發(fā)展的一系列前因后果。
那次,自江澄保護藍若林在所謂的“兩個犯罪團伙發(fā)生沖突”中受傷,藍若林在昏迷中一直叫著“江澄、江澄”,令韓仕懷疑起江澄的身份。
韓仕想,此人到底是雇傭兵界私底下如同傳奇一般的存在的“穆神”,還是只是這個名不經(jīng)傳的“江澄”?韓仕左思右想,當(dāng)時更多的只是懷疑,所謂的“穆神”的身份被人掉了包,但他又一想,“穆神”幾乎是雇傭兵界的神話和傳奇,怎么會這樣輕易的被掉包,那么,這個人的真名很可能是江澄。為何此人在他家潛伏這么多年,我們都不知道他叫江澄?他接近藍若林,又有什么目的?藍若林又怎么會認識江澄?難道……真正與江澄相識的,是方梓同?
但不管江澄是誰,都讓韓仕生疑,他拿了槍,走到江澄的病房,突兀了叫了一聲“江澄?”誰想,那被雇傭兵界傳為“穆神”的人,竟然真的回頭看了過來。韓仕當(dāng)時心中惡念頓升,心道,“你這個亡命徒,我家收留你這么多年,你竟然這樣恩將仇報”,他二話不說就朝那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開了槍。誰想那人果然身手敏捷、反應(yīng)迅速,翻了個身,從窗子逃了出去,但他在背后中了一槍。
此后,韓仕一直在暗中查找江澄的隱藏之地,卻一直無果。此人不但會制造硅膠人皮面具,還會利用各種手段掩護身份,韓仕并沒有找到他,也沒有想到,這個人居然會收買了前來自己家中整理草坪的花匠,讓花匠拿著錢去國外旅行,而他自己,打扮成花匠的模樣,前來給藍若林送紙條。
韓仕自然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切,他不應(yīng)允帶藍若林去海上看流螢,也是因為他覺得她一直在消磨他的耐心,而且他是在覺得她什么都知道的前提下。他沒想到,原來江澄早就扮成了花匠,與藍若林私自暗傳尺素。而更可笑的是,這個臭名昭著的殺人越貨的雇傭兵,居然又一次與歲月靜好只專注于藝術(shù)的林曜棟取得了聯(lián)系,而且還誆騙林曜棟從家里偷出了藍若林的身份證和護照,還幫著引開了可以和江澄的身手媲美的保鏢阿英,然后,江澄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扮演成船夫,帶著他們出海,再給他的酒里下藥……
哈哈哈哈……當(dāng)韓仕知道這一切,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仰天大笑。他一生算計無數(shù),卻不想被這個雇傭兵江澄騙的團團轉(zhuǎn)。
韓仕又想起藍若林,不由地自嘲苦笑道,“若林啊若林,我騙你無數(shù)次,都不濟你騙我一次。難道你不知道你離開了我,只會更加危險嗎?我這般愛你、護你,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樣背叛我?”
韓仕氣急敗壞,將與江澄兌換身份的花匠和畫室中的學(xué)徒一起殺了,并放火燒了他們的房子,并假裝成一起普通的失火事件。那天,他站在那個花匠的房子前,在深夜看著熊熊大火和聞失火訊息而來的救火的人們,將藍若林唯一剩余在船艙里的衣服也丟了進去?;鹈缢查g吞噬了一切。而這件衣服,是藍若林希望能夠留給韓仕的唯一念想。
可其實,韓仕根本不稀罕什么念想,他現(xiàn)在,只有仇恨,想要殺掉所有背叛他的人。
在大馬國的林家,韓仕和藍若林曾經(jīng)住過的房子,被韓仕上了鎖,他連自己的那一份物品,都不想再要。而他與林曜棟,也從此結(jié)下仇恨,但礙于韓珍珠,他什么都沒有說。而林曜棟也沒有說一句話。從那之后,韓仕再也沒有回到過這里。
半年的搜捕自然依舊無果。
后來,韓仕放出了一個爆炸性消息:雇傭兵界的傳奇穆神,半年前曾在大馬國出現(xiàn)過。
伴隨著此消息,還有一張被硫酸毀掉的穆的臉。
此消息自然一石激起千層浪。因為很早就有人懸賞穆的腦袋。但自從穆消失在雇傭兵的圈子,幾乎所有的雇傭兵都無法找到他。此消息一出,眾人才知道,原來穆為了躲避仇人,竟然不惜將自己的俊顏毀損。難怪一直尋他不到。而穆一直躲在韓仕在美國的私人莊園中的事,韓仕卻只字不提。
2
“你能告訴我,到底是誰想要殺我嗎?還是說,一切真的如韓仕所說,不過都是巧合?”
