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早晨,一如既往的。
伊瑞·若伊靠在床邊,眼神恍惚地望著窗簾的一角,身后的枕頭斜斜地躺著,被子耷拉在身上,帶著暗色的銀發(fā)雜亂地披在肩頭,還有幾根發(fā)絲在嘴邊。
窗是開著的,風(fēng)偶爾經(jīng)過,吹挑起窗簾的一角,短暫地讓伊瑞眼中的世界動了起來。
只是當(dāng)風(fēng)走過,簾角停擺,那一方世界又漸漸恢復(fù)了靜態(tài)。
時而動,時而靜,不知是在第幾次動的時候,幾根發(fā)絲從伊瑞玉紅的眼前飄過,撥動了睫毛,癢癢的感覺讓她下意識閉上了眼。
當(dāng)她再睜眼的時候,恍惚的神情已經(jīng)悄然褪去。她用食指輕輕將飄舞著的發(fā)絲撥到一邊,青蔥十指交合著向空中伸去,延展身體,帶出一個慵懶的懶腰。
窗邊的大理石臺與床緊貼,高度相仿。從被子里爬出來的伊瑞爬到了窗邊,視線望出去,天剛是蒙蒙亮的樣子,時間還早,晨風(fēng)微涼。
青紋瓷磚的街道空空的,街邊有一座座小房子。
微亮的天光熄去了路燈的光,也給整條街道鋪上了模糊的色彩。
光穿過空氣,那雙映著街景的玉紅眸子里泛起波瀾,伊瑞忽然向后轉(zhuǎn)過頭,聲帶下提起了氣息,伸出的右手在半空抓了個空。
手中空空的,眼里也是空空的。
提起的氣,也漸漸沉了下去。
風(fēng)從窗口吹了進(jìn)來,是更冷了些,街道上的微光似乎黯淡了許多。伊瑞挪開了貼著玻璃的手掌,在空中輕拍了拍,向著床邊爬去。
手印模糊不清。
……
顧格醒了。
這是一次不錯的睡眠,正是因為“不錯”而不值一提:醒了就是醒了,不覺得累也不覺得困,眼睛睜著也不難受。
睜開就是天亮。
他習(xí)慣性地打了個哈欠,十指交叉向上伸去,又拱起肩膀上下活動肩胛,在一陣陣咔響中踢開被子,爬起身來。
他的睡姿一向很規(guī)矩,與之相反的是常年凌亂的床鋪。
膝蓋下墊著表面有無數(shù)條折痕的被子,顧格向著窗邊爬去。他跪在大理石臺上,一只手掌撐著玻璃,另一只手把窗推開了些。
恰好來了一陣?yán)滹L(fēng),他禁不住哆嗦了一下,連忙把窗又拉回來了一些。
手掌從玻璃上挪開,輕拍了拍,向床下爬去。
顧格很少清潔玻璃,上面很多灰塵,以及一個分明可見的手印。