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面臨處分
肖雅欣坐在教室里埋頭看屠格涅夫的《獵人筆記》，這是一部形式獨特的特寫集。這幾天他愛不釋手，天天坐在教室閱讀。她那么的喜愛《獵人筆記》，除了屠格涅夫簡潔、明快、清新、優(yōu)美的語言風格外，更重要的是她喜歡被他刻畫的血肉豐滿的那些人物形象。此刻她正在為卡西揚這位充滿活力的農民的純真和善良贊嘆，幾乎入了迷，以至于輔導員劉老師站在她面前也全然不知。
劉老師用三個指頭輕輕扣了一下書桌，肖雅欣猛然抬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大學的輔導員走進學生的教室是很正常的事。因此，肖雅欣一點也不驚訝，笑笑就算是打過招呼了。輔導員什么課也不上，專門負責學生的思想教育工作。肖雅欣和羅平都與輔導員熟得很，就沒在意。
輔導員再次用三個手指頭在書桌上扣了一下，說：“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p> 肖雅欣以為輔導員又要分派什么任務給她了，她心里有些不情愿，但還是很快地站了起來，跟著輔導員走了出去。
“來，你先坐下，”輔導員拉開一張凳子，讓肖雅欣在自己辦公桌的對面坐下，一反常態(tài)地支支吾吾開不了口。兩只眼睛不停地往肖雅欣身上掃視，一臉嚴肅的表情，害得肖雅欣低頭搓起了手心。
“今天我是受學生處的委托，找你談話的，”輔導員終于開了口，“學生處接到了舉報信，說你與羅平違反學校規(guī)定談戀愛?！闭f到這里輔導員停下來，喝了一口茶，慢慢地咽下去后繼續(xù)說：“說實話，我們也知道，如今大學生談戀愛也不是什么新鮮事，雖然學校有明文規(guī)定，學習期間不允許談戀愛，但我們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問題是你的情況太嚴重了，不僅同居了，而且……”輔導員覺得不好意思說出后面幾個字。在他心目中肖雅欣是一個單純的像一瓶純凈水一樣清爽的女孩。
肖雅欣心頭一驚，難道他們的事都被學生處哪些嗅覺靈敏的家伙知道了？她不由的緊張起來，滿臉漲得通紅，頭上立刻滲出了汗珠。她欲言又止，想想輔導員是不可能捕風捉影就來嚇唬她的，現(xiàn)在自己還是以沉默為好。她與輔導員雖然沒有特殊的親近關系，但她知道她對他的印象很不錯。輔導員有時要趕個什么材料的，都是讓肖雅欣幫忙的。那次系里評選優(yōu)秀輔導員，需要寫個總結，輔導員劉老師找到肖雅欣，讓她幫個忙，寫份總結。肖雅欣化了兩個晚上，硬是把劉老師做的一些普普通通的事，妙筆生花，讓人讀起來十分感動?？梢哉f，劉老師被評為省級優(yōu)秀輔導員，多半是因為肖雅欣的這個總結寫得好。對此，劉老師自己心里最清楚，因此，劉老師一直十分感激肖雅欣，也挺欣賞肖雅欣的。
輔導員今天的談話根本不是要求證事實的真相，而是好像在向肖雅欣透露信息，好讓她心里有點準備。肖雅欣已經(jīng)領悟到劉老師的意圖。
輔導員說：“看來問題是已經(jīng)很嚴重了，你在醫(yī)院里做過人工流產(chǎn)的記錄他們都搞到手了?！陛o導員重重地嘆了口氣，唉——，你們這些不顧死活的，做事怎么可以這樣沖動呢？難道你們不知道這是要被學校勒令退學的嗎？十二年寒窗苦讀，跳出了農門，多么不容易?。?p> 輔導員說話的語氣似乎不是在批評肖雅欣，反而是在為肖雅欣惋惜和痛心。肖雅欣仍然不敢抬頭，一聲不響。肖雅欣心里像有夜貓子在抓，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此刻，她最為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羅平，他怕羅平承受不了。
“這樣吧，”輔導員見肖雅欣不吭聲，不想具體問下去，便說，“你先回去，寫個材料，把具體情況說一下?！毙ぱ判勒鹕?，輔導員又說，對了，你再坐一下。剛才我是代表學校找你談話的，下面我以一個比你年長幾歲的校友，作為朋友給你提個醒，不代表學校，只代表我個人。肖雅欣重新坐下，洗耳恭聽。
輔導員說，我給你透個底吧，這次問題看來比較嚴重，萬一學校真的要作出退學處理，以我的權力是保不了你的。我想如果你們雙雙被退學，還不如報一個。發(fā)生這種事情，主要責任在于男生，而女生一般可以原諒，前提是女生要把責任盡量往男生身上推。這樣就可以保住一個。肖雅欣說，那我把責任往自己的身上攬呢？怎樣是不是羅平就可以保留住學籍？輔導員說，這不行，學校還沒有開除女生，而不開除男生這樣的先例。肖雅欣搖搖頭，不置可否。
肖雅欣從辦公室出來后，馬上去找羅平商量對策。羅平剛從學生處出來，不用說，為的就是這事。原來在肖雅欣被輔導員叫去談話時，羅平也被學生處王副處長叫去了。
羅平在王副處長哪兒并沒有得到像肖雅欣那樣的待遇。王副處長先是將羅平一頓熱潮冷諷地臭罵，以開除作為威脅，然后又猥瑣地要讓羅平交代具體細節(jié)。羅平開始表現(xiàn)為膽戰(zhàn)心驚，后來被激怒了，他說隨便你們處理好了，屁股一抬就出來了。剩下辦公室里的王副處長氣得鼻子都歪了。
看來問題越來越嚴重了。肖雅欣讓羅平趕快想辦法。羅平一臉的哭相，一只手不停地抓著頭皮，在肖雅欣面前晃來晃去，越發(fā)讓肖雅欣心煩。
肖雅欣理解羅平此刻的心情，自己也一樣心里著急，但是這樣的事情，主要責任還是男人吧，男人不承擔起主要責任還算男人嗎？她知道羅平愛面子，有雄心，絕不是一個甘愿平庸的人。如果被學校開除，還不知道會不會出人命。
羅平忽然拍了一下腦袋，對肖雅欣說，你不用太擔憂，我這就去想想辦法。
“你還能有什么辦法？”肖雅欣擔心地問。
“反正，我會盡力解決這個問題的?！闭f著他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