“巧合?你信嗎?”
她搖搖頭,“可到底是誰想要殺我呢?總不會真是韓仕的老婆吧?!?p> 他點點頭。
“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當(dāng)然是韓仕說的。否則我為什么會去保護你?”
她苦笑著,喃喃自語道,“韓仕明知道自己的妻子要來取我性命,卻不肯阻止,而只是派了保鏢來保護我……”她說著,突然想起了飯菜里的避孕藥,不禁落下淚來,道,“避孕藥……也是他放在飯菜里的,你是不是也知道?”
他搖了搖頭,“我并不知道。我也是受梓同囑托。他說怕那個家里有雷華的眼線,怕他們給你一些慢性毒藥,所以委托我務(wù)必每日檢查你的飯菜?!?p> “雷華……是韓仕的妻子嗎?”
“是。”
“她是個怎樣的人?”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慕云天的妹妹?!?p> “慕云天?這事跟慕云天有什么關(guān)系?”
“原來你并不知道?!彼D了頓,道,“韓仕一開始是不想回國接手林森集團這個爛攤子,而且,就算他回來,也可能根本無法讓林森集團扭轉(zhuǎn)乾坤。后來,老林總多方斡旋,給韓仕謀劃了商業(yè)聯(lián)姻,便是雷華。這樣,他就可以借助他們的資本和勢力,讓林森集團度過難關(guān)?!?p> 她很驚訝,那時她跟著韓仕做行政秘書,就看得出慕云天的云天集團和林森集團關(guān)系匪淺,而且她還在前不久在網(wǎng)絡(luò)上查看林森集團的公司公開信息情況,也發(fā)現(xiàn)了云天集團控股占股的比例非常高,卻不想這其中竟然有這么多事。她問,“聯(lián)姻……那韓仕就愿意?雷華就愿意?”
“韓仕在他們那屆華人圈很出名,雷華認識他,并且很喜歡他。至于韓仕嘛……在美國的時候換女朋友的速度很快,有時候跟人家女生共度良宵之后,再次見面都未必能認得出女生,更別說名字……SORRY……我也是實話實話,希望沒對你造成傷害……”
她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她問,“那你為什么會帶來方梓同的信?你知道嗎,韓仕騙的我和方梓同團團轉(zhuǎn),用最新的AI技術(shù)換了臉,找了其他人來冒充我跟他對話,之后,又找來另外一個人冒充他,同樣用AI技術(shù)換臉來跟我對話……我到底何德何能,讓他用最前沿的技術(shù)來對付我?”
“AI技術(shù)已經(jīng)不算最前沿了。曾經(jīng),三十年、五十年世界才發(fā)生一變,現(xiàn)在這年代,三五年就一個大變化。他欺你網(wǎng)絡(luò)和社交恐懼,所以……”他說到這里,看見她垂淚,終是打住了。只是接了她前面的話說下去?!拔腋魍暮糜殃P(guān)系,韓仕并不知道。當(dāng)年我在美國亡命天涯,方梓同救了我一命,我答應(yīng)他將來要還他,后來一直沒有兌現(xiàn)。我也一直隱居在林家的私人莊園做保鏢。林家只知道我是雇傭兵界的穆神,從無敗記,只認錢不認理,殺人不眨眼,并不知道我真名叫做江澄。方梓同一開始不便對韓仕坦白他和我的好友關(guān)系,時間一長,又覺得沒有必要坦白,沒想到這個秘密在今天派上了用場。”
“可他們兩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方梓同為什么會離開林森集團?”
