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的時候,川卿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太子殿下曾經(jīng)也是和太子妃琴瑟和鳴的,只可惜天妒紅顏,太子妃在生產(chǎn)之日母子俱殞,只因太子殿下久久念著逝去的太子妃,這才多年未曾立妃!
“臣女失言,太子殿下恕罪……”意識到說錯了話,川卿一臉滿是愧疚,哽咽著說道。
蕭世瑾倒也不和川卿計較這些小事,他身為太子,未來的君王,這點容人之度必然是有的。一邊又知曉她是養(yǎng)在塞外長大的女子,自然不曉得這些宮廷之事,“想不到你這小妮子也有怕的時候,這也不算什么失言,孤只當閑談罷了!”
川卿聽見太子這番話,雙臂重疊,雙腿微微彎曲行禮,小心翼翼回道:“太子殿下乃國之福矣!”
國之福矣!
可是他卻失去了最愛的女子!
望著蕭世瑾緩緩離開的背影,川卿莫名的覺得有些落寞,因為自己的一時失言,恐今日太子殿下不會在此上課了。
在川卿感覺到萬分悲劇的時候,蕭世瑾回過頭說道:“爾等且等先生來,都坐下吧!”說完之后,便離開了書房。
“天啦……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這下完了,把太子都得罪了,以后在皇宮里小命估計不保了……”川卿心想著。
正在此時,蕭世績冷笑道:“也不知道你怎么敢?”
川卿輕嘆一口氣,一下子把頭垂得更低了,如若她的父親知道她今日闖了這般禍事,估計又要被關進祠堂了!再加上太子殿下在前朝的名聲,他是那般的年輕有為又學識淵博,文韜武略,在幾位皇子中又有著崇高的地位,這一下子川卿只覺得自己一句話就把自己快送進了十八層地獄。
蕭世績說的對,自己是怎么敢的呀!她對這內宮之事并沒有了解甚深,況且她并非心思重的女孩子,如若不是這所謂的婚約,她與這皇宮也必然不會有任何交集的。
“其實……你很自私……”
川卿回過頭,略帶一絲愁苦看了一眼說這話的女子,但見那女子有些艱難的笑了笑,說這話之人正是那太尉府的庶女,就算川卿想破頭腦也不會想到這句話居然是從她口中說出來。
也難怪,能夠在那樣囂張跋扈的鄭元雪眼皮子底下安然度日到這般年紀,骨子里又怎么會是進宮時候那個唯唯諾諾的庶女呢!
“本姑娘自私不自私,還輪不到鄭二姑娘議論吧?”川卿毫不退讓的懟了回去。
“王川卿,你夠了……”
這聲音,一字一言拍打在川卿的心間,聽見這聲音,川卿心間猶如刀扎一般,到死都不會想到這話是五皇子蕭世昕說出口的,她所愛慕的那個蕭世昕已經(jīng)死了,死在了他懦弱的那一日。
川卿冷笑道:“也是,五皇子就喜歡鄭二姑娘這般柔柔弱弱的女子吧!好一個護妾之心……”,川卿還特別加重了語氣“護妾之心”幾個字,任由這個鄭二姑娘如何折騰,也不過是一個庶女做妾罷了!
話音說完,川卿便跑出了書房,自此事之后,川卿就病了,病了好久好久……
久到宮里藥石無醫(yī),眼見毫無起色,便叫大將軍府差人前來接回了府。
川卿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每每午夜夢回便吵著要阿爹阿娘,一手拉著阿爹的手臂,一邊嘴里嚷道:“阿爺辭去大將軍之位可好,阿爺領著母親回到鄉(xiāng)間尋一處房子,每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好……”
王茂幾次上朝要宮里拿個說法出來,卻都被老皇帝以內宮之事不宜前朝議論而阻攔了。被阻攔之后,又幾番上書要取消婚約之事,老皇帝皆以如今多事之秋不宜討論婚約之事,王茂只好作罷。
會有這么瘋狂的人嗎?只為了家中幼女病因討個說法,此刻他只想將整個南月國的利益都踩在腳下。
托人從宮里討得了幼女病前一日見了哪些人,王茂是個大老粗,哪里顧得了所謂的禮義廉恥,他王家的禮義廉恥都是夫人余氏所支撐起來的。
看著病床上日漸消瘦的閨女,王茂心如刀絞,之前還每日上朝討討公道,而今竟然連朝也不去上了。望著坐在病床前日漸憔悴的夫人余氏,王茂恨不得將那些人抓起來打一頓。如若不是家中夫人幾番勸誡,他早已沖去府上搶人回來揍了。
“明日,差人前去棺材鋪里,給卿卿定下棺材吧……”耳邊傳來一陣寒聲。
王茂到死都想不出,這話居然出自他的夫人之口,如若不是真的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又有哪個母親愿意做這般的決定呢!王茂領著幾個護衛(wèi)沖出了家門,雖然只是幾個所謂的護衛(wèi),但是大將軍府的護衛(wèi)能是一般的護衛(wèi)嗎?
