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當黑氣徹底消散的時候，在這銅鏡上顯露出的是一種饜食知足的情態(tài)，活生生就像是個人，可再看去的時候，分明不過是一面晦暗無光的銅鏡。
但這鏡中明月的光輝之景，陸星遙是完全不敢從腦海里抹去。
那個漢子眼珠子里的紅色也伴隨著黑氣一起消失無蹤，他像是突然掙脫了什么束縛一般，臉上先是一喜，而后在看到了周圍混亂的情況的時候，又露出了幾分苦色。
“剛才你被那東西附身的時候，能夠有自己的感覺嗎？”
陸星遙盯著他的眼睛。
紅色是朝著瞳孔的中心濃縮的，看起來有那么點像是又一次蟄伏了起來，但銅鏡照射之下黑氣的蒸騰又是確確實實在以斷根的方式來解決這問題。
”能……能感覺到疼痛?！?p> 這漢子揉了揉手臂，手臂上隨著他的這句話出現了一道道像是皸裂一樣的紋路，并非是和陸星遙的交戰(zhàn)之中留下的痕跡，而是另一種形式的傷。
就好像是之前身體里因為某種特殊的能力而筋骨漲開，現在又收攏了回去，撐開的皮膚是無法恢復到之前的狀態(tài)的，從而留下了這樣的印記。
”道友怎么看？“
陸星遙看向了臨蕭。
他一手依然留在銅鏡上，眼睛看向的卻是屋頂。
”他應該沒有被入侵的感覺，他的身體已經不同于之前了，就好像是一個傀儡，而屬于主人的意識想要進入傀儡是并不需要有適配這樣的過程的。我所做的只是驅逐掉這個在入體的時候具備碾壓性優(yōu)勢的意識，卻并不代表了他真的恢復了?！?p> 臨蕭用最平淡的語氣說著令這個漢子最絕望的話。
他雖然還是不完全懂臨蕭話中的意思，不過，”身體不同于之前“”傀儡“他還是懂的。
”那……那我是不是沒救了！仙師啊，您能驅逐那個想要控制我的人，總應該有辦法對付這個……這個什么傀儡改造吧！“
要不是此時身上的疼痛感慢慢地蔓延了開來，陸星遙并不懷疑他會直接這么跪下來。
臨蕭搖了搖頭。
”要解決問題的禍根，還是得找出這東西的源頭。小友，不知你現在是怎么想的？”
陸星遙摸了摸下巴，剛才的交戰(zhàn)并非是毫無用處的。
雖然出手解決的是臨蕭，不過在與那漢子對峙的短短時間里，她還是感覺到了一些東西，加上臨蕭的出手給了她一點佐證。
“之前在動用符箓的時候，很明顯佛宗的手段是有效的，不過似乎并不是因為這東西被定性為邪性的東西，而是因為意識和肉體之間并不像你說的那樣結合緊密，也給了可趁之機。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臨蕭頷首同意。
“在他被黑氣附著之前，身體已經出現了不為自身所控制的情況，但是那個時候的黑氣并未形成真正的命令指控，所以出現的不是失控而是僵直，我想之前那些所謂的夢游，或者是長眠，都是這種狀態(tài)下的情況，也就是說我們需要面對的是兩種情況，第一是無意識形態(tài)的黑氣占據軀體，有點類似于種子，第二種是被爆發(fā)的黑氣操控會進行有意識地反擊的情況?！?p> “不錯?！?p> “我有一種不知道算不算靠譜的猜測。你說是改造，不過我更覺得可能是作為種子寄宿者的一部分意識被封存或者是被攝取，而被這個奇怪的東西所替代了。
當在種子形態(tài)下的時候，此消彼長之間的周期性狀態(tài)，會讓人出現行為短期的不可控，而當多余的黑氣進入進行壓制的時候，激活了種子之中的反擊保護的指令，也就是他剛才的情況。對于第一種狀態(tài)下，靈氣的不好用是因為這個種子和人是結合在一起的，要想除掉它也代表著對身體進行損傷，只能壓制而無法拔除。而第二種情況的抑制是將促發(fā)攻擊的黑氣祛除，實際上從本質上也沒有拔掉這個種子，更沒有將缺損的部分帶回來?！?p> “所以，禍端依然還在?！?p> “只不過，或許是對于意識的釋放，也或許是因為對危險的本能規(guī)避，讓它們選擇了對另一方限制約束的放松?！?p> “既然這樣的話，他倒并不是完全沒有用處的?！?p> 陸星遙又看了眼那漢子，似乎是因為臨蕭話中的意思，讓他的臉上露出了更深的絕望。
作為被率先抵達鄆城的修士發(fā)現的第一個黑氣侵蝕的目標，這人也說不好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利用他來感知缺損部分的下落，并不一定是個容易的事情?！芭R蕭回道。
”但是眾多意識碎片或者說是靈魂碎片的聚集，卻很難不露出個端倪?！?p> 陸·理論學家·星遙的這番話似乎得到了臨蕭的認可。
不過具體如何操作，卻顯然還有待商榷。
要想從根本上解決，光靠著臨蕭的那個銅鏡，將全城的黑氣附著體都照一遍，也是沒什么用處的。
”你的問題，暫時應該算是壓制住了，起碼短時間內那個禍患的源頭不會對你進行控制，我們這段時間會在……對了小友，你這些天住在哪兒？“
陸星遙一愣。
她剛進城便遇上了這兩個人的突發(fā)情況，更是直接追了上去，壓根還沒解決好食宿問題。
臨蕭笑了笑，”那不如與我一起住在京橋客棧，城中的客棧它不是最好的，卻是最接近伏龍嶺通往鄆城出入口，想必我們在那兒還能等到不少朋友。“
”也好?！?p> 雖然臨蕭未必沒有藏著自己的秘密，目前來看，跟著他一起行動卻是最好的選擇。
他的銅鏡對于那黑氣的壓制雖然不具備從根本上拔除的效果，但是當面對可能存在的這個黑氣源頭的時候，說不準也能夠發(fā)揮出大作用。
陸星遙自己在理論上有什么說什么，但真要是讓她去著手解決，也頂多只能將在黑氣爆發(fā)狀態(tài)下的病人給直接打暈了了事。
不過她倒是不覺得薄顏給她找了個大麻煩的任務。
相反，對于這完全有別于一般的打怪鍛煉的歷練，她倒還覺得頗有些挑戰(zhàn)性。
梨上
新年快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