“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情況,我只是聽方梓同說,林森集團官商勾結(jié)很嚴重,包括貪污受賄,很多領(lǐng)導(dǎo)涉嫌重大違規(guī)違紀,有可能會被捕入獄?!?p> 她恍然大悟,“所以,韓仕認為,方梓同知曉一些可以給林家定罪的文件,而當(dāng)方梓同消失以后,韓仕便認為,我知道那些文件的下落?”
“不錯,所以他們看似待你很好,實則早已將你禁錮禁足。包括方梓同,也是一樣。他們想將他一起拉上賊船,這樣,他就可以和他們一條戰(zhàn)線,卻不想,最后你選擇嫁給韓仕,可韓仕在娶你的時候,已經(jīng)低調(diào)跟雷華完婚。方梓同知道后,與韓仕大吵一架?!?p> “所以,韓仕便想了一個辦法,讓方梓同明白我是在知道他有妻子的情況下還自愿嫁給他的?!彼f。
他點點頭,道,“不錯。大馬國的男人,本來也可以娶四個老婆。不是嗎?而且,以你的性格,對世俗本身也沒有太多成見。而且,方梓同一時也沒有想到韓仕能用AI技術(shù)來欺騙他,便也是真信了。”他頓了頓,道,“如果……你嫁給韓仕前,就知道他有老婆,還愿意嫁給他嗎?”
她想了想,良久后搖了搖頭,道,“不知道?!?p> 他又問,“如果你選擇不嫁,方梓同來找你,你愿意跟他在一起嗎?”
她抬起頭看他,一時不知他話中意味,想從他的臉上看到一些什么,可他那張丑陋的面容,卻什么表情都沒有。她低下頭,又一次道,“不知道。”
他說,“你不會?!?p> “什么?”她吃驚地看著他。
“我說,你不會選擇方梓同?!彼粗h方,又道,“如果,你知道韓仕有老婆,可能會選擇嫁他,也可能不會。但無論你嫁不嫁韓仕,都不會選擇跟方梓同在一起。我說的對嗎?”
她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屋外的一縷月光從樹葉間灑了下來,在屋內(nèi)投射了一片潔白的光華。
當(dāng)初,他們先走水路,從一段漆黑的密林之處上了岸,又沿著路路一路行走,半刻都不敢停留,一路上風(fēng)餐露宿,風(fēng)吹雨淋,終于在半年后,抵達了一處連水電都沒有的小村莊。
他們已經(jīng)度過了最危險的時期,如今,相處的每一天,都似乎是在提起從前。藍若林覺得自己仿佛是在做一張考卷,考的亂七八糟,如今卷子終于發(fā)了下來,可以好好跟學(xué)霸對對答案。
她笑了,點了點頭,道,“沒想到,最了解我的,竟然是一個陌生人。”
“對你來說,我很陌生。但對我來說,你并不陌生。”
“嗯?”
“你高考結(jié)束的那個夏天,有一次跟同學(xué)出去聚會,晚上回家抄近路,走入一條很黑的巷子,快出巷子時,你看見身后幾個高年級的學(xué)生正在欺負一個低年級的學(xué)生,你不敢管,以極快的速度跑出了巷子,結(jié)果剛好看見在公安局下班的叔叔開車經(jīng)過,你大聲喊住了叔叔,他們帶著你開著警車,一路來到這條暗黑的巷子,將這群學(xué)生統(tǒng)統(tǒng)帶回了公安局,也救下了那個低年級學(xué)生的命。”
“你……怎么知道的?難道你是……”
“我不是那個學(xué)生。我與你年紀相仿,況且,我15歲當(dāng)兵,特種兵,怎么會被尋常的幾個學(xué)生欺負呢?”
“那你怎么知道?難道是……方梓同?”她早已不記得那個男孩的模樣,但那件事,她記得很清楚。那些孩子們被警察叔叔們帶回了公安局,眾學(xué)生被好好地教育了一番。但那幾個打人收保護費的高年級學(xué)生都不害怕警察,他們都是公安局的??土?。只有那個年紀較小的男孩,縮在角落里不敢動,警察問家庭住址都不敢告訴。
藍若林還記得當(dāng)時看到這孩子的模樣,忙讓警察不要問了,還聲稱自己是他姐姐,又順帶出去給他買了一盒快餐。雖然只是街道上推車賣的烤冷面,一份不過五元錢。但那依舊讓那個男孩掉下了眼淚來。
“原來……那個男孩……是方梓同……”
“是啊。你還想送他回家,但他家住在垃圾場,他不好意思讓你送,也沒有臉面讓你送,你執(zhí)意讓他收下那份烤冷面,然后就笑著一蹦一跳地走了。一蹦一跳,可不是我說的,是他跟我說的。而且他跟我說過很多次?!?p> “那……后來呢?”
