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酒肆的客人較多,秦送忙活不過來,朱平安見狀也趕緊幫忙,雖然他是掌柜,但這客人太多,他也不能就這樣看著,該做的還是要做。
酒肆里的熟客也了解朱平安和秦送兩人的關(guān)系,見到掌柜的也出來招呼客人,他們只是笑了笑,對此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
“秦小二,我的三鮮絲為何還沒有上來?”有客人忍不住催促。
秦送趕忙笑著說道:“張大叔見諒,我這就去催催,待會兒多給你加個鹵蛋如何?”
張大叔忍不住一笑:“好好好,不過得快些,慢了我可趕不上今晚的廟會了?!?p> “廟會?”秦送一愣,問道:“這今兒個是什么日子,還有廟會?”
張大叔:“明日是中元節(jié),今晚自然有廟會,明天也有,你們兩個早點收拾,說不定今晚也能逛逛。”
秦送一怔,冥思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明日真是中元節(jié)了,他回頭看著朱平安,這貨完全沒有想起明日中元節(jié)要燒紙燃香祭拜先人的事情。
他對張大叔點了一個頭,然后走到正在端茶的朱平安身邊,小聲問道:“明日是中元節(jié),你準(zhǔn)備香蠟黃紙沒有?”
“臥槽!”朱平安忍不住爆粗口,他下意識看了看周圍的客人,很不好意思的向在座的人點頭道歉,隨后小聲說道:“這事兒我都忘了,明日再去準(zhǔn)備也還來得及?!?p> 秦送撇嘴:“來得及個鬼,明日哪個香蠟鋪子會開張?別說香蠟鋪子了,就連我們這種酒肆也不會開張的?!?p> “待會兒你出去買,鋪子我看著,記得多買點,買我們平時的量的兩倍?!?p> 兩倍?朱平安一愣:“為何要這么多,我們平時本就用的多了,這兩倍用得完嗎?”
秦送小聲說道:“錢不用我們出,樓上那位也需要那么多,讓你買就買,廢話真多。”
“我…”朱平安憋屈,他趕忙說道:“知道了,我這就去,你照看好店里,可別把你累趴了?!?p> 秦送笑道:“哪能啊?!?p> 朱平安自知說不過眼前的家伙,搖搖頭就出去買東西了,他不僅要買香蠟黃紙,還要準(zhǔn)備一些食材。
這兒剛離開,又有客人催促了:“秦小二,我他娘的就要兩個鹵蛋,你讓我等了一刻鐘,沒良心的小混蛋,虧我還惦記著你和平安的婚事?!?p> 秦送聞言,當(dāng)即轉(zhuǎn)過身去賠罪,說他的人是對面裁縫鋪子的楊林大叔,這人熱情,常說要給朱平安和秦送物色媳婦。
“唉!楊大叔可不能如此啊,平安的婚事還要仰仗您呢,我這就給你拿鹵蛋去,稍等?!闭f著秦送入了后廚。
不一會兒,他端著兩個案板出來,這將客人們的酒、菜上齊了,又跑到楊林面前,將兩個鹵蛋奉上。
楊林摸出一文錢放在案板上,然后就跑回對面的裁縫鋪里去了。
秦送收好這一文錢,苦笑道:“楊大叔也是可憐人,這私房錢恐怕又被楊嬸兒克扣了?!?p> 嘗客來里的鹵味都是可以單賣的,這鹵蛋一文錢一個,價格公道合理,四周的鄰居也常來買鹵蛋下陽春面。
秦送回到后廚,催促廚房里的伙計們:“各位兄弟,這手上這些菜做完就可以回去了,大家中元安康?!?p> 說著他從腰間的錢袋里摸出銅錢,然后給后廚的五個伙計各發(fā)了二十文。
收到錢的伙計們笑道:“這是掌柜的意思?”
秦送點頭:“當(dāng)然,我可沒有這么多銅錢,我們在酒肆這么久,也算是一家人,給你們二十蚊也算是能讓各位過節(jié)吃點好的。”
伙計們紛紛謝過,這二十文雖然不多,但也是可以買一斤多肉了,的確算是吃好的了。
秦送離開后廚,看著在場的客人說道:“各位吃好喝好后,小店就打烊了,后面來的客人還請見諒?!?p> 這話一出,剛進(jìn)來的客人就問道:“這是為何?”
秦送:“晚上要去看廟會,還請見諒?!?p> 客人們突然笑了起來,紛紛打趣道:“是要出去碰碰運氣,說不定這媳婦就有著落了,畢竟廟會嘛——”
那深意的一聲讓在場的客人紛紛笑開了花,秦送臉上露出慚愧之色,
……
不久,客人們都離開了,酒肆里的伙計們也回家了,秦送關(guān)好門在后廚燒著飯菜,他做了紫菜蛋花湯、肉沫茄子、紅燒魚等等。
咚咚——
敲門的聲音傳來,秦送走出去開門,一開門就看見朱平安拎著一大把東西站在外面。
“快點幫我拿進(jìn)去?!敝炱桨矟M頭大汗,虛得嚇人。
秦送趕忙接過東西拿進(jìn)屋內(nèi),放在桌子上,他仔細(xì)一看,這東西幾乎都是香蠟黃紙,只有一小部分是食材。
他沒想到朱平安竟然還帶著這么多東西回來了,而且拉著這么多香蠟黃紙走在街上也不怕笑話。
秦送:“怎么沒叫個馬車?”
