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對肖楠很不滿意。
他本以為自己的女兒眼光不會差，從前給她提過的及第狀元、將門后人，道門高手、她都不愿意見上一面。誰曾想，他的女兒，一國的公主，竟然領(lǐng)著一個農(nóng)夫來見他。
肖楠現(xiàn)在的模樣確實像個瘦弱的農(nóng)夫，心不在焉的神態(tài)在旁人看來又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局促。
懷著最后一絲希冀，他問肖楠：“你的修為應(yīng)該不弱吧？”
肖楠心想，他體內(nèi)雖有兩大股真氣，卻不知道怎么用，有和沒有又有什么區(qū)別，便回道：“草民在修行上沒什么天賦，到現(xiàn)在還未碰到境界的門檻?！?p> 皇帝皺著眉頭，腦門上的皺紋一直爬上了禿了的前額。
“你先下去吧，朕有些不舒服……”
肖楠被請出了宮，這些宮女侍從表面上恭敬，背地里不知在怎么議論。
云頂大會的十六強今日也比了出來，純陽教的龍醒、薄風、梨花三人攜手晉級。
兩場比賽龍醒皆是壓倒性的勝利，莫說各教年輕一輩的弟子們，即使長老們來了，也不見得是他的對手。
薄風的劍術(shù)讓人印象深刻，比試中他甚至都沒讓蒼海寶劍出鞘，對手在他面前就如同耍著木劍的孩童。
梨花的連勝也并非僥幸，這段時間她修為進步飛快，已經(jīng)高于絕大部分的同輩。
賽場之外仍舊暗流涌動，今日清晨，有人在京都西門外的森林中發(fā)現(xiàn)一具女尸，隨后確認是香山女修二長老秦月梅，內(nèi)力盡失死相凄慘。這是繼逐靈教大長老鐵云崖、武當周開山后第三位遇害的高手。
能確定的兇手之一是武當棄徒許尚，其幫兇身份還是個謎。
晚上，肖楠等龍醒薄風睡下了，輕手輕腳地和衣出了門，他心中郁結(jié)，坐在外面石階上吹吹風。當局者迷，他已經(jīng)沒辦法完全用一個穿越者的視角審視自己，他生活在這個無比真實的世界，這種真實讓他無力，與他死死糾纏。
今天是初一，天空中只有一輪上弦月，已經(jīng)習慣了兩輪月亮的他，竟替天上的月牙感到孤獨了。望著天空暗紫色的天幕，從前那些不安分的記憶兀自跑了出來，在他腦中閃回。
“睡不著嗎？”
肖楠嚇一跳，師父龍陽不知什么時候坐到了他身旁。
“嗯……”肖楠不自在地笑了笑，“師父你也睡不著嗎？”
龍陽深深地呼吸：“我做了個噩夢。”
“師父也會做噩夢??？”肖楠好奇。
“是啊，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一些事，那讓人痛心泣血的一幕，會跟著人一生，直到阿鼻地獄?！饼堦柋居行嫔５碾p眼變得空洞，渙散，“十八年了！”
“師父，經(jīng)歷過什么？”
“十八年前，朵兒在我眼前自刎，我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
“朵兒，是誰？”肖楠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就聊到這?！饼堦栁⑿χf，“看來有人一直惦記你，大半夜不辭辛苦的過來?！?p> 話音未落，趙靈兒就出現(xiàn)在街口，一路小跑喘著粗氣。
“公主，你怎么來了？”
趙靈兒沒回他，牽住他的手就走，一口氣跑到逐靈教山門前才停下來。
“楠哥哥，一會我?guī)闳デさ睿闳⑽蚯け?，一定能悟出什么，只要你有修為，我態(tài)度強硬，父皇一定不會反對我們！”
肖楠心中涌起暖流，趙靈兒對他的好仿佛無緣無故，也無所求。
“可是……”肖楠猶豫，“我聽說乾坤碑七年才能使用一次，我如果用了，云頂大會不就白舉行了……”
“管不了這么多了，楠哥哥，你聽我的?！?p> 肖楠想了想，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上，參悟乾坤碑是絕對利己的行為，況且有公主庇護，他不用擔心被處罰。想要超脫，想要在這個世界過得稱心如意，他不能畏首畏尾。
“好！”
兩人趁著夜色，潛入了乾坤殿中。殿內(nèi)只有幾個值班的弟子，趙靈兒吹了迷魂香，等這些人睡熟了，兩人偷了鑰匙，躡手躡腳，一直往里，連開了三道門，終于看到乾坤碑。
與想象中的不同，乾坤碑并不高大恢宏，仿佛就是低矮的墳包前佇立百年被風侵蝕的古老墓碑，隱約能看到青色碑體上刻著的‘乾坤’二字。
碑前有四張蒲團，兩人坐到上面。
“接下來該怎么做？”肖楠問。
“他們說，只要閉目冥想，乾坤碑會自動給我們啟示的?！?p> 肖楠深吸一口氣，按趙靈兒說的做，意識很快變得飄忽，仿佛脫離引力飛向了飄渺銀河，眼前星云變幻，有新日誕生，有暮星墜落，也不斷流星劃過，當一切都沉寂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時，無垠的虛空中響起一個聲音。
“你終于來了?！?p> 這聲音飽含滄桑，悲愴。
“你是誰？”肖楠發(fā)問。
“我是AI，”黑暗中出現(xiàn)一個光點，在不斷擴大，變成光暈，再變成人形，“也是他們說的‘無上’，我在等你，給你答案?！?p> 肖楠有很多疑問，很多好奇，但此刻，正如無上所說，有一個問題，他無比渴望答案。
“為什么是我？”
為什么是他？從第一次在游戲中和柒姑娘相遇開始，他就有這個疑問。很顯然一切都是刻意的安排，游戲bug是AI制造的，他的死也一定和AI有關(guān)，最后也是AI讓他在游戲中重生。
“你值得相信?！边@就是AI的回答。
“我有什么值得相信的？我之前不過是個爛人，一無是處……”
“我選取了兩千萬個對象，數(shù)據(jù)分析讓我選擇你，你是最合適，也是最值得相信的?！?p> “大數(shù)據(jù)……原來是這樣……”肖楠苦笑，“相信我有什么用，你是認為我能幫到你們什么？”
無上的身形越來越清晰、立體，直到完全變成一個人的模樣，肖楠又被驚訝到了，無上的臉，竟然和龍醒長的一模一樣。
無上看出了他的疑問：“龍醒是我肉身所化，而你，將代表我們，與人類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