“他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在哪里住,也不知道你在哪里讀書,他只記得你那天帶著的一對金色的鹿頭耳釘尤其的好看。在那白花花的要死不活的路燈下,閃著晶瑩璀璨的光。照在他的心上,閃閃發(fā)光。后來,他便覺得你可能還會出現(xiàn)在那條巷子處,便整天冒著危險,在那邊等你,后來,他多番查看,才知道原來你已經(jīng)上了大學(xué),只有在節(jié)假日才會回家,他還偷偷的扒過火車,跑到你讀大學(xué)的城市去看你,然后,他便開始發(fā)奮努力地學(xué)習(xí),想考入你的大學(xué)??勺詈?,他才發(fā)現(xiàn),你有男朋友了。再后來,你畢業(yè)了,他連你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再后來,他奶奶過世了,那時,他正好通過了申請的美國一家大學(xué),于是,便出國之后,再也沒有回來過?!?p> “我畢業(yè)之后去了工地……”
“這些我也都知道了。所以,你們總是陰差陽錯。韓仕回國,怎么叫他他都不回來,而他回來的唯一理由,也不過是韓仕要跟雷華結(jié)婚??墒?,他那天來公司找韓仕,便在電梯里遇見了你……”
藍若林想起那天在電梯里遇見方梓同的情景,難怪她總覺得他看她的眼神很奇怪,仿佛,他很多年前就認識了她,可那是,她還不明白。
“他就在想,怎么她就剛好在這個公司呢?于是,他竟然就選擇了留在國內(nèi)幫韓仕。慢慢地,韓仕發(fā)現(xiàn)了他對你的感情,追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你就是方梓同從小提到大的那個女生。”
“韓仕……也知道我?”
“當(dāng)然。他們關(guān)系那么好。韓仕從小就聽方梓同提起你。他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便給你取了一個名字,你猜猜叫什么?”
她搖頭。
他說,“鹿女。就因為那天你救下方梓同時,帶著一堆金色的鹿頭耳釘。”
她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方梓同送她的新婚禮物,竟然就是她最喜歡的鹿。原來是這樣……
他繼續(xù)說下去,“韓仕不知道鹿女到底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她長相如何,只是覺得方梓同提起這個女孩子時,有無限的向往和沖勁。他甚至為了她,改變了自己的命運。韓仕很羨慕方梓同。他身邊有無數(shù)的女性,白人、華人,黑人,甚至各種混血,可是,怎么卻都比不起一個幾十年如一日的夢中佳人。直到他追問方梓同,說你忘了你的鹿女嗎?怎么喜歡上了別人?他才知道,原來你就是鹿女,鹿女,就是你?!?p> 她恍然大悟后,是間斷性的失落,從這些零散、片段的言語里,又能推斷地出多少韓仕對她的真感情?她與他相識在一場荒唐可笑的酒會和酒店里。而當(dāng)他知道她就是鹿女時,又該是怎樣的心情?以她對韓仕的了解,韓仕斷然不會講她與他之間的荒唐事告訴方梓同,但他一定從那個時候開始,便設(shè)計讓她一步步走入他的陷阱。她能夠確定的是,行政秘書職位,本來是她要去方梓同那邊,韓仕從中截胡。那么,后來對她傷害最大的網(wǎng)絡(luò)暴力事件,是否也是他在后面推波助瀾呢?
她問,“那……我的那些不雅視頻……也是韓仕……”
他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聽方梓同說過一些,但具體情況,他并沒有說。要么就是不是韓仕做的,要么就是方梓同不知道?!?p> 她追問道,“那后來呢?”
