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之旨意傳經(jīng)天下不過三日,皇后賢名世人皆知,各地民眾工部皆自發(fā)組織修建廟宇,為皇后祈福,達(dá)官貴人者慷慨捐獻(xiàn)錢材,興修廟宇,普天之下無人不為其奉行,不出兩日,皇后在宮中便可坐臥,不似之前虛弱,言行都可以如常人一般。
李世民見皇后好轉(zhuǎn),自然喜不自勝,但此刻看向那擺在殿前的觀音像,還是愁眉,觀音像上所言的意思,哪怕大功德與天地爭命,最多也只能續(xù)命三月,而這之后的意思,皇后必定還會抱恙,一想到這個,李世民還是痛苦不已,一旁的皇后觀其顏,知道皇帝心中所想:“世郎,你我之間可還有憾?”
“若指當(dāng)下,自是沒有,縛娘待我可謂天賜恩情,得妻如此,不違此生?!?p> “玲瓏倒是有一憾?!?p> “縛娘請講,若朕可為,哪怕攜天下之宮也必定辦到。”
“玲瓏的遺憾,便是不能再陪世郎白首?!?p> “縛娘....”李世民本想說下去,長孫玲瓏講手按在他的嘴上阻止其言,自己接著說道:“我父親曾是隋時公齊君,雖人我幼時便不在了,但我知其剛正廉明,與我母親也是伉儷情深,予父兄名為無忌,出自晉左泰沖《魏都賦》,‘樵蘇往而無忌,即鹿縱而匪禁’意指兄長無所畏懼,當(dāng)?shù)锰斓貎豪?,如今為世郎分憂也是遂了其心愿;父賜我名為玲瓏,出自班夫子的《東都賦》,‘鳳蓋棽麗,龢鑾玲瓏’是以如磬玉之聲,傳經(jīng)無礙,寓指我無往不通無往不利,希望我一生遂愿?!闭f完這些,長孫玲瓏深情的看著李世民,用手摸了摸李世民的臉頰繼續(xù)說道:“我一生能遇到世郎,便是最遂心之事,別無他求,如今我知道時日不多,但既然天命如此,世郎為何不坦然接受,切莫再因我荒廢朝政,令我心中不安,世郎多情,我身后必化作玲瓏,長伴世郎,只要你聽到龢鑾之聲,便可知我在你左右?!?p> 長孫玲瓏?yán)^續(xù)說道:“軍政之上,世郎絕世之才,玲瓏不曾擔(dān)心,但文臣里相國之中魏徵明諫,房喬善謀,請世郎切記一件事,國公房喬,乃世郎明臣,世郎切記要好好待他,三公之中我兄長雖是文物全才,但世郎還是繼續(xù)讓兄長做個無實權(quán)的謀臣,切不可太過重用,自古功高必振主,他又是關(guān)隴群公之首,我不想世郎最后跟兄長走上對立之路?!闭f完長孫玲瓏也是一滯,哭出聲來。
李世民聞言已經(jīng)泣不成聲,緊緊的抱著長孫玲瓏,不愿意撒開,說道:“我答應(yīng)你,我都答應(yīng)你,我何曾不知天命,但玲瓏能陪我左右,我何等自在,若你離去,我如何孤獨自處?!遍L孫玲瓏拍了拍李世民,說道:“玲瓏已知時日不多,但世郎即為天下之君,便不可再與我兒女情長,我也有些事情要交代,希望以后能幫到世郎?!闭f完長孫玲瓏推開了李世民:“傳幾個孩子進(jìn)來吧,我總要將一些事情安排?!崩钍烂褚舱{(diào)整心緒,不再悲泣,對著殿外說道:“讓太子、長公主、魏王、晉王過來?!?p> 李泰李治和長公主一直在立政殿偏殿撰寫經(jīng)文,太子則在東宮處理政事,不出片刻便都來到立政殿,太子立于榻下說道:“阿娘可有何事需要兒女們?nèi)マk?!?p> 皇后聞言笑道:“都到阿娘榻前來,都過來。”諸子皆上前伏在榻下。
“阿娘對你們沒有什么交代的,身為吾兒,你們個個出落,為娘已知道自己時日不多,麗質(zhì)身為長姐,以后定要照顧好自家弟弟們,高明忙于朝中,輔佐你阿耶的同時,別忘了要多與太子妃親近,別寒了妻兒之心,青雀最聰明,予人之禮莫忘,今后自己注意吃食,不要再貪吃如此,最令我放心不下的是雉奴,你們幾個兄姐都要多多照顧,雉奴幼時多病,如今大好,聰明之余不在你幾個兄姐之下,記得要多與你阿耶學(xué)習(xí)政事,幫你阿耶父兄分擔(dān)?!闭f完這些,皇后整理了一下衣袖,未等諸子說話,繼續(xù)說道:“今日起,阿娘要為你阿耶立盡妻則,你們幾個無事便不要留在立政殿,各自都回自己殿中去吧,阿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要在阿娘身后之時,保你阿耶后宮無虞,此乃己則,你們聽命即是,相見我時進(jìn)殿看望即可,也不限你們,只有一條,莫再為我一人棄政而去?!?p> 說完這些,太子幾人相互看了看,這些時日,皇帝不曾上朝,所有政事都教給了輔政大臣,太子雖然幫襯一二,但總是心不在焉,不得政要,前朝有長孫無忌雖可保無虞,但太子諸人的諸多政事都有擱置,皇后勸了皇帝多次,不忍再勸,諸子都是聰明人,也知道父母心血,便都一一答應(yīng)下來,只有李治事少,趴著皇后腿上說道:“阿娘身體抱恙,雉奴不怨離開,兄姐們都有政事,但雉奴身為閑人,愿意替兄姐奉行孝道,阿娘不要阻攔?!?p> 李世民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看著幾位孩子,回李治道:“雉奴不用擔(dān)心,留在你阿娘身側(cè)即可?!遍L孫玲瓏也是無奈的看著李治,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翌日,皇帝親朝,皇后宣韋貴妃燕賢妃覲見,晉王李治在側(cè),韋貴妃進(jìn)殿,便直接來的皇后身側(cè),私下里三人關(guān)系極好,是沒有什么見外的禮數(shù)的,皇后雖然坐立無虞,但身子還是虛弱,韋貴妃握著皇后手說道:“玲瓏,你身子可是見好,我看氣色已經(jīng)好了不少?!?p> 一旁的燕賢妃也說道:“是啊,我觀姐姐面色也很好,應(yīng)該是快要大好了。”說完目中也是欣喜。
“珪姐姐和云杉,今日叫你們過來,我是有事想托付兩位,只是此事如千斤重?fù)?dān),珪姐姐本就是好閑之人,實在不想擾亂姐姐清閑?!被屎罂粗媲岸耍袷亲隽耸裁礇Q定,再次看了二人之后,才難為情的開口道。
“皇后若這樣說,那妾是萬分羞愧了,今日之后妾必定勤勉宮務(wù),絕不做懶散之人,皇后有事吩咐便是,妾必當(dāng)妥辦。”韋貴妃面試微變,見皇后如此之說,連忙回道,一旁的燕賢妃也點頭應(yīng)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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