也不知道王茂領著護衛(wèi)去了哪里,第二天只看見太尉鄭大人鼻青臉腫的身著內襯衣衫被掛在了城門之上,被守城門換防將領看到才被放了下來。
說來也奇怪,自太尉大人被這般羞辱之后,連續(xù)十天以內都有重臣被掛于城門之上,京都的老百姓不得不議論這十幾位大人是否惹怒了天神。
前朝有不少人彈劾說是大將軍所為,都被老皇帝駁回了,老皇帝拿著折子,怒摔在堂上,破口大罵道:“爾等要不要去大將軍府一看,大將軍幼女棺材都打好了,他哪里還有閑情去城門掛人,平日里朕就是對你們太好了,一個個連朕的大將軍都膽敢彈劾……”
有了老皇帝這般的護著,大臣們自然無話可說,一邊又有丞相大人蕭齊護著,“無非是巡城御史無能,不然怎么會讓京都人人自?!?p> 丞相大人這話題轉得,讓巡城御史在一邊瑟瑟發(fā)抖,數(shù)月前才出了命案,巡城御史被打了五十大板,如今又出了重臣被掛城門,此次這屁股估計又保不住了。
聽見蕭齊這話,老皇帝倒懂得順桿下馬,立即說道:“巡城御史何在?”
那巡城御史自知難逃責難,緩緩走了出來,老皇帝繼續(xù)說道:“拖下去,重責五十大板……”
“皇上……饒命啊……饒命啊……”
所謂君心難測,無非就是此刻這般,上一次都熬過了五十大板,想必這次也不是什么問題,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巡城御史而已,又有誰會在乎他的生死呢!
“此事太子如何看法……”老皇帝竟然處理了此事才詢問太子蕭世瑾的意見。
“此事……此事作為太子自然是和皇上一樣看法,如若站在兒子角度看……”那巡城御史也太冤枉了,多余的話終究是沒有在說出口。事情總要解決,不能因為明明知道真相卻還要去深究,一旦深究就會牽扯更多的人。
老皇帝懂了自己兒子的心思,繼續(xù)追問道:“怎么說……”
“兒子豈敢忤逆阿爺……”
聽見這話,老皇帝微微一笑,他心里也清楚的明白,這個兒子有八百個心眼,也正是這樣才能穩(wěn)坐太子之位十余載,也不枉費這些年悉心教導。
隨即早朝結束了,朝堂之上數(shù)位王公大臣竟然無一人為大將軍府幼女發(fā)聲,不得不讓人覺得些許寒心了,或許這就是皇權吧!從骨子里的壓制,讓人無法抗拒。
吳德拉過師之初,微微眨了眨眼睛示意:去大將軍府走一遭?
師之初回以跟著眨了眨眼睛示意:走著……
旁人倒是不解了,以往二人那般互懟的,今日竟然這般手挽手下朝走著。
蕭齊在后面望了望離開的二人,搖搖頭,輕笑一聲,這局勢終究還是要有人前去破的。
正在此時,太子殿下蕭世瑾快步向前,走到蕭齊身側,嚴肅說道:“丞相大人如何看待此事?”
蕭齊迷糊,頓了頓,回道:“此事?臣可不知道太子殿下所說此事是何事?”
素來以老狐貍著稱的丞相大人蕭齊又怎會在太子殿下跟前露了面目,雖然如今太子殿下還未曾登上那個位置,可是那個位置早晚是屬于他的,就算他是他的堂兄,可是這一聲“丞相大人”還是著實讓蕭齊有著君臣之別的。
“兄長就別打啞謎了,直說罷……”
這一聲兄長,也不能讓蕭齊動容,蕭齊笑了笑,嘴里嘀咕道:“不可說,不可說……”,加快了腳步離開了蕭世瑾的視線。
對于這個丞相大人而言,如今朝堂已經(jīng)失去了平衡,有眼睛的人自然會去平衡勢力,沒有眼力的人才會去追究事情是誰做的,不管是誰做的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正如巡城御史這個板子挨的,已經(jīng)不重要了。
站在掌權者看待此事,對錯已經(jīng)不重要了,只要事情達到了他所要達到的效果就好了。而今大將軍府幼女的生死也不重要了,只要婚約還在就足夠了。
想到這里的時候,蕭齊背后一陣寒氣,不知道什么時候他也變得這般了,或許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一個人默默的背負著一切,只因為他是整個南月的丞相大人,此生,不負臣民即可,這也是大將軍王茂征戰(zhàn)一生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