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在烈火中熊熊燃燒,司少白操控著一條火龍飛撲過來,火龍即將把他們吞噬,時瑾將師姐護在懷里,烈火灼得他睜不開眼睛,皮膚在火焰中炸裂,大腦卻異常清醒,他清晰地感覺到師姐在他懷里化為了灰燼,他想,最后能和師姐死在一起,老天待他不薄。
地獄之火包裹他的全身,燒得他一會兒現(xiàn)出原形,一會兒化成人身,來回顯現(xiàn)幾次,沒有等來預期中的粉身碎骨,“嘭”的炸開一聲巨響,粉塵之間是一塊無暇的美玉,他,浴火重生了。
師父曾經(jīng)跟他說過,他不是一塊普通的石頭,厚重的石料下潛藏著無盡的靈力,以前他無論如何也感覺不到這股靈力的存在,現(xiàn)在經(jīng)過高溫錘煉,打破了這層阻礙,靈力順著經(jīng)脈在他全身流轉(zhuǎn)。
司少白的毒性發(fā)作,他捂著胸口,一臉震驚的望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幕,痛苦地倒在地上,四肢抽搐,不甘心地說:“你……你……”
一句話沒說完,他就咽了氣。
時瑾的身體變化,引來了天劫,一道道紫色閃電劃破夜空,朝他劈來,如果他能熬過今晚,他就可以得道成仙了。
修煉成仙是每個妖怪的終極目標。時瑾還是一塊石頭的時候就喜歡修煉,他享受靈力突破極限的感覺,很少抽出來時間分給身邊的人,所以師姐常常抱怨他無趣,逮到他空閑的機會就不肯放,他不以為意,妖怪的生命那么長,等他的靈力再上一層樓,他一定會陪師姐痛痛快快玩幾年,然而,靈力的增長是沒有終點的,他的靈力突破了一層又一層,陪師姐的時間反而越來越少。
現(xiàn)在成仙離他只有一步之遙,可師父死了,師姐死了,他修來的靈力沒能護住他們?nèi)魏我粋€人,得道成仙又有什么意義呢?
九百九十九道天雷劈了兩天兩夜,時瑾的身上傷痕累累,在轟鳴的雷聲中,他參透了那句話的意義——修行路漫漫,最終我們能守住的只有自己。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云層,時瑾敲開了山神府邸的大門,小仙童強忍著困意,將時瑾帶到大廳里。山神大人正坐在那里飲茶,一肚子火沒處發(fā),他見到時瑾來了,氣憤地說:“這次若不是因為你的天劫動靜太大,地府還是不會輕易給我們黃泉水,我們孟子山恐怕又要吃這個啞巴虧,被地獄之火燒得一干二凈?!?p> 時瑾瞧著山神衣服上被火燒壞的大洞,可以想象這場火滅的有多么不容易,他說:“山神大人,北派捉妖師放地獄之火的瓶子是金色的,司少白手里的瓶子是銀色的,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他手里的地獄之火是從哪里來的?”
“難道你師父沒跟你說過嗎?司少白是北派掌門的私生子,田盛為了得到地獄之火的火種,勾引看守地獄之火的蛇妖,拿到地獄之火后,他當上了北派的掌門人。這時候蛇妖發(fā)現(xiàn)自己懷了他的孩子,偷偷從地府溜出來,去找北派找田盛,田盛矢口否認,他手下的捉妖師將蛇妖打成重傷,蛇妖險險逃生,獨自生下司少白,母子倆在一起生活十幾年,蛇妖就被地府的鬼差捉走了,撇下司少白一個人四處流浪。”
山神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心中仍有余怒,痛批地府的工作作風,拖拖拉拉,放縱手下的鬼差販賣黃泉水,賺取外快。
等到山神消了氣,還不忘了寬慰時瑾幾句,他說:“你別怪桃月當年趕你走,她也是為了保住咱們孟子山的根基?!?p> “根基?”時瑾沒聽明白。
山神耐心的解釋:“很久之前,孟子山就是一座荒山,寸草不生,直到有一次從天上掉下一塊仙石,這塊仙石日夜散發(fā)的靈氣給山上的生靈帶來了活力。你師父能在短短幾百年沒修煉成人身,就多虧了這塊仙石?!?p> 時瑾說:“我就是那塊仙石?”
答案毫無疑問,山神又說:“外界傳說得到仙石就能得道成仙,這些年北派捉妖師在孟子山陰魂不散,就是為了找到這塊仙石。你還記得那年北派死了一個捉妖師吧?田盛一口咬定兇手藏在孟子山莊,讓門下弟子圍住孟子山,暗地里逼你師父交出仙石私了?!?p> “所以,你們就用司少白私生子的身份威脅田盛,如果他執(zhí)意放火燒山,你們就把司少白交給冥王,對嗎?”時瑾說出自己的推論。
山神訕訕一笑,說:“你師姐要想知道一個人的秘密,那還不容易嘛。再說了,司少白目的也不單純,他賴在孟子山也是為了找仙石脫離妖身?!?p>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司少白在山頭上丟了一瓶地獄之火,恰巧被時瑾撿到了……
時瑾和山神商議完孟子山重建的事情后,起身告辭,再次來到北辰小鎮(zhèn)。
孟子山的桃子細嫩多汁,我又挑了一個桃子,邊吃邊說:“那天我在你師姐身上聞到腐朽之氣,沒想到她會用這樣極端的方式來結(jié)束一切?!?p> 提起桃月,時瑾難掩心里的悲痛,沉聲說:“怪我——沒有好好照顧她。”
時瑾離開山莊的這些年,桃月師姐陷在自責痛苦之中。師姐清楚的知道那場大火的起因,一天比一天消沉,司少白擅作主張丟了月吟琴,她大發(fā)雷霆,找了許久也沒能找回來。司少白刻苦修煉,悉心陪伴在師姐左右,野心勃勃,師姐已經(jīng)懶得敷衍他了,她想替時瑾清除所有的隱患,然后,結(jié)束一切痛苦。
孟子山莊少了孟莊主的庇護,田盛更加肆無忌憚,他將孟子山翻了一遍沒有找到那塊仙石,最終懷疑到時瑾身上,他追著時瑾的蹤跡來到北辰小鎮(zhèn),師姐一直密切關注田盛的動向,緊隨其后,她為了打消田盛的猜測,一劍將時瑾刺傷在地,田盛看到時瑾連自己傷口都無法迅速修復,真身不可能是擁有千年靈力仙石,也就離開了。然而,田盛不知道的是,山神貼在時瑾后頸上的符咒,不僅能禁言,還能防止時瑾身上的靈氣流動外泄。
不過,這些事我都沒有跟時瑾講,現(xiàn)在追究誰是誰非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了。
時瑾度過了天劫,明早兒要去天宮報道,我就沒有多做挽留,將他留下的幾箱桃子、罐頭搬到車上,下班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