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香夢。
第二天清晨,秋日的晨光冉冉升起,天邊霞光萬丈,穿透枝葉星星點點,輕蓋在樹下彼此交融的身體上。
慕遠夕伸了個懶腰:“屠胤遲,你以后不許再練胸肌了,硬邦邦的,枕得我腦殼兒疼!”
實際上,慕遠夕枕著他厚實的胸膛,被他緊緊摟在懷里,睡得比豬還香。
屠胤遲像做了錯事似的,一臉又委屈又無辜又心疼又自責的表情:“那……我以后多吃點肥肉吧……”
慕遠夕忍俊不禁,然后把手放在他那張驚世絕美的臉上使勁兒搓揉:“這么多年多去,你怎么還是當初那個小奶狗!”
屠胤遲一臉懵逼:“……?”
慕遠夕看著他的樣子,噗嗤一笑,飛速在他臉頰上來了個蜻蜓點水的一吻。他就像個被偷襲了的“良家婦女”般,臉頰刷地紅了,一雙鳳目羞羞答答地望著她,抿著嘴偷樂。
慕遠夕將他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忽然捏著他的臉,道:“好你個屠胤遲!屠胤遲是你,北幽魔帝是你,知風是你,白面書生也是你??!怎么著,你打算整個葫蘆娃兄弟出來輪番耍我是么?!”
知風先是愣了一愣,很快淚光瑩瑩,委屈道:“我沒有耍夕夕……我……我這不是,以為夕夕你心有所屬,不喜歡我嘛……所以,我就只能想方設法地接近夕夕……保護夕夕……”
“哦,所以說,你這都是為了保護我?”
“嗯嗯!”
慕遠夕從牙縫中擠出一個笑:“那你打我那一掌,以及我在你們北幽帝宮吃的苦頭,還有,我差點命喪于望生閣,這些算誰的?”
知風聽到這些,眼眶瞬間紅了,看起來是真的很難過的樣子,雙手越發(fā)緊緊地抱著她:“這些都是我至今都意難平的悔事,我甚至都不敢去想,那些日子夕夕一個人是如何過來的……夕夕,對不起……我以后做牛做馬……”
“誒誒誒,說什么呢,誰要你做牛做馬,拍苦情戲呢???”慕遠夕趴在他胸膛上,笑瞇瞇地看著他,道:“從今往后,你只做我一人的小奶狗,就夠啦!”
知風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柔柔地笑:“好?!?p> “對了,我那排行老三的弟子夙仙已經與我相認了,但是還有另外兩個孽徒,你可知道他們是誰?”
屠胤遲:“知道。妖僧便是夕夕的大弟子墨非,而秋紫璃便是夕夕的二弟子裘籬的轉世。”
慕遠夕一聽,氣的一把坐了起來:“原來你一直知道!你們都知道,就是啥也不告訴我!那秋紫璃從小就和我不對路,還有那妖僧,在我還未及出世之前就妖言惑眾,說我是妖魔轉世!害得的我國破家亡……他奶奶的,他們倆還真是絕世無雙的奸佞小人!”
屠胤遲也坐了起來,滿心愧疚道:“夕夕,對不起……我說過要保護你的,卻一直讓你受苦……”
慕遠夕嘟著嘴巴一臉委屈樣地看向他:“是咯,就是因為你!你不是千年魔帝嗎?不是很厲害嗎?而且,現(xiàn)在的你,和之前‘知風’時期的你,不僅樣子有些許不同,就連實力也相差甚遠,這又是為何?快給本尊如實招來!”
慕遠夕在來這里之前,夙仙只告訴了她第一世,也就是千年前的事情,對于她死后,魔帝陷入沉睡之后的事,毫無提及。不過她也不打算從夙仙那里知道??傆行┦虑?,她要聽屠胤遲自己坦白!
“關于樣貌問題,夕夕經歷過入魔前后,應該多少有所了解?,F(xiàn)在的夕夕,已然成魔,樣貌和身體都會發(fā)生些許變化,變得更加精致玲瓏,也就是,更美了?!?p> “所以,‘知風’時期的你,未成魔?”
屠胤遲:“是,也不是。千年前那次大戰(zhàn),夕夕被裘籬的‘以魂散魄’之法所害,差點魂飛魄散。我情急之下分散出五分元神,方才護住了夕夕的最后一絲魂魄。隨后,我又將剩下的五分元神分散出來,化而為風,留在余云山桃花谷中,拂盡千年,只為等你?!?p> 慕遠夕道:“所以,知風時期的你,只有五分元神,再加上并非本體,因此沒有任何魔族屬性,法力大減,對吧?”