他說,“后來你們就結(jié)婚了。之后,雷華就知道了。于是,她買通了林家?guī)蛡颉覀円膊恢赖降资钦l——讓那個人來殺你,被韓仕發(fā)現(xiàn)了,他也制止過,但根本無用,而韓仕也要用到云天集團的力量,所以他也不能跟雷華翻臉,于是,方梓同便放出狠話,說如果雷華敢動你,他就要公布一些文件,讓所有有關(guān)人員都被拉下水。”
“方梓同……他……他不要命了?”
“是啊。他一開始,不過是想要保護你,用這個辦法來制止雷華。雷華明目張膽的殺你是制止了,但雷華用下了通緝令,誰可以用意外的手法殺你,便可以領(lǐng)到懸賞金,于是,你只要一出門,就會有各種意外,而且,這些意外一旦追究起來,也追究不到她身上,沒有明確證據(jù),便也不能算是她殺。”
“所以……方梓同建議韓仕讓保鏢來保護我,因為殺手不斷,所以韓仕便派了你來,因為你是雇傭兵界的穆神……”
“是。”他點頭道,“當(dāng)時,方梓同說,順便讓我給你帶封信。因為他總是對視頻中的你覺得怪怪的,但他根本沒有辦法見到你,便只能托我轉(zhuǎn)手交付于你。那時,我們還不知道后續(xù)要發(fā)生什么,所以,很多情況,方梓同都沒有寫明。沒想到,這封信反而害了你。”
她聽到這里,苦笑道,“是我自己太傻。我一開始不知道是該信方梓同的信,還是信韓仕,猶猶豫豫時,跟那個冒充方梓同的人視頻通話,把信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她嘆氣道,“韓仕那么多疑,即便信中什么都沒有提及,他也一定認為我有所隱瞞?!?p> 他點頭道,“但其實,是我們的錯。方梓同不該寫信給你。我更不該將信給你。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可能還會繼續(xù)住在那里,每天學(xué)學(xué)禮儀、畫畫彈琴,過一種歲月靜好的生活……”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她突然用雙手蒙住眼睛,哭出了聲響。
此時,他們住在這個無水無電的小山村。一到夜晚,家家閉門歇戶,他們兩個為了隱藏身份,只租住了一間20平方不足的小屋,他為了照顧她,讓她睡床,他便一直打地鋪,他們慢慢細細地談起這所有的過往和真相,有時她落淚,他都是知道的,可這一次,她卻毫無征兆的哭出了聲響,著實令他意外。他坐起來,著急地喊,“怎么了?你還好嗎?”
她抽泣道,“我沒事?!?p> “那為何哭的如此傷心?”
抽泣依舊在,“因為你說……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還會繼續(xù)在那里學(xué)禮儀、彈琴、畫畫……歲月靜好……”
他很疑惑,“難道不是?”
她搖頭,“不是。避孕藥……是他差人下在飯菜里的……”
3
“果然是無毒不丈夫。這種斬盡殺絕的做法,也只有韓仕能做出來?!币粋€穿著海藍色印花真絲套裝的女子一邊看著手中iPad,一邊呷了一口咖啡。說完這句話,她嘴角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
“那……雷總,可還繼續(xù)懸賞藍若林的命?”女子身邊的一個秘書裝扮的短發(fā)女子問道。
海藍色印花真絲套裝的女子放下咖啡,閑情逸致道,“當(dāng)然。為什么不?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韓仕放出這個消息,到底是想讓我收回懸賞藍若林的命的通緝令,還是真的想將江澄和藍若林都殺了?!?p> 秘書道,“可是,如果藍若林死了,韓總會不會怪您?”
女子笑的好看,道,“怪我?他有什么資格怪我?藍若林一旦交出那套文件,他和他的家族別說脫手公司實權(quán),進牢坐監(jiān)獄怕都是輕的。如若不是和我結(jié)婚,有我哥在背后支持他,他哪里有這么久的掌控權(quán)。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他胡鬧,他就真的以為他可以為所欲為。我想制造一些意外,讓這個女人長點教訓(xùn),卻不想那方梓同早早預(yù)見到,竟然安排了穆神過去。更好笑的是,穆神居然就在林家。而且,還是江澄?!?p> 秘書道,“可要通知慕總?”
女子道,“不必了。他未必不知道。而KING,也會如約而至。我們等著看好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