朱平安喘著氣給自己倒上一杯熱水,大口喝下后說道:“本來打算叫一個的,后來去問價格才知道要五十文,這么點路程要五十文,我當(dāng)時就走了。”
“呃…那你還真是夠摳的。”秦送小聲嘀咕一聲。
“什么?”朱平安一臉沒聽清的表情,問道:“伙計們給了過節(jié)錢沒有?”
秦送點頭:“給了,沒人二十文。”
朱平安:“好,房門關(guān)緊了,也把常姑娘請下來透透氣,我休息會兒,累死我了?!?p> 秦送聞言一笑,隨后便上樓去叫常玲,他剛上樓就看見常玲站在窗戶旁張望街道上的行人。
這一幕讓秦送有些心疼,他趕忙說道:“晚上我?guī)愠鋈プ咦?,但不能去人太多的地方?!?p> 常玲聽見聲音連忙回頭,一臉澀然的說道:“讓公子見笑了,十九年來都這樣呆在屋內(nèi)讓我有些向往外面的景色。”
秦送:“如果你真的希望出去走走,大可以將注生經(jīng)推給我,我會告訴那些武林中人注生經(jīng)在我這里,他們就不會糾纏你,你也不必卷入這麻煩中?!?p> “公子還是忍不住了。”常玲:“我以為公子真的與他們不同,并不在乎什么注生經(jīng),也不在乎天諭之術(shù),沒想到公子還是和他們一樣,接近我只是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天諭之術(shù)?!?p> 天諭之術(shù)?秦送不以為然,他本就是南宗弟子,南宗有沒有天諭之術(shù)他最清楚,常玲之所以說這個話,很明顯是在懷疑他,并且一直都沒相信他,這讓他有些許不適。
“呵…”秦送自嘲一笑:“常姑娘這樣想我的為人也無可厚非,我的確是為了注生經(jīng)的事情才接近你,如今也算是將你軟禁在此,但是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逼迫你?!?p> “對了,下去吃飯吧,明天是中元節(jié),給你家人燒個紙?!?p> 說完,秦送便下了樓去,他心里并沒有太多的氣憤,多的是不適,不過他也接受常玲對他的看法,也并沒有往心里去。
常玲盯著樓梯口,目光閃爍,她剛才說的話的確有些過,她現(xiàn)在又有些后悔,只是這話已經(jīng)說出去了,后悔也收不回來了。
她深吸一口氣,也下了樓去。
樓下朱平安已經(jīng)將飯菜擺好,一桌子的好菜,有些菜并不是明安城這邊的,而且東??h的,尤其是那道雪花豬蹄湯,那可需要費功夫的。
“你這家伙,這雪花豬蹄湯也不見平時你做給我喝?”朱平安臉上全是酸味,那一個表情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秦送當(dāng)即說道:“這不過節(jié)吃那么好作甚,再說了我們兩個男人,生活糙點也就糙點,常玲可是姑娘家,你能比?”
“好啊!你個重色輕友的家伙!”朱平安佯怒地白了眼前人一眼,伸手拿起一塊鹽焗排骨,吃得津津有味。
常玲走來,坐在了秦送對面,兩人并沒有打招呼,也沒有任何交談。
這是?朱平安看著兩人,覺得不對勁,不由蹙眉道:“兩位這是怎么了?”
“沒事?!鼻厮蛫A了一塊排骨放在常玲碗里。
常玲一愣,看著碗里的排骨,有偷瞄了一眼對面的人,低著頭吃起來。
朱平安搖頭:“你們兩個肯定有事,算了算了,我還是吃我的飯吧?!?p> 他搖搖頭,趕緊吃起來,最近豬肉漲價了,也不知道朝廷什么時候才下旨壓一壓肉價,這肉價足足長了三文。
秦送盛了一碗湯放在常玲旁邊,然后開始吃飯。
“這紅燒魚也太香了,好久沒吃你做的東西,真是饞死我了?!敝炱桨怖峭袒⒀实臅r候也不忘拍馬屁。
這家伙又想我天天給他做飯!秦送白了朱平安一眼,說道:“你自己做的也不錯,再說了平日里沒剩菜的時候,你自己做不是吃得挺香的嗎?”
朱平安淚流滿面:“去!我煮的你都不吃,我是含著淚吃下去的。”
秦送:“行吧,正好常玲也在這里,這幾天我做飯。”
說完,他又看了一眼低頭吃飯的常玲,似乎有話要說,不過他卻并沒有現(xiàn)在拿出來說。
“嗯,夠兄弟!”朱平安辛福的點點頭。
夜里,街上張燈結(jié)彩,廟會開始了,一個個的年輕男子、女子涌入廟會的長街中,有的去了檀澤寺求姻緣,有的登上樓船相會,還有的在長街中瞎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