“嗯……”
“所以,我被妖僧,不對,是墨不淵。我被他剜心之時,知風為救我而死,實際上并非常規(guī)意義的死,而是正好讓本體陷入沉睡的你,回收了那五分元神,重新蘇醒。”
屠胤遲笑道:“夕夕真聰明!”
慕遠夕沒好氣地朝他翻了個白眼,道:“以心理學得角度來看,‘知風’是將你千百年來壓抑在心中的逗比、蠢萌、神經,以及無比悶騷的那部分性格,給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了!”
屠胤遲立馬轉笑為委屈,扁著嘴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慕遠夕看著那樣的他,簡直和知風時期的性子一模一樣,不禁哭笑不得,扶額道:“屠胤遲你真是傻出了境界!”
“……”
慕遠夕嘆道:“和一個小人的約定,你竟遵守得如此認真。墨不淵讓你不許出現(xiàn),所以你就不出現(xiàn)?化而為風?你說你傻不傻!”
屠胤遲眸光閃爍,深情地將她望著:“我這一生,皆是為你。再傻又何妨?!?p> 慕遠夕一下子便心軟得像融化的巧克力:“也是,你若不傻,我也不會看上你。”
“……”
慕遠夕又道:“我那兩個孽徒,一個死了,一個死后借尸還魂,你可知道?”
屠胤遲道:“知道?!?p> 夙仙告訴她說,其實南宮尋明早已戰(zhàn)死在了與秋紫璃的那場丘陵惡戰(zhàn)中。
而當初屠胤遲在除魔法會上與妖僧的驚天一戰(zhàn),只毀了其真身,其魂魄并未散盡。于是他便用了借尸還魂之法。借的,正是南宮尋明的尸……
之后她所見到的南宮尋明,便一直都是千年后化身為妖僧的,她的大弟子,墨非,墨不淵!
見慕遠夕沉默,屠胤遲欲言又止了許久,才道:“夕夕,可是在想南宮尋明……”
“情仇已報,往事終結,我想他作甚?!蹦竭h夕把臉朝他靠近,對上他的目光,忽而露出一抹憂憂的笑:“兩年前你為了救我,被妖僧打散了原形,化成風消失在我面前。那一刻,你可知道我有多……”
收回目光,別開臉,微微搖了搖頭,只剩悲音低轉:“現(xiàn)在想想,那種感覺,也仍是無法形容。只是從此深入骨髓,再無法忘記。每每想起,皆驚痛如昨。”
屠胤遲聽聞,又驚又喜又悲又痛。追隨了千百年的那顆星,如今終于能得其光芒照耀,何其美哉??商热粢驗樽约憾屗y過傷心,但凡一點點不快樂,他都難安。
于是情不自禁,將她深摟進懷中。
“如今夕夕知道了,我可是不老不死不傷不滅的千年大王八龜,以后只有我滅別人的份,沒人滅得了我!夕夕再也不用擔心我會消失了?!?p> 慕遠夕道:“你知道嗎,我曾經一度快要忘記你的模樣,無論我怎么努力,都無法在腦海中拼湊出一個完整的你。我嚇死了。真的。所以當我真正入魔,我才真正相信這世上真的存在這種神奇的力量。我于是到處撒野,為禍人間,想以此吸引天家或地界的注意,然后和他們求得你的一線生機……我實在太想你了,想到沒有辦法?!?p> “我原想就算要我這條命作為代價,我也無懼,只要能再見你一面,好好記住你的樣子,便足矣?!?p> 話到了最后,只剩嘴角一抹彎彎笑意。
屠胤遲用著顫抖的氣息,似乎好不容易才喚出的話語:“夕夕……”
慕遠夕伸手扒拉住他的雙唇,道:“休想再說對不起之類的話!要真有覺悟,就應該主動點,用行動表示表示!”
“行動……是指?”
“你說呢?”
話音未落,屠胤遲就被慕遠夕一把撲倒在地,他怕她摔著,自然本能地用雙臂將她緊緊護在懷中,而她則大大咧咧就這么將自己交給他,大有“任君處置”之“意圖”。而且“意圖”得非常明顯。
屠胤遲猛吞把唾沫:“……”
慕遠夕等待著:“……”
“……”
她有些生氣了:“怎么!談戀愛不是應該男人主動的嘛!昨天我都已經那么主動了,今兒你主動一回不行嗎!”
屠胤遲頓時滿臉通紅,閉上眼睛,薄薄的小嘴蜻蜓點水般飛快地碰了碰她的臉頰。
把她氣的,雙手一把摁住他的腦袋,自己的臉隨即湊了上去,臉貼臉的程度,彼此氣息相互交融,他感覺不止臉頰發(fā)燙了,而是渾身都發(fā)燙了,卻還是跟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似的,羞赧得不行,一動都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